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焰火一朵接一朵地开,像往年的心事在夜空里被点亮。
江辰把杯沿贴在唇边,酒香温热,映着林知遥的眼底。
他们没有说那些仪式感很强的话,只把这一年的曲折放进安静里。
林知遥把手机反扣在桌上,说今天不接工作消息,就当这座城市帮他们按下了暂停键。
她用指尖在杯壁上轻轻画圈,像把某个愿望写进玻璃里,然后把酒杯推到江辰面前,只讲三个词,
开心,热爱,不后悔。
江辰笑了笑,举杯碰了一下,说那我也给你三个词,
平安,顺遂,看我赢球。
她问这一年最想留下的瞬间是什么。
江辰想了想,说道:“La pedrera 的露台,那天的烟花也像今天这样美。”
林知遥捏着香槟杯的手指猛地一紧,温热的湿意悄悄漫上眼底,她没去擦,只是仰头望着窗外的热闹,嘴角却不受控地向上弯起。
原来他和她一样,把那个夜晚,连同那天的风、那天的光,都好好珍藏到了现在。
烟花在零点那一瞬同时炸开,整个城市像被猛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
他们碰杯,把过去和未来都碰碎在杯中,化成一口顺喉的热。
林知遥转过头,看着那一簇簇绽放的光影,轻声说:“希望你下一个起点,能更远一点。”
“那你呢?”江辰侧过身看她,“你要去哪儿?”
“我啊……”她轻轻笑了笑,“我就留在这儿,看你往更远的地方走。”
夜色安静,城市的喧嚣渐渐融化在烟火声里。
两人举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
“为过去,也为未来。”
2013,步履间划下句点,
2014,随晨光正式登场。
旧岁的篇章已然翻过,新程的画卷正待铺展。
——
元旦刚过,清晨的机场在灯光下格外的亮眼。
机场广播里重复着登机提醒,廊桥口的暖光把江辰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指尖轻轻穿过林知遥的发间,指腹蹭过她略显憔悴的眉骨,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别总一个人硬撑,多找些人帮你,那不勒斯的家里总归不能没有女主人。”
林知遥仰头望着他,眼眶泛着薄红,却故意弯起嘴角,伸手攥住他袖口的褶皱:“你在球场上多进一个球,我这里的谈判就少一分难,你越拼,我才越轻松。”
话落时,她的指尖悄悄收紧,把那句没说出口的 “我会想你” 藏进掌心的温度里。
江辰喉结动了动,俯身将她揽进怀里。
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吻落在她的发旋上,带着绵长的不舍。
林知遥把脸埋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鼻尖泛酸,却不敢哭出声。
怕眼泪会让这场离别更难割舍。
直到登机口的灯光再次闪烁,江辰才缓缓松开手,指腹最后擦过她的脸颊:“等你回家。”
林知遥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走进廊桥,直到再也看不见。
——
圣保罗球场在午后的光里像一艘停泊的蓝色船体,假期合上,赛季重新开卷。
第一天没有战术板,训练室的地垫铺满了走道。
体能教练埃斯波西托让大家先做体重和水化检测,心率带一条条绑上,垂直跳和反应时间在数据板上刷出来。
米格尔·桑托斯拿着小锤子敲每个人的小腿跟腱,问有没有不适。
江辰站在力板上做三秒等长,他能感觉到身体的稳定像一块石头,去年心里想要的“钢铁之躯”如今稳稳地长在骨头上。
他心里知道,那一座金色的奖杯只是符号,更实在的,是你在冬风里起身时关节没有抗议,是你一口气能把完成的次数再加两下。
场地上先做低强度的激活,从四对四的抢圈开始。
贝尼特斯把大衣领子竖起来,手里捏着秒表站在阴影里,抬眼看一圈又低头记下一行。
阳光照在草皮上,蒸出一层轻薄的雾。
哈姆西克把头发扎得一丝不乱,笑着讲他回斯洛伐克被侄子挑战桌上足球,结果被小孩儿绝杀,换来一屋子的欢呼。
因西涅说他在街角给两个孩子当了一次临时教练,最后把家里仅存的那颗圣诞糖留给了弟弟。
默滕斯说他差点把狗带上山结果冻得它蜷在怀里直打哆嗦。
笑声一波一波在空地上起伏,风从维苏威那边吹来又被这些笑声吹回去。
第二天强度陡然收紧。
热身后直接分区,二十米折返加减速三组六回合,节拍器定步频,变向要求三步完成。
江辰从一百七十六提到一百八十二,每回合末端再多半步加速,让身体记住从静到动的爆裂。
上午十点,战术会只有十分钟。
一张纸三处红圈,新的赛程贴在白板上:两天后桑普多利亚,接着便是维罗纳,然后意大利杯十六强对阵亚特兰大。
再往后,联赛的强强对话像钉子一样一颗颗排开。
贝尼特斯的语气平和:“假期后的第一场永远最难,但策略只有一个——把心和脚一起叫回来。”说完他合上战术本,把秒表塞回大衣口袋。
一月的夜空气薄,圣保罗球场把灯全部亮起来,海风被歌声压在下层。
电视转播条带在屏幕底端缓缓滑过:
1 月 6 日 意甲第十八轮
那不勒斯对桑普多利亚。
耶诞日归来首战,看台是密密的人,蓝旗一面压着一面。
江辰在通道里活动脚踝,手套拍了拍,眼前是门口那片草,颜色比冬歇前更硬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