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血案,震动天下。
王莽以雷霆万钧之势,携寂灭剑意悍然闯入紫寰殿,屠戮百官,其目标直指龙椅气运,与权倾朝野的国师轩辕道展开惊天动地的大战。皇城之内,法则崩坏,能量风暴肆虐,昔日象征至高权柄的宫殿摇摇欲坠,百姓惊恐奔逃,如同末日降临。
然而,在这场吸引了世间所有目光的明面风暴之下,另一场更为隐秘、却同样关乎苍生命运的博弈,正在阴影中悄然进行。
司天监,地底深处。
锁链加身,形容枯槁的时云起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面前那面巨大的“巡天镜”残片剧烈震颤,镜面上不仅映照出皇城内的血腥厮杀,更浮现出渊州大地之上,那不断扩张的天道梦境七彩漩涡,以及漩涡深处,那令人不寒而栗的“诡灵武”虚影!
“王莽入局,皇城气运暴走……轩辕道被牵制……时机到了!”时云起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他苦心孤诣,甚至不惜自囚于此,忍受非人折磨,所等待的,就是这各方势力相互制衡、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蕴含着本命魂火的心头精血喷在巡天镜残片之上!
“以吾之魂,为引!以吾之血,为契!巡天觅踪,星火传薪!”
嗡——!
巡天镜残片爆发出刺目的光芒,镜面如同水波般荡漾,不再仅仅映照,而是开始连接!一道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念,如同无形的丝线,以巡天镜为核心,穿透司天监的封印,无视皇城的混乱,朝着帝国各处,那些早已被时云起暗中标记、或心怀苍生、或与轩辕道有血海深仇的节点,蔓延而去——
· 北境边关,一座看似普通的军堡地窖。 一名断臂的老兵正在擦拭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斩马刀,刀身上隐约有龙纹浮现。忽然,他身体一震,脑海中响起时云起急促的声音:“龙骧卫旧部,‘藏锋’计划启动!目标:切断轩辕道布置于北地龙脉的‘汲运’节点!坐标……”
· 南海之滨,一艘破旧的渔船船舱。 一个正在编织渔网的盲眼婆婆,手指猛地一顿。她“看”向了皇城方向,干瘪的嘴唇微动:“老身等了三十年……轩辕老贼,你也有今天!”她颤巍巍地从床板下摸出一枚布满铜绿的铃铛,轻轻摇动,无声的波纹扩散开来,唤醒了深海中某些沉睡的古老存在。
· 西漠荒原,一座被风沙半掩的古寺。 一个面黄肌瘦的小沙弥,正对着残破的佛像诵经。忽然,佛龛后一块砖石自行移开,露出一卷非帛非纸的古老卷轴。小沙弥福至心灵,拿起卷轴展开,上面赫然是时云起以魂力绘制的、关于如何利用西漠地气,暂时隔绝天道梦境蔓延的阵法图!
· 中州某座繁华城池,最大的酒楼后院。 一个看似醉醺醺的说书先生,猛地将酒葫芦砸在地上,眼中醉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锐利如鹰的光芒。“兄弟们!‘听风阁’启动!全力散播皇城真相,揭露轩辕道恶行,唤醒民心!同时,按计划接应、转移受‘无心’影响的流民!”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时云起呕心沥血布下的暗棋,在这一刻被全面激活!他们没有强大的修为,没有显赫的地位,他们可能是老兵、渔婆、沙弥、说书人……但他们拥有共同的信念——守护这片土地上的苍生!他们如同人体内最细微的毛细血管,在帝国庞大的躯体中悄然运作,目标明确:破坏轩辕道的根基,延缓乃至阻止这场席卷天下的浩劫!
与此同时,紫寰殿废墟之上。
轩辕道与王莽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九色玄乌羽幻化的流光与寂灭剑气疯狂碰撞,每一次交锋都让空间崩裂,法则哀鸣。
轩辕道虽然被王莽这突如其来的猛攻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受了些轻伤,但他底蕴深厚,皇城大阵虽被王莽的寂灭剑意克制,却依旧能为他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他看似落在下风,眼神却依旧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王莽!你以为搅乱皇城,便能阻我大道?”轩辕道挥袖荡开一道灰蒙蒙的剑气,声音透过能量风暴传来,“你错了!你之所为,不过是为我扫清了些许碍眼的蝼蚁,让这气运的收割,更为纯粹!”
他竟将王莽的杀戮,视作了某种“清理”!
“至于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轩辕道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肩头玄乌羽幽光一闪,“本座岂会不知?时云起,你以为你的小动作,能瞒得过我?”
他竟早已察觉时云起的暗中布局!
“本座行事,何须藏头露尾?吾之道,便是阳谋!”轩辕道声音陡然提高,如同洪钟大吕,竟盖过了战场的轰鸣,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皇城,甚至通过某种秘法,向着更远的地方扩散!
“汲取气运,是为重塑乾坤,建立新秩序!引动邪祟,是为淘汰劣弱,筛选强者!便是那波旬、鬼王、诡灵武,亦不过是吾用以磨砺此世、推动变革的工具!”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此乃天道!时云起,你暗中串联的那些蝼蚁,他们的挣扎,他们的牺牲,他们的绝望……都将成为滋养吾道,加速这天地剧变的……养分!”
光明正大地作恶!
轩辕道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甚至将其冠以“天道”、“变革”之名!他将自己的恶行赤裸裸地展露在世人与历史面前,带着一种绝对的、碾压性的自信与霸道!
他话音落下,皇城地底,数个被时云起手下正在破坏的“汲运”节点,猛然爆发出更强的吸力,反而将那些试图破坏者的精血与魂力瞬间抽干!南海之中,那盲眼婆婆摇动铃铛唤出的古老存在,尚未完全苏醒,便被一股自虚空降临的、蕴含着轩辕道意志的九色神光强行镇压、炼化!西漠古寺中,那小沙弥刚刚布下隔绝阵法,阵眼处的古老卷轴便无火自燃,化为灰烬!
时云起通过巡天镜看到这一切,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中闪过一丝悲愤与无力。他的暗手,竟被轩辕道以这种绝对的力量,蛮横地一一碾碎!
“看到了吗,时云起?”轩辕道的声音如同魔咒,再次响彻在时云起的心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算计,任何挣扎,都是徒劳!你的救世,不过是一场可悲的幻梦!”
皇城之内,王莽的剑依旧凌厉,但轩辕道的身影在废墟与血光中,却显得愈发巍峨与恐怖。他以皇城为棋盘,以天下为赌注,行的是灭世之举,持的却是“创世”之言!
时云起擦去嘴角鲜血,看着镜中那些为了信念而牺牲的同伴,看着渊州梦境中沉沦的众生,看着皇城内浴血搏杀的王莽……他枯槁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丝近乎殉道般的坚定笑容。
“轩辕道……你以力压人,视苍生为刍狗……”
“但……星星之火,尚未熄灭。暗手虽挫,薪尽火传。”
“只要世间尚存一念不甘,一线希望……你这‘光明正大’的恶,便永远……无法真正吞噬这片天地!”
他再次将残存的魂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巡天镜。这一次,镜光不再扩散,而是凝聚成一道细微到极致、几乎无法察觉的流光,悄无声息地,射向了渊州方向,射向了那手持天道玉牒的叶默!
他无法正面抗衡轩辕道,但他要将最后的希望,传递给那些仍在第一线挣扎的……变数们!
暗手与阳谋的终极对决,胜负未分,但牺牲的序曲,已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