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潜和司徒静两人,如同被狗撵的兔子,一路不敢停歇,借着夜色和“匿影纱”的掩护,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逃离了断魂崖那令人窒息的范围。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确认后面确实没有追兵,两人才在一处相对安全的林间空地停了下来。龙潜直接瘫坐在地上,感觉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已的了,嗓子眼儿里跟拉了风箱一样呼哧带喘。
“不行了……不行了……再跑下去……我就要……要嗝屁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哀嚎,顺手掏出那个合并了的“清心丸+冰心散”合剂瓶子,晃了晃,听着里面可怜巴巴的几颗丸药碰撞声,欲哭无泪,“存货……彻底告罄……”
司徒静虽然气息也有些紊乱,但比龙潜强了不止一个档次。她站姿依旧笔挺,只是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示刚才那场恶战和急速奔逃对她消耗也不小。她看了一眼毫无形象可言的龙潜,又瞥见他手里那个空空荡荡的瓷瓶,沉默了一下,从自已的储物法器(龙潜一直很好奇她那帆布包到底能装多少东西)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递了过去。
“这是‘回元丹’,可快速恢复部分真气与体力。”司徒静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
龙潜眼睛瞬间亮了,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把接过玉盒打开,里面是三颗龙眼大小、散发着淡淡药香和莹白光泽的丹药。他二话不说,直接塞了一颗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精纯的能量迅速流向四肢百骸,如同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那种力竭虚脱的感觉顿时缓解了大半,连带着精神都振奋了一些。
“好东西啊!”龙潜咂咂嘴,感觉自已又活了回来,“司徒姑娘,你可真是我的移动血包……啊不是,是移动补给库!大恩不言谢,以后有用得着我龙潜的地方……”
“不必。”司徒静打断了他的表忠心,目光落在他一直紧紧提在手里的那盏守崖人灯笼上,“这‘破煞金铃纹’灯笼,你需妥善保管,非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示人。”
龙潜连忙点头,像护宝贝一样把灯笼抱在怀里:“明白明白!这可是救命稻草!”他顿了顿,好奇地问:“司徒姑娘,那个守崖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你好像认识?”
司徒静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守崖人……是位隐世前辈,与‘玄黄阁’有些渊源,具体身份不便透露。他守护断魂崖已久,知晓许多隐秘。你能得他相助,是机缘,也是因果。”
又是渊源,又是因果……龙潜听得云里雾里,但看司徒静不愿多说的样子,也就识趣地没再追问。他转而摸了摸胸口,感受着那枚“同心契”传来的、已经恢复平稳的清冷气息,嘿嘿一笑:“司徒姑娘,咱们这‘绑定’……还剩几天来着?”
司徒静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五日。”
“哦……”龙潜挠挠头,心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玩意儿虽然有点别扭,但关键时刻能感应到对方状态,还挺安心的。
两人稍作休整,便继续赶路。这次速度慢了不少,主要是龙潜需要时间消化“回元丹”的药力,顺便……欣赏一下沿途(并不存在的)风景。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人烟,回到了相对安全的区域。司徒静停下脚步,对龙潜道:“此地已无大碍,我需即刻返回师门复命。你……自行小心。”
龙潜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心里竟然有点小小的不舍(主要是舍不得这个强力打手和移动补给库)。他点点头:“司徒姑娘你也小心,下次见面,我请你吃饭……呃,如果你们玄黄阁不禁烟火的话。”
司徒静没有回应他这个无聊的提议,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随后身形一晃,便如同惊鸿般掠入旁边的密林,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干脆利落得让龙潜咂舌。
“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真是个风一样的女子……”龙潜看着司徒静消失的方向,感慨了一句,然后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他找了个路边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饭馆,点了一大碗牛肉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琢磨着接下来的计划。断魂崖是暂时不敢去了,“问心曲”的线索也断了(虽然记下了那几个符号,但不知道怎么用),幽冥道还在满世界找他……想想就头大。
“唉,前途多舛啊……”龙潜叹了口气,感觉碗里的牛肉都不香了。
吃完饭,他决定先回闲云斋。至少那里暂时安全,还有文小满那个傻小子可以逗弄一下,缓解缓解压力。
当他拖着疲惫但好歹填饱了的身体回到闲云斋时,却发现院子里气氛有点不对。
文小满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打扫卫生或者鼓捣他那黑暗料理,而是手足无措地站在院子里,他面前,站着一位不速之客——正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神秘女子,水墨丹!
水墨丹今天换了一身月白色的旗袍,更衬得她气质温婉出尘。她手中依旧拿着那个“寻灵盘”,此刻罗盘上的指针正微微颤动着,指向……龙潜刚回来的方向?
看到龙潜,水墨丹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龙先生,别来无恙?看来此行,收获不小?”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龙潜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沾满尘土和草屑的衣服,以及他眉宇间尚未完全散去的疲惫。
龙潜心里一咯噔,这女人怎么阴魂不散?而且好像知道自已去了哪里?他强装镇定,打了个哈哈:“水小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这就是出去……嗯,考察了一下周边古玩市场,没什么收获,还摔了一跤,狼狈,狼狈得很!”
水墨丹也不点破,只是微微一笑:“龙先生不必紧张。我此次前来,是想与龙先生做一笔交易。”
“交易?”龙潜警惕地看着她,“什么交易?”
水墨丹从随身那个精致的绣花手袋里,取出一个用红绸包裹的长条状物品。她轻轻打开红绸,里面赫然是一支通体青白、雕刻着云雷纹的玉箫!
正是之前在聚宝阁拍卖会上,被神秘斗笠人拍走的那支“流云箫”!
龙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玩意儿怎么会在她手里?!那个斗笠人就是她?或者……她是从斗笠人手里弄来的?
“龙先生对此物,应该不陌生吧?”水墨丹看着龙潜震惊的表情,似乎很满意,“我知龙先生在探寻与‘静心珏’相关之物。这‘流云箫’的音律,或许便是关键之一。”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可以将此箫借予龙先生参悟一段时间。”
“条件呢?”龙潜可不相信天下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这么昂贵的午餐。
水墨丹笑容不变:“条件很简单。我只需要龙先生答应,日后若在探寻清虚观传承的过程中,发现一件名为‘山河社稷图’(新物品)的卷轴,需第一时间告知于我,并……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助我得到它。”
山河社稷图?又是一件没听过的宝贝!龙潜心里嘀咕,这清虚观到底有多少好东西?怎么谁都想要?
他看着那支近在咫尺的“流云箫”,心里跟猫抓一样痒。这玩意儿可能关系到“静心珏”,对他诱惑太大了!
“只是告知和力所能及的帮助?”龙潜确认道,“不保证一定能拿到?”
“自然。”水墨丹点头,“机缘之事,强求不得。我只要一个优先知情权和龙先生的善意。”
龙潜摸着下巴,权衡利弊。这交易听起来似乎不亏?反正他现在连“山河社稷图”的影子都没见到,空头支票先开着呗!先把“流云箫”弄到手研究研究再说!
“成交!”龙潜一拍大腿,“水小姐如此有诚意,我龙潜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
水墨丹似乎早料到他会答应,将“流云箫”连同红绸一起递给龙潜:“希望龙先生信守承诺。另外,提醒龙先生一句,幽冥道并未放弃搜寻,你仍需小心。”
说完,她对着龙潜微微颔首,便转身飘然离去,留下淡淡的馨香和一脸懵逼的文小满,以及抱着“流云箫”傻乐的龙潜。
“老……老板……这……这箫……”文小满凑过来,好奇地看着龙潜怀里的玉箫。
龙潜得意地晃了晃玉箫:“小满啊,看见没?这就是机遇!老板我随便出趟门,就有美女送上门来送宝贝!跟着老板混,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他美滋滋地抱着箫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想研究一下。然而,他试着吹了几下,除了发出几声不成调的、漏风般的杂音之外,毫无反应。
“看来……光有箫还不行,得懂那‘问心曲’怎么吹啊……”龙潜挠头,看着窗外,又想起了断魂崖下那块残碑,以及那个神秘的守崖人。
路,似乎还很长。
而就在龙潜对着“流云箫”一筹莫展之时,他不知道的是,在东海市某个隐秘的角落,那个从断魂崖逃走的幽冥道鬼面人首领,正跪在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面前,汇报着断魂崖的失利,以及……龙潜手中那面威力惊人的“镇魂锣”和可能存在的“破煞金铃”宝物。
黑袍身影沉默良久,发出一声沙哑的低笑:“镇魂锣……破煞金铃……有点意思。看来,这只小老鼠,比我们想象的更有价值。继续盯着他,必要时……可以动用‘暗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