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国公回到正厅,瘫坐在椅子上,一脸疲惫。
乔诗菱还站在原地,眼眶泛红,心中满是委屈。
这时,乔家的谋士走上前来,轻声道:“老爷,太子妃此番话虽有警告之意,但也给了乔家一条明路。
如今太子殿下打了胜仗,再得民心,势力也日益壮大,与太子殿下交好对乔家百利而无一害。我们是否要重新考虑乔家的前景?”
乔国公微微点头,长叹一口气:“以前我想过太子妃再聪明,终究是个女子。但今日这一见,才知她如男子般厉害。”
“太子妃确实不是一般人,何况,今日她似乎是专门来提点您。也许至始至终,她都知道我们的计划。”
这句话猛然点醒了乔国公,他仔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太子妃临走时的意有所指,她的话,没有一句是多余的,却将利害都讲得清清楚楚。
乔国公不禁打了个寒颤:“乔家未来的路,是否得重新规划了。”
“老爷。”乔夫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叫了一声后走了进来,“你先下去,我跟老爷有话要说。”
那谋士闻言,便躬身退了下去。
乔夫人走到乔国公身边坐下,说道:“老爷,菱儿年纪尚小,不懂事,说错了话,但妾身想,她太子妃身为嫂嫂,肚量也不会那么小。
你去告诉菱丫头,找大小姐要个花样,给皇孙殿下绣个小褂子,就当向太子妃赔礼道歉了。”
“是,夫人。”站在门口守卫的家丁朝还在抹泪的乔诗菱走去。
待人走远后,乔夫人冷眼看向自己丈夫,哼了一声:“老爷,看来今日太子妃的三言两语,就将你说动心了?”
“夫人啊,她说的句句在理,我不得不重新考虑……”乔国公略微迟疑。
“你打退堂鼓,想改变主意,那玲儿怎么办?”乔夫人早知道他耳根子软。
“夫人,不可妇人之见,太子今非昔比,我不得不为乔家上下百十来口人考虑。”乔国公带着商量的口吻说道。
“那老爷的意思是……就你这轻飘飘的几句话,我们这么多年的辛苦规划,都将随风而去?”乔夫人说这话时,一眼不眨的盯着乔国公。
“夫人,今日太子妃所言,虽有敲打之意,可却句句在理。为夫也想着,以后不管是谁坐到那个位置,皇后都会是圣母皇太后,国公府依然是风光无限的国公府。
可是,夫人想过没有?万一失利,这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不说,乔家只怕还要落得个株连九族,满门抄斩,遗臭万年的结局。
我们还是……好好劝说一下玲儿跟轩儿,日后轩儿去了自己的封地,同样锦衣玉食,无尚尊荣。”乔国公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老爷觉得这样的结局不错,可是玲儿呢?她一心为了乔家,为了轩儿,这么多年付出了多少心血,你难道忍心让她的希望破灭?”乔夫人眼中满是质问。
乔国公沉默片刻,缓缓道:“夫人,我何不心疼玲儿,可如今形势所迫,太子妃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太子势力渐强,若与他为敌,乔家危矣。
我们不能因一时的执念,让整个乔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乔夫人直觉一阵心寒,不甘心的再问了一次:“看来老爷果真是铁了心要放弃她母子了?”
“夫人呐,这哪里是放弃,这是……悬崖勒马。”乔国公语重心长。
“你悬崖勒马了,可是你一旦放手,将她们母子置于何地?你觉得没错,不管是乔悦溪,还是乔悦玲,都是你乔家的骨肉。可是,我的女儿却只有悦玲。”乔夫人冷哼一声。
“夫人,这话不能说,乔家一连出了两位皇后,何等荣耀,日后此事再万万不敢提。”乔国公想伸出手扶上妻子双肩,却被她后退一步,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她失望的看着乔国公,没想到他真的说放弃就放弃,她内心泛起一阵悲愤,冷冷的道:“老爷难道忘了,当初那药可是你亲自交到玲儿手上,下到她的茶中,也是你亲眼看着喝下去的。”
“你……”乔国公猛的站起,颤抖着手指向乔夫人。
记忆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想起了当年为了让乔悦玲能在后宫站稳脚跟,亲手给快要生产的乔悦溪下药的场景。
那是乔家的长女啊,可当时为了乔家的利益,他狠下了心。
乔夫人看着他的反应,冷笑一声:“老爷,如今你想置身事外,可没那么容易。一旦事情败露,就算乔家站在太子的立场,你以为他会放过你?”
乔国公跌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他知道夫人说的没错,或许在那个时候,他们已经走上了没有回头的路了。
乔悦溪并不是乔国公夫妇的亲生女儿。
乔国公有一个嫡妹,曾一度是乔家的骄傲,不但长的花容月貌,更是整个京城的才女。
在当时,媒婆几乎要将乔家的门槛踩平,乔家也将筹码押在这个女儿身上。
哪知乔小姐议亲不久后,突然就得了一场怪病,也请了很多大夫极力救治,最终无力回天,乔小姐的生命永远定格在十八岁那正如花似玉的年龄。
这事乔家上下瞒得死死的,当初的乔小姐并不是得了怪病,而是在端午节去看龙舟赛时,跟乔家走散,被歹人迷晕强暴。
乔家在一处农户人家找到女儿,听说是那户人家的妇人去卖香包,看到有个姑娘在集市一角昏迷,以为她中暑倒地,便将她救了回去。
当时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可一个月后乔小姐竟然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此事给乔家带来了巨大的打击。
乔家为了名声,让她将孩子打掉。但乔小姐是个很理智的姑娘,为了能留下自己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她跟家里人达成协议。
就这样,乔府很快传出了乔夫人有孕的喜讯。在别人眼里,乔府可谓双喜临门,女儿觅得良婿,儿媳身怀有孕。
可就在两家紧锣密鼓的准备彩礼嫁妆时,夫家接到小姐得了怪病且送到庄子上养病的消息,两家只得将婚期推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