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押的制度没有跟抓人的车一样混装，而是采用男女分监，这让谢阳不禁为那些被抓来的女人松了口气，看来派出所这边也怕惹出麻烦，毕竟要是在关押期间出了强奸猥亵的事故肯定也要惹来不小的麻烦。
每个队伍前都有一名迷彩服拿着个本子在给众人登记，记录下名字、身份证号和籍贯后就会进入后面分配的监舍。
许是跟眼镜男和黝黑汉子离得近，所以谢阳跟这二人分到了同一个监舍，一进门谢阳就闻到一股呛鼻的尿骚味，让谢阳忍不住打了个干呕。
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钨丝灯吊在中间，只不过可能是瓦数不足的原因，让谢阳适应了十多秒才慢慢看清房间的环境。
这是一个竖向格局的房间，整体宽度只有四米左右，长度却有八九米，从进门开始两边全是简单的草席，此刻躺满了关进来的犯人，只在中间留了一条刚好能过人的过道。
而两边的“床位”上，除了部分人好奇的打量着自己这批新人外，还有一部分人则若无其事的在睡觉，有几个还在打呼噜。
“走，先找床位……”
身后的黝黑汉子拍了拍谢阳，率先朝里面的空余草席走去。
“这环境连监狱都不如……”
谢阳皱眉摇摇头，他之前去过南川监狱看辜强，虽然当时没看过监舍，不过料想也不会有这么差的环境。
“这边本来就不算监狱，顶多算个临时看守所，哎……”眼镜男也皱眉叹了口气，“还是听他的先找位置待下吧，晚了好位置就没了……”
谢阳呆呆的看向眼镜男的背影，他不明白都这环境了还有什么好和不好的差别吗，可等他跟着走到里面，这才发现这里面差别确实大了。
整个监舍除了大门口的铁栅栏外，就是最里面的墙上有一个约莫四五十厘米宽的小窗能透气和采光，可是这扇小窗下却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窗下就是个简易的厕所。
说是厕所都算高端了，等谢阳忍着鼻尖传来的极度的恶臭上前，这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厕所就是一个简易的蹲坑，蹲坑和旁边的“床位”就相隔了一堵高约不到一米的矮墙。
耳边还能清晰的听到苍蝇和蚊子煽动翅膀的声音，透过灯光和窗外月光的加持谢阳甚至能看到蹲坑周围满地的翔，有的还飞溅到了墙上，从色泽来看，也不知道是哪位曾经的前辈在此闹了肚子。
难怪刚才那两人说找个好位置，谢阳捂着嘴巴看了看紧靠蹲坑的几张草席上都没人，反而是入口的铁栅栏处挤满了人，此时刚才有几个跟谢阳一同进来的伙伴正跟对方发生了争吵，似乎是想让对方留一块地方让自己休息。
只不过能坐上门口位置的人又不是笨蛋，谢阳不用想也知道对方要不就是很早就进来混成了“老人”，要不就是这个监舍的老大。
透过昏黄的灯光，谢阳这才发现厕所的墙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写上了像是一首诗，谢阳凑近看过去，发现对方竟是用石子刻在上面的。
“远看深市像天堂，远看深市像银行，到了深市进牢房，不如回家放牛羊……”
谢阳笑了笑，看样子应该是哪位之前被抓来的前辈在这里心有所感留下了墨宝，而且看笔迹旁边还有一首应该是旁人看到后留下的附和诗。
“人人都道深市好，人人都往深市跑，深市挣钱深市花，哪有钞票寄回家……”
看到这，谢阳不禁叹了口气，改革开放时期的深市对外号称黄金遍地，但对更多的打工人来说，不过也只是能勉强养家的工作地罢了。
正愣神间，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谢阳转头，只见开始那群人里站起来几个健壮的中年汉子，骂骂咧咧的指着新来那群人就要打起来，这阵势把那几个新人也吓了一跳，只得畏畏缩缩的往谢阳这个方向又走了回来。
“小兄弟，到我这来吧，咱们俩可以挤挤……”
眼镜男此刻找了个离蹲坑有三米多的席位，看见谢阳还在发愣，这才叹了口气朝谢阳招招手。
从谢阳的年龄来看，他猜测着对方应该也是刚来深市打工的外乡人，忍不住对谢阳起了几分同情心。
“谢谢！”
谢阳皱眉看了看身边，除了眼镜男的那个位置，也就只剩靠近蹲坑这五六个席位没人了，刚才那个黝黑汉子找了个这个房间的中间床位，此时也正舒服的躺在草席上。
“过来吧，先坚持坚持，等有人来赎我们出去就好了……”
眼镜男看谢阳没动，知道对方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环境一时接受不了，当初他第一次被抓到这的时候情况也跟对方差不多。
谢阳皱着眉看了看大门的铁栅栏，那里此刻已经连站人的地方都没了，想了几秒后，这才朝眼镜男的席位走了过去。
“谢谢大哥！”
谢阳一屁股坐在草席上，用手捂着鼻子和嘴感激的向对方点点头。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互相帮助吧……”眼镜男摆摆手，说罢又给谢阳腾了点空间，“今晚咱们就在这挤一挤吧……”
“大哥，刚才在外面也要多谢你帮我，我叫谢阳……”
谢阳笑着向眼镜男伸出一只手，从刚才一路的表现来看，这个眼镜男给他的印象不错，所以谢阳也起了跟对方认识一番的心思。
“你客气了，我叫刘宇山……”刘宇山愣了愣，似乎没想到谢阳突然这么正式，他伸出手跟谢阳握了握，这才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老家哪的，看你的年龄不大，也是辍学来深市打工的吧，哎，都说深市是淘金的好地方，可赚钱哪有这么容易，运气好能找到个厂子收留，运气不好的，就像今天，被治安队抓住，严重点的还要遣返回原籍，钱没赚到不说，还要搭进去不少钱……”
许是看谢阳还小，又一副初来乍到的模样，刘宇山的话匣子也打开了，就这样靠在墙头跟谢阳聊了起来。
“你还没找到厂子吧？”
刘宇山叹了口气，又一副同情的目光看向谢阳。
谢阳摇摇头，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把自己当成来这找工作的打工仔来，有心解释下，却不想被刚才那伙在门口跟人吵架的人打断了。
“喂，你们两个小子去里面，这个留给我……”
一个染着黄发纹身的小伙拍了拍谢阳，又看向刘宇山，而他旁边，还有两个混混模样的男子正在驱赶刘宇山旁边床位上的几个新人……
原来是这伙人刚才跟门口那群人争床位不成，只得转头向里面的床位走，可是靠近大门口的床位上全是这些早先就来的“前辈”，黄毛几人也害怕再惹出事，只好打起了尾巴上跟自己一同进来的那群人的主意。
而面对这群黄毛，不少刚来的人都选择了息事宁人，虽然不情愿，不过面对这几个明显不好惹的人还是默默把位置让了出来。
“都是刚进来的，凭什么要让给你！”
刘宇山愣了愣，皱了皱眉打量了黄毛几人，却是丝毫没有动身的打算。
“哟嚯，连你都敢跟老子唱反调，收拾不了别人我还收拾不了你吗？”
黄毛再次打量了刘宇山一眼，一把就抓着对方脖子将其提溜了起来。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信不信我喊管教了！”
刘宇山双手也抓住对方的手，只是还没挣脱开就结结实实挨了对方一巴掌。
“啪！”
“去你吗的，就你老子还收拾不了！”
黄毛一巴掌呼在对方脸上，直把刘宇山打得眼冒金星，只是还没得意两秒，身侧突然飞来一脚踹在他的腰上，这一脚毫无防备，直接让黄毛倒在了地上。
没等黄毛反应过来，就感觉脑袋上又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然后一个身子压在黄毛身上，一套连环拳不停歇的往对方脑袋上招呼去，虽然不至晕厥，不过也打得黄毛无名火起。
黄毛一边用双手抵抗一边瞄向身前的人影，这才发现是刚才那个眼镜旁边一脸老实模样小子，人虽然看起老实，不过打起自己来却是毫不留手，让自己难以招架。
“帮忙啊，我擦！”
黄毛急了，谢阳的拳头又急又刁钻，专往自己要害攻击，他只得一边抵抗一边冲着身后的同伴嚷了起来。
他那三个同伴早已发现了这里的异常，只是刚才事发突然，几秒钟之内黄毛就被人压在身下暴打，让这几人都看呆了，听到呼救，这才纷纷向谢阳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