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拉着云鹿溪走在路上,他变得沉默起来。
此刻,他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
眼下有太多东西需要理顺,需要抓紧时间想清楚。
首先,今天离校的学生众多,人流复杂,所以的确有一些生面孔出现在京大附近。
吕先生带人混在里面监视自己也是有可能的。
其次,任务指定的交接点——京大后门侧边的胡同,恰好就是他停放那辆改装面包车附近的地方!
之前为了方便,取回的那套关键屏蔽设备正好就放在面包车上。
如果操作得当,或许能在反抗时,屏蔽掉脖子上那要命的芯片信号!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他还没有想通。
组织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地绑架一个普通学生云鹿溪?
不是直接除掉,而是绑架?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组织如此兴师动众的价值?
他对云鹿溪还算是了解,云鹿溪本人肯定没有。
那么,答案只可能就是她那位强势的母亲!
只是眼下信息太少,千头万绪,他很难在短时间内将所有疑点完全想明白。
这时,两人已经走出了校园范围。
“咦?陈言哥哥,我们怎么又回到这个胡同来了?”云鹿溪发现周围的景物变得熟悉,疑惑地眨了眨眼,看向那个幽深的巷口。
陈言盯着胡同口,止住脚步,并没有马上走入这个胡同。
面前的环境与一个小时前他们离开时,已然发生了天大的变化,眼前的胡同口里散发着隐晦的危险气息。
“走吧,陈言哥哥,我正好还想再看看你送我的秘密花园!”
唯有云鹿溪还浑然未觉,甚至带着几分期待轻轻拉了拉他的手,催促着赶紧进去。
陈言心中一紧,下意识地用力握紧了她的小手,阻止她向前迈步。
然而,就在他想要后退的时候刻——
嗖!嗖!嗖!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他们前后左右的角落里闪现,瞬间封死了两人所有退路,将他们牢牢地围在中间!
艹!
看着眼前数道黑影!
陈言在心里怒骂。
大白天的穿着一身黑,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干坏事的!
“9527,干得漂亮!”
他还来不及跟云鹿溪说什么,就有一道熟悉而冰冷的声音从胡同深处响起。
只见吕先生一马当先,从胡同深处的阴影里踱步而出,脸上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狞笑。
他的身后跟着四五个彪形大汉,人人手中都握着棍棒和寒光闪闪的西瓜刀,眼神凶戾,杀气腾腾!
陈言看到这场面心中一沉。
“你果然不负众望,悄无声息地就把目标人物带过来了!干得不错啊~~不愧是我们西国驻东国的王牌情报员!”
吕先生满意地点点头,假模假样的夸奖着陈言。
随即,他手腕一抖,将一捆粗糙的绳索扔到陈言脚下,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我知道这丫头力气不小,为以防万一,你现在亲手把她捆起来,就算你圆满完成任务!”
吕先生的命令清晰而残酷。
云鹿溪听到这番话的瞬间,整个人还有点懵。
绑架?
要绑架我?
她僵在原地,双眼尽是茫然,嘴中如有磁铁就是张不开口。
而吕先生的话,让陈言整个人如坠冰窖,脸色紫青,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感,如同滔天巨浪般将他彻底淹没。
就连绳索掉在地上,他也没有去捡。
他现在忽然想清楚了一些事。
前段时间吕先生突然率众现身,根本就不是巧合!
他们来京大,根本就不是为了从老吴手上平稳接手情报站!
他们一开始就是冲着云鹿溪而来的!
而且从最初,他们就已经暗中调查清楚了自己与云鹿溪的关系!
或许,也正是因为他们知道了自己与云鹿溪的关系,组织才大胆的派了吕先生过来!
他们来,就打着牺牲自己的打算。
所以最近几天他过得异常顺利,一点阻力都没有。
原来一切的风平浪静,都是为了此刻的雷霆一击!
原来如此……
陈言的眼神恍惚了短暂的一瞬间,随即迅速恢复了清醒。
生死只在片刻,容不得他发懵。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身旁的云鹿溪也猛地从巨大的震惊和背叛感中清醒过来。
“原来……原来意酱说的都是真的……”
旁边传来她冰冷而带着剧烈颤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心碎,“你真的是……间谍!为什么?陈言!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云鹿溪指着陈言,身体不住的发抖。
如果之前林昭意给她举证,她可以骗自己,但是现在呢……
都已经拿绳子绑人了,还怎么骗下去!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为了绑架我,而接近我的?”
眼泪控制不住的滑下,云鹿溪咬着牙问出这句直指陈言内心的话。
九月底的天气,空气尚且温热。
但此时的陈言却只觉得身边传来的是阵阵刺骨的寒意。
不过,他没有扭头看云鹿溪,现在做任何解释都毫无意义。
只会显得更加可笑和残忍。
现在要面对的是眼前这群看似自己同伴,却整天在后背捅刀的人。
但是吕先生明显不会给陈言对应的时间。
此时的他,与之前相处时简直判若两人。
之前温文儒雅,又为手下遇难而伤心,显得很有人情味。
但那都是伪装。
现在的吕先生,心机深沉,阴险毒辣。
他一挥手,四面八方的黑衣人就围了上前,数把闪着寒光的西瓜刀毫不犹豫地架在了云鹿溪纤细脆弱的脖颈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一颤,眼中充满了恐惧。
然而,却没有一把刀架在陈言的脖子上。
因为没有必要。
吕先生伸出手,在他的后颈处点了点。
陈言立即明白,他的目光越过吕先生,死死盯住他身后那个一直显得很低调的男人。
从他们第一次在面馆见面时,此人就拿着一个不断闪烁的电子仪器对着自己。
那是一个微型起爆器控制器。
只要自己此刻有任何一丝异常的举动,他脖子里的那个小玩意儿,就会立刻将他的脑袋炸得像西瓜汁一样四处飞溅!
陈言抬起眼,目光死死锁住吕先生,问出了一个在此时显得极为突兀和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
吕先生似乎愣了一下,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什么为什么?”
陈言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却带着一种执拗的追问:“为什么……是她?”
但就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忽然他就想清楚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