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看着一文一武，这两个他亲自挑选出来的人，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态。
“一个给老子安内，一个给老子攘外。办好了，朕给你们封赏！办不好……”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视线已经说明了一切。
“臣，领旨！”
“末将，领命！”
两人齐声应答，声震大殿。
看着这俩硬骨头，李云龙满意地点了点头。
解决了燕云治理的大方向，朝会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金銮殿上，刚才还因为封赏而喧腾的热浪，此刻已经冷却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种粘稠而尴尬的寂静。
文官们一个个都把脖子缩进了官袍的领子里，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把自己变成殿上一根不起眼的柱子。
谁也不想去接那个不给钱不给人，还要去跟地方豪强掰腕子的烂摊子。
李云龙站在丹陛之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心里清楚，光有政策和执行者还远远不够。“打土豪，分田地”这种事，在这个时代说出去简直是惊世骇俗，动摇的是千百年来的根基。
必须得有那么一个人，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把这套理论掰开了，揉碎了，塞进那些已经被盘剥得麻木不仁的燕云百姓脑子里去。
这叫什么来着？
哦，对，宣传工作。
“这宣传的事，也得跟上。”李云龙像是自言自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大殿，敲在每个文官的心尖上。
他的视线，再一次缓缓地，带着审视的压力，扫过底下那群装鹌鹑的文官队伍。
那道视线所过之处，官员们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生怕弄出一点动静，吸引了这尊煞神的注意。
终于，李云龙的目光停住了。
他锁定了一个站在文官队列最末尾的年轻官员。
那小官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色官服，料子是新的，剪裁却显得有些局促，像是临时赶制出来的，穿在他身上略显不合身。
他生得白净，眉目清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浓郁的书卷气，在一群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条中间，显得格格不入，格外扎眼。
最关键的是，他站在那里，虽然极力想挺直腰杆，做出镇定自若的样子，但那双在官袍下摆微微颤抖的膝盖，已经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惶恐与紧张。
一看就是个没经过事儿的雏儿。
李云龙的唇边逸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
李云龙抬起手，食指随意地朝那个方向一指。动作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那个年轻官员浑身猛地一颤，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茫然地抬起头。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先是看了看左边的同僚，又看了看右边的同僚，完全不确定那个指向天空的手指，最终的目标是不是自己。
“对，就是你！别看了！”李云龙的声音里透出几分不耐烦，“那个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
话音刚落，大殿里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低笑声，虽然很快就消失了，却让气氛变得更加古怪。
被点名的年轻官员，那张白净的脸“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血气上涌，连耳根都红透了。
他再也无法假装镇定，在周围同僚或同情或看热闹的目光中，迈着僵硬的步子，硬着头皮走出队列，来到大殿中央，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整个动作因为过度紧张而显得有些笨拙可笑。
“臣……臣……宣……宣传部宣传使，秦桧，参见陛下！”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磕磕巴巴地报上自己的名号。
秦桧？
李云龙心里乐开了花。他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从丹陛上走下来，皮靴踩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秦桧的心跳上。
他仔细打量着跪伏在地的这个年轻人。
历史上那个遗臭万年的大奸臣，现在还只是个刚入官场不久的小菜鸟，正被自己吓得跟个受惊的小鸡仔似的，抖个不停。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秦桧是吧？”李云龙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刻意放慢了语速，“挺精神的嘛。”
这句不咸不淡的夸奖，在秦桧听来却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他恐惧。他把头埋得更低了，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恨不得能钻进地缝里去。
“臣……臣惶恐！”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官服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又湿又凉。
“别他娘的跟老子说什么惶恐！”李云龙突然话锋一转，毫无预兆地蹲下身子，这个举动让周围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秦桧的肩膀，那力道让秦桧整个身子都往前一栽。
李云龙的脸上挂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一半是恶作剧，一半是认真。
“朕给你个美差。”
“给你个‘燕云十六州宣传大使’干干，怎么样？”
“燕云十门州？”秦桧猛地抬起头，满脸都是懵逼。他绞尽脑汁，搜遍了脑子里所有关于大宋官制的记载，也想不起来有这么个职位。这听起来就不像是正经官衔。
“对！”李云云龙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带起一阵劲风。他伸手指着大殿之外，指向遥远的北方。
“你，秦桧，现在就给老子去燕云！”
“你的任务，就是到那儿去，告诉每一个活着的、喘气儿的老百姓，天大的好日子来了！告诉他们，皇帝老爷我，要给他们分田！
分地！让他们有饱饭吃，有暖衣穿，再也不用受那帮狗娘养的豪强地主的鸟气了！”
李云龙的声音越来越激昂，在大殿里回荡。
“这件事，你得给老子办得漂漂亮亮的！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是写文章也好，是上街头喊话也罢，总之，要让燕云十六州，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三岁孩童，都知道一件事！”
“大宋来了，青天就来了！”
秦桧听得云里雾里，脑袋里一片混乱。但他总算抓住了几个关键词：去燕云，传话。
他大概明白了，皇帝这是要他去当个传声筒，去做那些体面的读书人不屑于干的、抛头露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