第五十三章:寨中暗流,大巫相邀
黑水寨的寨门,由两根需要数人合抱的漆黑巨木和厚重的石材构筑而成,上面雕刻着日月星辰、虫鱼鸟兽等繁复而古老的图腾,透着一股苍凉、蛮荒而又神秘的气息。站在寨门前,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那股笼罩整个山谷的、若有若无的巫力波动,如同一个沉睡巨人的呼吸。
刀疤壮汉名为石虎,是黑水寨的守卫头领之一。他亲自带着两名手下,沿着另一条相对安全的小路绕行过来,为林凡打开了沉重的寨门,态度比之前恭敬了太多。
“尊贵的客人,请。”石虎侧身让开道路。
林凡迈步走入寨中。寨内的景象与外界想象的原始落后有所不同。吊脚楼依着山势层层分布,错落有致,多以黑石和坚实的木材搭建,显得古朴而坚固。街道虽不宽阔,却颇为干净,以卵石铺就。一些穿着黑色或深蓝色民族服饰的寨民或在劳作,或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看到石虎引着一个陌生的外乡人进来,纷纷投来好奇、警惕,甚至夹杂着些许排斥的目光。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烟火、腌制品以及一种特殊香料的味道。林凡能感觉到,无数道或明或暗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其中不乏一些蕴含着微弱巫力波动的审视。
“林先生,按照寨子的规矩,外来客人需要先见过我们阿雅朵大巫师,得到她的允许,才能在寨中停留。”石虎一边引路,一边解释道,语气带着对那位大巫师的深深敬畏。
“理应如此。”林凡点头。他此行目的本就是接触黑水寨的高层,打探消息。
石虎带着林凡穿过寨子中央一片用于聚会和祭祀的小广场,广场中心矗立着一根雕刻着盘龙图案的黑色图腾柱,柱身散发着淡淡的、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最终,他们来到寨子最高处,一栋看起来最为古老、也是最大的吊脚楼前。
这栋吊脚楼通体呈深黑色,仿佛被烟火熏烤了无数岁月,屋檐下悬挂着许多风干的草药、兽骨和色彩斑斓的布条,随风轻轻摆动,发出细微的碰撞声。楼前的小院里,种植着一些林凡从未见过的奇异植物,有的开着妖艳的花,有的结着如同骷髅头般的果实,散发出或清香或刺鼻的气味。
尚未靠近,一股浓郁的药香和淡淡的、类似于檀香却又更加古老的香料气味便扑面而来,同时伴随着一股沉凝如山、却又带着自然生机的强大巫力波动。
“阿雅朵大巫师,有外来的客人求见。”石虎在院门外停下,躬身,用苗语恭敬地禀报。
院内寂静了片刻,随后,一个苍老、沙哑,却带着奇异安抚力量的女声缓缓响起,说的竟是颇为流利的汉语:“能让石虎你如此恭敬引见的外乡人,倒是少见。进来吧。”
木门无风自动,悄然向内开启。
石虎对林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则守在了院门外,显然没有资格进入。
林凡神色不变,迈步走进了小院。
院子里的景象更为奇特,各种珍稀草药分区域种植,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而在院子的最深处,一棵虬结苍劲、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古树下,盘坐着一位老妪。
她身穿一件绣满了复杂玄奥的深紫色符文图案的苗疆传统服饰,头上戴着银质镶着各色宝石的头冠,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如同干裂的树皮,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清澈、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看透世事沧桑。她手中握着一根看似普通、顶端却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乳白色宝石的木杖。
她,就是黑水寨的大巫师,阿雅朵。
在阿雅朵的身旁,还站着一位年轻的苗族少女。少女约莫二八年华,穿着一身简洁的蓝色百褶裙,容貌清丽绝伦,肌肤白皙得不像常年在山间生活的人,一双大眼睛如同山涧的清泉,纯净无暇。她好奇地打量着林凡,眼神中没有太多警惕,反而带着一种涉世未深的纯真与灵动。
然而,林凡在看到这少女的瞬间,神识却微微一动。他在这少女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其纯净、磅礴,却又似乎被某种力量封印禁锢着的生命气息!这股气息,与他所寻求的“生命之泉”竟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更加内敛,如同被厚厚茧壳包裹的璞玉。
阿雅朵大巫师的目光落在林凡身上,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惊讶,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
“远道而来的客人,你的身上,有星辰的气息,有龙族的威严,更有……让我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阿雅朵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直指本质的力量,“你不是普通的游历者。”
林凡心中微凛,这位大巫师果然不凡,竟能隐隐感知到他功法的些许特质。他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晚辈林凡,见过大巫师。此行冒昧打扰,确有所求,欲向大巫师请教关于南疆古老传说,尤其是……与生机本源相关之事。”
他没有直接提及“生命之泉”,但“生机本源”四个字,已然点明了方向。
阿雅朵浑浊却清澈的眼睛凝视着林凡,片刻后,才缓缓道:“生机本源……那是南疆的根,是祖灵赐予的瑰宝,也是……灾祸的源头之一。无数人追寻它,有人得到了赐福,有人却带来了毁灭。”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与追忆。她指了指身旁的少女,介绍道:“这是我的孙女,蓝彩儿。她天生便能感应草木生机,是寨子里最有天赋的巫女苗子。”
蓝彩儿对着林凡腼腆地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林凡对蓝彩儿点了点头,目光再次回到阿雅朵身上:“大巫师可知,近来黑巫活动频繁,甚至在外围亵渎祭祀山神的祭坛,残害猎人?”
阿雅朵闻言,脸上皱纹仿佛更深了一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些背离祖灵,投身黑暗的堕落者!他们一直在窥伺着南疆的生机之力,想要将其污染、掠夺。近来的异动,我也有所察觉。他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或者……在准备着什么。”
她顿了顿,看着林凡,意味深长地说道:“年轻的修行者,你的到来,或许是机缘,也或许是变数。南疆的平衡正在被打破,暗流已然涌动。你想探寻生机之秘,必然会卷入其中。”
林凡神色平静:“既入此局,便无惧风雨。”
阿雅朵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很好。你可以在寨中暂住几日。关于你想知道的事情,我需要时间考量,也需要……验证一些事情。”
她话锋一转,对旁边的蓝彩儿吩咐道:“彩儿,带林先生去客房休息,不可怠慢。”
“是,奶奶。”蓝彩儿乖巧应声,然后对林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先生,请跟我来。”
林凡对着阿雅朵大巫师拱了拱手,便跟着蓝彩儿离开了小院。
看着林凡离去的背影,阿雅朵大巫师握着木杖的手微微收紧,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之色,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低语:
“身负祖龙气息的异数……在这个黑巫蠢蠢欲动、圣泉隐现征兆的时刻出现……是祖灵的指引,还是……更大的劫难前兆?”
她抬头望向寨子深处,那云雾缭绕、仿佛连接着天地的圣山方向,目光中充满了忧虑。
而另一边,蓝彩儿带着林凡走在寨中的小路上,她似乎对林凡很好奇,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林先生,你……你真的是从山外面来的吗?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呀?”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向往。
林凡看着这纯净如同白纸般的少女,尤其是感应到她体内那被封印的磅礴生机,心中忽然有所明悟——这黑水寨,或者说这位阿雅朵大巫师,守护的秘密,恐怕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
而蓝彩儿,或许就是这秘密的关键之一。
(第五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