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将士见百姓如牛羊般被驱策,或弃城逃命,或战栗投降。河东路烽火连天,哀鸿遍野,俨然人间炼狱。此番金国倾巢而出,兵力三倍于靖康之役,致使惨状更甚史书所载。
未及一月,太原已成河东孤岛。汴京朝堂闻讯惊惶,雪片般的告急文书与逃难百姓涌入河北,将血淋淋的 昭示天下。这些幸存者多是听从幽州王柴皓预警提前撤离的百姓,其余漠视警讯者尽遭灭顶之灾。
被掳百姓被迫攻城时,咒骂声响彻云霄。太原城头,知府张孝纯与统制王禀相视苦笑——他们曾依柴皓密报迁徙城外百姓,却遭同僚诬告勾结反王。如今那些弹劾者非逃即降,更有甚者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河东全境唯太原等寥寥数城屹立不倒。当血火 经难民之口传至汴梁,整个京畿为之震颤。那些曾将忠言当作谋逆证据的蠹虫,此刻正跪在金人帐前摇尾乞怜。
天下震动!
京畿与河北的百姓惊恐万状,纷纷逃往汴梁。在他们看来,敌国来犯时,天子脚下的都城定是最安全的所在。
然而,也有明眼人看出大宋的颓势,非但不南逃,反而北上投奔幽州王柴皓。这些百姓坚信,唯有柴皓这般豪杰,方能抵御金军,护佑苍生。
汴梁城内早已乱作一团。就在河北百姓涌向都城之际,城中富户与士大夫却纷纷南逃。赵佶与蔡攸等掌权者更是惊惶失措,方知柴皓当初的警告并非虚言——金国果然包藏祸心,将大宋视作待宰肥羊。
九月三十日,十七骑女真探马闯入河北磁州。守将李侃率两千禁军出城迎战,自恃兵强马壮。谁知金军以七骑正面冲锋,十骑侧翼包抄,竟杀得宋军溃不成军。女真人箭无虚发,又以钝器破甲,最终以零伤亡斩杀上千宋军。此战过后,河北各州闻风丧胆。
完颜宗望与完颜宗翰见宋军如此不堪,当即挥师南下,直取汴梁。消息传来,赵佶竟吓得中风昏厥。
雄州边陲,柴皓听闻战报后,双目赤红,长叹道:原以为提醒赵宋加强河东防务,便能避免这场灾祸。可这腐朽的朝廷,从汴京到地方,早已病入膏肓!
他们知道调兵雄州防备我柴皓,却不知派兵驻守河东防范金人。昏君佞臣当道,害得黎民百姓血泪横流!这朗朗乾坤,是时候改天换日了!
柴皓字字铿锵地说完,纵身跃上战马,苍龙曜日枪在握:全军听令!南下讨逆!
凡阻我诛灭金寇、匡扶社稷者,无论宋金,格杀勿论!
(急报!磁州失守!
金兵十七骑击溃两千禁军,守将李侃战死,官军折损逾千!
急报!邢州沦陷!
数百金兵逼近城下,守军望风逃窜,知州开城请降!
急报!许州陷落!
金兵驱百姓围城,知州与都监出城救援,全军覆没!
急报!金军前锋已抵滑州!
滑州、汝州、颖州三地告急,请求速发援兵!
汴梁皇城内,龙榻上的赵佶面如金纸。
一道道败报如惊雷炸响,令他肝胆俱裂。
当初力主联金伐柴的豪言壮语,此刻再不敢提。
若能早听柴皓谏言,在河东布防,何至于此?
可恨满朝文武只知防备雄州,却让河东门户洞开。
十八万金兵自云州南下,月余便横扫河东三千里!
更可怕的是,金军发现宋军不堪一击后,竟以十七骑破磁州,继而横扫河北西路、京西路。
邢州、许州接连陷落,如今兵锋已直指滑州!
金军推进迅猛,不出半月便能兵临汴梁城下!
宋徽宗赵佶接连收到战败急报,惊惧交加之下当场昏厥。为掩人耳目,他对外宣称因忧心国事而中风发作。
这出戏码实则是宠臣蔡攸献的计策。此刻赵佶满脑子想的不是调兵遣将,而是如何在金军抵达前逃离汴梁。身为一国之君若弃城而逃,必将背负千古骂名。
蔡攸献策让赵佶以病重为由禅位太子赵桓,再借南下养病之名金蝉脱壳。如此既可保全名声,又能将 罪责推给继位的儿子——横竖史书上的 骂名都由赵桓来背。
这荒唐计策在赵佶眼中却是妙计。然而计划遭遇阻碍:太子赵桓坚决不肯接印。
太子还是不肯受玺?躺在龙榻上装病的赵佶猛地扯下额头的毛巾。蔡攸捧着玉玺托盘摇头:太子说陛下正值盛年,小恙无碍。他若此时继位,恐遭天下非议,重演玄武门之变的猜疑。
逆子!莫非非要等朕驾崩才甘心?赵佶怒斥。他全然不想自己将江山祸害至此,却要儿子收拾烂摊子。而太子赵桓心知肚明——这些年父皇偏爱 倜傥的郓王赵楷,嫌他平庸木讷。如今危难关头才想起他这个太子,世上哪有这般好事?
若非大宋突遭巨变,皇位怎会落到赵桓这个不得宠的太子头上?
金兵压境,他父皇赵佶竟想临阵脱逃,将这烂摊子甩给赵桓。
天下岂有这般好事!
赵佶欲禅位避祸,不敢直面金人。
难道赵桓就敢?
皇家子弟,谁又是痴傻之辈?
父亲欲坑儿子,赵桓却想反将一军——让赵佶留守汴梁,再下一道诏书,准他这太子南渡长江,以图后路。
古往今来,危难之际,父母不都该舍己护子?
偏这赵佶自私至极,连亲骨肉都要算计!
赵桓岂会顺从?
可他终究低估了父皇的 。
东宫内,赵桓正苦思对策,忽闻一声高喝:“陛下驾到!”
纵有万般厌恶,赵桓仍得跪迎:“儿臣恭迎父皇!”
行礼时他暗自冷笑:既亲至东宫,看这老儿还如何装病?
抬头却见赵佶歪躺在御辇上,口眼歪斜,活似中风。
蔡京、蔡攸、王黼、张邦昌、李邦彦、宿太尉、李若水等重臣尽数列于两侧。
蔡攸手捧玉玺,疾声道:“太子,陛下病体沉疴,需即刻赴江南调养!
大宋社稷,今日便托付于您。
您已是大宋新君!
万勿辜负太上皇苦心啊!”
话音未落,玉玺已硬塞入赵桓手中。
王黼等人当即伏地高呼:“陛下 万 !”
山呼未歇,这群人已簇拥御辇狂奔出宫。
宫门外,羽林军与满载家当的车马早已候着。
东宫内,赵桓如遭雷击。
宿太尉、李若水等臣子亦目瞪口呆——原以为是共商勤王大计,岂料竟目睹一场传位闹剧!
连在太庙和朝堂举行禅位大典的时间都没有!
逃得比兔子还快!
太…陛下,现在该如何是好?
赵桓身旁的东宫太子少傅吴敏一脸茫然地问道。
赵桓脸色阴沉,几乎要哭出来:老三郓王赵楷和老九康王赵构呢?
郓王和康王都跟着陛下…不,太上皇一起走了!
老三和老九都跑了!
其他兄弟都没什么主见。
我的儿子才八岁,难道要我传位给他,自己南逃吗?
自古以来,哪有这么坑儿子的爹!
赵桓看似在反问,实则是在暗骂他的父亲赵佶。
但事已至此,赵桓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于是,大宋的皇权更迭,在宣和六年十月底,以一种近乎儿戏的方式完成了。
太子赵桓在汴梁留守群臣的见证下登基,成为大宋新帝。
赵桓任命自己的老师吴敏为 ,东宫属官耿南仲、宇文虚中为副相和枢密使。
经过几人商议,决定将新帝的年号定为,寓意天下太平、安靖安康。
从明年正月初一开始,即为靖康元年。
然而,这个靖康元年比历史上提前了一年。
宣和六年之后,没有宣和七年,直接跳到了靖康元年。
这个靖康元年,与历史上的靖康元年,既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就在汴梁城内的新帝赵桓君臣确定年号的同时,金国的十万铁骑仍在继续南下。
而幽州王柴皓率领的一万五千步骑,也在南下!
如同两股来自不同方向的飓风,即将席卷天下!
轰隆隆!
雄州以北,大 颤。
雄州城头,大宋雄州都总管王渊神色凝重,心情复杂。
远远望去,只见一万多骑兵,每人配备三匹马,高举字大旗,浩浩荡荡而来。
这正是柴皓率领的三千羽林骁骑、七千天羽军精骑,以及鲁智深部下的五千虎捷军步卒。
总计一万五千人,骑兵每人三马,步卒每人双马代步。
仅战马就有四万匹!
此刻,望着那支打着字大旗、携四万匹战马而来的大军,王渊心中既欣喜又为难。
他可是柴皓的老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