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晶森林的尽头,那如同深渊巨口般的漩涡入口处,两只巨大、充满了无尽怨毒与疯狂的眼睛豁然睁开!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眼睛,而是纯粹由混乱能量和滔天恨意凝聚而成的意志具现!
被这“目光”锁定的瞬间,除了青云和洛雨晴因《两仪和合篇》和双钥特质勉强支撑,贺平安、贺骁、“暗香”、“疏影”四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齐齐喷出一口鲜血,精神壁垒瞬间出现裂痕,眼神中的清明被混乱和痛苦迅速侵蚀!
“呃啊——!”贺骁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手中的武器差点调转指向队友!
“稳住!意守丹田!”贺平安嘶声厉喝,嘴角溢血,却强行运转龙曦心法,试图稳住心神,但效果微乎其微。威尔逊·李的意识污染与“初堕者”本身的疯狂融合,产生的精神污染远超以往!
“青云…我…撑不住了…”洛雨晴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她感觉自己的血脉仿佛要沸腾,灵魂都要被那疯狂的意志扯出体外。
“看着我!”青云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他的眼中同样布满了血丝,额角青筋暴起,但他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将体内所有力量,连同与洛雨晴交融的能量,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璀璨的银白色光柱,以两人为中心冲天而起!光柱中隐约可见两条相互缠绕的龙形虚影!这是《两仪和合篇》修炼到一定境界,双钥之力完美共鸣时才能引发的异象——“双龙护主”!
这蕴含着秩序与调和力量的光柱,暂时逼退了笼罩下来的疯狂意志,为濒临崩溃的队友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就是现在!进去!”青云嘶吼着,不顾一切地拉着洛雨晴,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扎进了那旋转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漩涡入口!
贺平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一咬舌尖,借助剧痛强行提振精神,拉起状态稍好的“疏影”,又对贺骁和“暗香”吼道:“跟上!”
四人紧随其后,冲入漩涡!
天旋地转!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乱流!
当众人稳住身形,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这里不再是物质意义上的空间,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纯粹能量和混乱意念构成的混沌之海!无数破碎的记忆、扭曲的影像、疯狂的嘶吼和绝望的哀嚎在这里交织、碰撞、湮灭!色彩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无法形容的、令人san值狂掉的扭曲与斑斓!
而在混沌海的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无比的、由黑暗能量构成的、不断搏动着的“心脏”——那正是“初堕者”被污染的核心!无数紫黑色的、如同血管般的能量触须从“心脏”蔓延出来,连接着这片混沌海的每一个角落!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那黑暗“心脏”的表面,一张属于威尔逊·李的、巨大而扭曲的面孔正在缓缓浮现!他的眼神冰冷、理智,却又带着一种俯瞰众生、即将达成终极目标的狂热!他的意识,正在加速与“初堕者”融合!
「愚蠢的抵抗…」「初堕者」\/威尔逊·李的混合意志发出轰鸣,回荡在整个混沌海,「旧契约早已破碎…唯有融入永恒的混沌…方能超越凡俗…见证真理!」
随着他的话语,整个混沌海沸腾起来!无数能量触须如同狂舞的魔蛇,向着刚刚闯入的六人绞杀而来!更可怕的是,那些混乱的意念开始如同病毒般,强行灌入每个人的脑海!
“暗香”第一个支撑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抱着头跪倒在地,眼神彻底被疯狂占据!
“疏影”试图去拉她,却被几根能量触须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贺骁双目赤红,挥舞着武器疯狂劈砍着袭来的触须,状若疯魔!
贺平安情况稍好,但也被迫全力防御,根本无法靠近核心!
只有青云和洛雨晴,凭借着“双龙护主”的光柱,暂时抵御着触须的攻击和意念的侵蚀,但也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不行!必须打断他的融合!”青云看着核心上那张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冰冷的面孔,心急如焚。他能感觉到,一旦融合完成,威尔逊·李那充满掌控欲的冰冷理智与“初堕者”的毁灭疯狂结合,将诞生出一个无法想象的、真正的灭世怪物!
他想到了母亲留下的怀表,想到了那可能的“灵契同调”。
“雨晴!”青云紧紧握住洛雨晴的手,两人的能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交融、共鸣,“信我!我们试一次!用我们的意志,去触碰它!去找到…那被污染掩盖的,真正的‘它’!”
这是极度疯狂的赌博!主动将意识投入那疯狂的混沌核心,无异于自杀!
洛雨晴看着青云决绝的眼神,没有任何犹豫,用力点头:“好!”
两人同时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精神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情感——对彼此的爱意,对伙伴的守护,对真相的渴望,对未来的期盼——毫无保留地凝聚在一起,化作一道纯粹而璀璨的意念之光,如同利剑般,主动射向了那片搏动的黑暗核心!
「找死!」威尔逊·李的面孔露出讥讽。
然而,当那道融合了双钥特质、蕴含着秩序、调和与纯粹情感的意念之光,触及黑暗核心的瞬间——
异变发生了!
黑暗核心猛地一滞!那沸腾的混沌之海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一股微弱、却无比古老、无比沧桑、充满了无尽悲伤与疲惫的意志,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神,从黑暗的最深处,被这道光…轻轻唤醒了一丝!
「是…你们…契约者的…血脉…与…心灵…」
这缕古老的意志,与“初堕者”那疯狂的咆哮、威尔逊·李那冰冷的算计,截然不同!
它,才是这“源初核心”真正的、最初的意志!
青云和洛雨晴的意念,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终于触摸到了一丝真实!他们“看”到了被层层污染和疯狂包裹下,那一点微弱却顽强的…本源灵光!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是现在!”青云在意念中狂吼,“净化它!或者…重新订立契约!”
最终的抉择,降临在这片混沌的中央。是尝试驱散威尔逊·李的污染,安抚“初堕者”的疯狂,重现古老契约?还是…采取更加极端的手段?
所有人的命运,世界的未来,都系于这瞬息之间!
混沌之海的核心,时间仿佛被拉长成了粘稠的琥珀。青云和洛雨晴凝聚了全部意志与情感的意念之光,如同刺破永夜的第一缕晨曦,精准地命中了那被层层污染包裹的、属于“源初核心”的真正古老意志!
「是…你们…契约者的…血脉…与…心灵…」
那缕古老、沧桑、充满了无尽悲伤与疲惫的意志,如同即将熄灭的残烛,在双钥之光的照耀下,微微颤动了一下。这一下颤动,却让整个沸腾的混沌之海为之凝滞!
威尔逊·李那正在与核心融合的冰冷面孔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怒交加的神色!他感觉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渗透、污染的进程,竟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蕴含着秩序与调和力量的光芒硬生生阻滞了!
「蝼蚁!安敢阻我大道!」混合着威尔逊·李冰冷理智和“初堕者”残留疯狂的意志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更多的黑暗能量如同溃堤的洪流,试图将那缕刚刚苏醒的古老意志和青云、洛雨晴的意念彻底吞噬、湮灭!
“撑住!”青云在意念链接中嘶吼,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放在磨盘下碾压,每一秒都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洛雨晴的情况更糟,她的“血钥”血脉与核心连接最深,受到的冲击也最为直接,意念之光已经开始明灭不定。
“不行…它的污染太深了…我们…净化不了…”洛雨晴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威尔逊·李的意识如同最顽固的病毒,已经深深嵌入核心,与那疯狂的恨意纠缠在一起,仅凭他们两人初成的《两仪和合篇》力量,根本无法驱散!
贺平安、贺骁等人还在外围与无穷无尽的能量触须和混乱意念苦苦搏杀,根本无法靠近支援!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威尔逊·李与这古老的存在彻底融合,诞生出无法想象的怪物?
就在这绝望之际——
青云猛地想起了母亲留下的怀表!想起了程军那句“把她带回来”!想起了那可能存在的、真正的“契约”!
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危险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几乎要被撕裂的意识!
既然无法净化…那就…接纳!然后…重塑!
不是驱散威尔逊·李的意识和“初堕者”的疯狂,而是以他们双钥之力为引,以那缕刚刚唤醒的古老意志为基,将所有的污染、所有的疯狂、所有的混乱…连同威尔逊·李那冰冷的意识,一起…吞噬、融合、然后…以他们的意志为主导,进行一场豪赌般的…“强制同调”!
这无异于引火烧身!甚至可能让他们也沦为这疯狂混沌的一部分!
但这是唯一可能扭转局面的方法!
“雨晴!”青云用尽最后的力量,在意念中传递出这个近乎自杀的计划,“信我最后一次!放开防御!引导它们…全部过来!我们用《两仪和合篇》…吃了它!”
洛雨晴瞬间明白了青云的想法,巨大的恐惧让她灵魂都在颤抖,但看着青云那决绝到近乎燃烧的意念,看着他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所有的恐惧都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压了下去!
“好!”她没有任何犹豫,主动撤去了所有的精神防御,甚至反向运转心法,将自已的血脉感应和意念通道彻底敞开!
轰——!!!
如同决堤的洪水找到了宣泄口!威尔逊·李的冰冷意识、“初堕者”的疯狂恨意、以及那被污染的核心中蕴含的庞大而混乱的能量…如同毁灭性的洪流,瞬间沿着两人敞开的通道,疯狂涌入他们的意念和身体!
“呃啊啊啊——!”
难以形容的痛苦瞬间淹没了两人!他们的意念之光几乎在瞬间被染成了污浊的紫黑色!身体在现实与意念的层面同时剧烈抽搐,七窍甚至开始渗出黑色的血液!他们的意识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小船,随时可能被这恐怖的洪流彻底撕碎、同化!
“青云!雨晴!”贺平安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想要冲过来,却被更多的能量触须死死缠住!
就在青云和洛雨晴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的最后一刻——
嗡!!!
那枚一直被青云紧紧攥在手中的、母亲留下的老旧怀表,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了一团柔和却无比坚韧的乳白色光芒!这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抚平一切创伤的宁静力量!
光芒如同一个温暖的茧,将青云和洛雨晴那即将熄灭的意念之光温柔地包裹起来,暂时隔绝了外部狂暴能量的冲击!
同时,一个温柔、熟悉、却又带着一丝虚幻的声音,直接响彻在青云和洛雨晴几乎崩溃的意识深处:
「云儿…遵循你内心的选择…契约的真谛…在于守护…而非占有…以汝等之心…为混沌…立下新的…秩序之锚…」
是母亲!贺兰香的声音!
这声音如同甘露,滋润着他们干涸的灵魂,给予了他们最后的力量和指引!
“守护…秩序之锚…”青云那被痛苦和混乱充斥的意识中,猛地抓住了一丝明悟!
他不再试图去对抗、去驱逐那涌入的疯狂与污染,而是凭借着母亲留下的力量守护,凭借着与洛雨晴生死与共的羁绊,凭借着内心深处那份“我很坏却又很善良”的、对所在乎一切的守护执念,开始强行引导、梳理那庞大的混乱洪流!
洛雨晴也福至心灵,将自身“血钥”那极致的稳定与调和特性发挥到极限,配合着青云,如同最精密的熔炉,将那充满恨意、疯狂和冰冷算计的能量,与两人纯粹的意志和情感,进行着凶险万分的融合与重塑!
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过程。他们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宇宙诞生的奇点,经历着毁灭与创造的交织。
外界,贺平安等人震撼地看到,那原本疯狂搏动的黑暗核心,其表面的威尔逊·李面孔发出了惊恐而不甘的扭曲,然后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开始崩溃、消散!而那庞大的黑暗能量,则如同百川归海,被强行吸纳、压缩进青云和洛雨晴体内那团被乳白色光芒包裹的意念之中!
混沌之海开始平息,扭曲的色彩逐渐褪去,疯狂的嘶吼化作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当最后一丝黑暗能量被吞噬殆尽,那团包裹着青云和洛雨晴的乳白色光芒也缓缓消散。
两人依旧悬浮在原本核心的位置,紧闭双眼,手紧紧相握。
他们的身上,不再有狂暴的能量波动,也不再散发出疯狂的意志。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邃、平和、仿佛蕴含着星辰生灭般古老气息的…宁静。
而在他们身前,那原本黑暗核心所在的地方,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纯净能量结晶。它散发着柔和而强大的光芒,驱散了周围最后一丝混沌。
威尔逊·李的意识被彻底抹除。
“初堕者”的疯狂被强行抚平、净化。
源初核心,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纯净的形态,被…重塑了!
青云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不再是以往的戏谑或冰冷,而是充满了洞悉世事的沧桑与温和。他看向身旁同样睁开眼的洛雨晴,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伸出手,轻轻触碰那颗纯净的能量结晶。
结晶微微颤动,传递出一股依恋、认可和…服从的意念。
古老的契约,以一种新的形式,被继承了。
贺平安等人看着这奇迹般的一幕,久久无言。
结束了。
这场席卷了两个隐秘组织、牵动了无数命运、几乎导致世界毁灭的危机,终于…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青云握着洛雨晴的手,看着那颗代表着新生与希望的结晶,又摸了摸口袋里那枚已经失去光泽的怀表,轻声说道:
“妈…我们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