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的皮肤本就白得发光。
这下更不知哪吒从哪里搞来一条红色的绸带，大抵是深衣的腰带一类的，就这么松松垮垮地覆在敖丙的眼睛上。
敖丙睁眼望去，却只能看到暖黄的灯光透过绸带，被晕染成了红色，落在眼中。
至于哪吒……
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脸上覆着东西终归是不舒服的，哪怕那条红绸带其实轻若无物。
他试图拂开它，可双手却被哪吒控制着。
平日里也没觉得哪吒的力气比他大多少，可是此刻，他的两只手腕都被一只手紧紧握住，压制在头顶。
他甚至不明白哪吒究竟是如何能够一手制住他的双手的同时，另一只手还能四处点火。
他的喉中都快要溢出哭声，不断祈求着，甚至扭动着身躯，可这似乎完全没有用。
透过那红色的绸布，他似乎能够看到哪吒在笑。
“别……”他想起上一次，情人节的时候，他是怎么“惩罚”哪吒的。他有些心生畏惧。
但还好，哪吒只是俯下身来，亲吻他的嘴唇。然后，手指轻抚着他那凸出的锁骨，在他耳侧低声叹道：“这里，我想留下一个吻、痕，可以么？”
敖丙本是不愿意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的。可此刻，他却觉得可以。
更何况，这个位置本身也是容易被衣服遮住的位置。便轻轻“嗯”了一声。
下一刻，疼痛袭来。
他不免挺起了腰。
可他分明不清楚，此刻的自己，莹白劲瘦的人儿躺在橙红色的床上，再配上不知是因酒精还是因情欲而熏红的脸颊，看上去究竟有多么诱人。
他感到哪吒松开了他的手腕。
还好，没有什么“惩罚”。他试图将覆在脸上的红绸取下，可哪吒根本就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因为他的两只手都被握住了。两只手一起，十指紧扣。
“哪吒……别……”
“嘘。”
外面又下起了雨来。暴雨落在湖面，形成了很大的声音。若是这个时候打开窗户，坐在窗边，听雨赏湖，应当是一番美景才是。
于是敖丙说道：“哪吒……我想看雨……我们，去看雨……”
“好。”
话音落下，遮在他眼前的绸带也被拿开。
他本来是想自己走过去的，可哪吒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只觉得船身似乎是随着水波纹一起，有节奏的，在摇晃……
行船似乎靠了岸，却只是停泊在了湖心岛。
因为他们开着窗，可外头并无都市的繁华。
他只能看见眼前有一座小山，山上似乎有星星点点的灯光。
他终究没忍住，叫了出来。但雨势太大，隔着雨幕，他听不见岛上的声音，而岛上的人，也必将无法听到他的。
——
敖丙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在醒来的时候，画舫已经离开了湖心岛，正在回程的路上。
他感觉整个人都疲累不堪，就连睁眼都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身旁的人似乎早已醒来，却仍然躺着看他的睡颜。
那造成他浑身酸痛的“始作俑者”柔柔地笑着，抬手轻轻将他的头发拢到脑后，柔声问道：“早安，宝宝。昨晚睡得好么？”
敖丙直想一脚把哪吒踹到床下！
这也太过分了。怎可如此放肆？！哼！
可终究还是觉得小腿酸痛。算了吧，饶他一命。
哪吒凑过来，轻吻他的眉尾，好听的声音传入耳中：“要吃早餐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来。还是想再睡会儿？”
敖丙点点头：“嗯，要吃。我饿了。”
可一开口就连他自己都有些震惊。那声音之中是说不出的沙哑。
哪吒马上起身，笑道：“好嘞！”便换好衣服，出去为他拿早餐了。
敖丙始终看着哪吒的背影。只觉这人身形好就是不一样。穿汉服好看，穿现代的衣服也好看，就是可惜还没见过他穿西装的样子。
但是这天生的衣架子，也一定会很迷人吧……
想到这儿，不免轻笑一声。
等待总是无聊的。他拿起手机，才发现已经早上9点多了。却见微信右上角的新消息提醒已经到了99+。
慌慌张张点开，才发现是哪吒醒得早，已经和那群“狐朋狗友”们聊半天了。
哪吒将他们昨天拍的照片挑挑拣拣，加了滤镜调了色调之后，发到了群里。不出他所料，所有人都表示羡慕嫉妒和后悔。
尤其是敖叶，连发了十几个大哭的表情后，疯狂@金暇：【我不管我我要去！好看死了！我一定要去打卡！你陪我去！】
金暇回复：【好，下星期安排。等天晴了，干燥些我们就去。】
敖叶却道：【不要qAq你下星期要和他们一起去北欧了，我才不要成为你漂亮简历上的阻碍。】
金暇：【那个没关系的，你比较重要。】
敖叶：【不要不要不要！你去北欧，跟他们一起上科考船，去北极研究北极熊和海豹，不要管我！】
金暇：【可我放心不下你。】
敖叶：【我才不想欠你人情呢！否则今后一吵架，你就会说，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失去了唯一上科考船的机会！】
谷小曼及时制止了这个话题：【人家吒哥秀恩爱呢你俩能不能给点面子，比如说发表一点羡慕嫉妒恨的言论之类的。】
蔡厦：【就是！还是我宝贝想的周到！】
林深：【哈哈……你们这些恩爱狗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我这条单身狗的感受……这样吧，我看他们的行程安排都是飞来飞去的，在科考船上待的时间不长，也就两个星期，回来之后假期还没结束。我们到时候再去一次怎么样？这次咱们AA。】
敖叶：【好呀好呀！到时候我的腿也好得差不多，可以正常走路啦！】
蔡厦：【我听谷小曼的。】
哪吒：【等饼饼醒来我问问他。】
说罢，又发了一张照片。是睡着的敖丙，蜷缩在被窝里。他闭着眼睛，神色温和好看。
敖叶已经吹起了彩虹屁：【我哥就是睡着也是睡美龙！太好看啦qAq！】
这话大概是说到了哪吒的心巴上，他连发了几个认同的表情。
而金暇却已有些不高兴：【我也很好看的吧？告诉我，我也不差的吧？】
敖丙看着几人在群里插科打诨，倒也忍不住觉得有意思。
一百多条消息很快就翻到了底。他并没有急着回复，因为除了群里的一百多条消息之外，还有两条，是哪吒单独发给他的。
待点开后，只见哪吒发了一张照片给他。
是他自己的背影。
暖黄的灯光照耀在他光裸好看的脊背上。他的脊背线条流畅，肩胛骨凸起。而照片中的他，正伏在窗棱。
外头在下暴雨，电闪雷鸣。他大概是在赏雨。
似乎是雨点被风吹到了房中一般，他半长的头发都有些濡湿了。
他微微昂着脑袋，蓝色的碎发贴在脖颈和脊背上，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敖丙不禁想起昨夜的疯狂，再次脸红心跳。
而哪吒也同时发了一句话给他：【好美。你的一切，都好美。便是美神降临，也不及你半分。】
敖丙撇了撇嘴，小声吐槽：“胡说。哪有那么好看啊……”
却又同时将照片放大，查看原图，然后储存。同时，更是挑起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回复哪吒：【待回去之后，找个油画家将这张照片画出来好不好？我想把它挂在房间。】
哪吒没有回复他。
因为房门被打开，哪吒已端着托盘进来了。盘子里头放着一杯牛奶，一小盘炒面，一小碗调糕藕粉，还有一些水果。
总之是中式西式的都有。
哪吒嘿嘿笑道：“看上去都挺好吃的，就一样拿了一点。快起来吃。对了，他们的早餐供应到十一点呢。如果不够的话，就赶快洗漱，然后下去。”
敖丙轻笑：“哪能吃那么多？喂猪啊？”
像是为了应景一般，哪吒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随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哈哈……我怎么觉得……可能还不够呢……”
哦。原来是两人份。好吧，那确实不够。
航船会在11点半靠岸，他们只要在12点前下船就好。
现在才9点多，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
而哪吒此刻已经看见了他回复的信息。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滑动，打出一行字，发了过去：
【好啊！听老婆的！我这就去联系！】
敖丙正吃东西呢。听见手机响就拿起来看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就在你对面你还打字给我回复啊？”
哪吒却笑道：“对待老婆，必须要事事有回应，件件有着落，句句有回答，凡事有交代！”
敖丙撇了撇嘴：“贫。”
话虽这么说，心中却早已乐开了花儿。
因为仔细回想，哪吒确实是这么做的。
想起二人初见，再看现在，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的哪吒，怎么就对他这么好呢？
行船终究要靠岸，两人也都下了船。在离开前，昨日那位身着襦裙的服务员还笑着，邀请他们拍照留念。
二人这才发觉，昨天虽然拍了不少照，竟没有拍一张同框的。
便也换好了汉服，将手机交给她。
待拍好了照，将手机还给他们时，服务员才甜甜地笑着说：“二位公子可真是般配呢~我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见过像二位公子这般，如此般配的璧人儿啦~”
敖丙本以为她就是嘴甜，便礼貌笑着，接过手机。
可真看见了照片，才发觉，她说的话，大概都是发自真心。
分明二人身穿的汉服也只是普通的常服，可不知为何，总叫人有一种——结婚照的感觉。
就连哪吒都愣住了。
服务员继续笑道：“二位公子身上所穿的汉服都是根据二位的身量买的，也都包含在此次游玩的套餐之内，可以带走哦~”
话音落下，二人又笑着，对视一眼。
离去北欧还有几天。便不妨趁着有空，找个影楼，多拍点照片吧~
而哪吒已揽住敖丙的肩，轻笑道：“今后我们每年的生日，都一起拍一套写真好吗？”
“好。”敖丙也笑。
怎么会不好呢？岁岁年年，都将被幸福镌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