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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大概是在某个旮旯打了盹儿,手一哆嗦,就把林风这倒霉蛋又给塞回了三年前。

这感觉,比他娘的坐跳楼机还刺激一百倍,刚闭眼,唰一下,身体沉重得像一袋浸了水的沙子,哐当栽进了一堆硬邦邦的纸箱子中间。一股子灰尘、过期泡面汤和廉价打印纸油墨的混合味儿,劈头盖脸撞进鼻子眼里,呛得他眼泪差点直接开闸。

“咳咳咳……操!咳咳……”林风拼命扒拉开糊在脸上的几张A4纸,上面的标题被他的爪子蹭得有点模糊——《基于动态感知算法的智能家居交互平台项目书(初稿)》。这破纸……他这辈子化成灰都忘不了!

“妈的……真回来了?”林风喘着粗气,心脏在肋骨后面擂鼓,咚咚咚,震得耳朵嗡嗡响。他哆嗦着手,像盲人摸象似的在身边划拉。

角落里那台老掉牙的落地风扇,扇叶歪七扭八,活像被狗啃过,是他当年二十块从废品站大爷那儿收来的;靠墙放着的破办公桌,三条腿稳当,偏偏第四条腿底下垫着厚厚一沓旧报纸,报纸上油乎乎的,怕是外卖盒长年累月留下的包浆;再远点,横七竖八挤着七八张椅子,红的绿的蓝的,没一张是成套的,整个儿一残兵败将收容所……

这地方,熟得不能再熟了!是他第一次创业搞的那个微型小窝棚!没挂牌儿,叫啥名来着?对了,“风驰互联工作室”?

“叮!”

一道冰冷、机械,一点人情味儿都抠不出来的声音,直接在他脑子最深处“咔哒”一声启动了,那动静,跟他高中时隔壁修车厂老王拆发动机齿轮时一个德性。

“检测到宿主处于关键空间坐标……滋滋……时间锚点确认无误……开始重新绑定……1%…5%…绑定失败!错误!系统核心协议不完整!核心算法模块严重缺失或逻辑混乱!紧急状态!启动备用协议!采用模糊预测与自主修复模式驱动宿主……滋滋……”

林风刚被“回来”这事砸懵的脑袋,现在更是被这突然冒出来的鬼动静搅成了一锅浆糊。

“这……这啥玩意儿?”他捂着自己嗡嗡作响的脑壳子,“老子上辈子那点记忆……出bug了?还是被那个开保时捷的狗孙子撞出了幻觉?不对啊,老子当时感觉魂儿都飞出十万八千里了……” 那种刹车片摩擦时发出的尖锐刺耳的声音,轮胎狠狠啃在路上的橡胶糊味儿,还有铺天盖地的刺眼白光……感觉还热乎着,烫得慌呢!

【宿主生命体征……不稳。情绪波动超警戒线。启动……最低级别……情绪干预……】那股子电子味儿更浓了,带着一种卡壳复读机的固执和生硬。

“干预你个大头鬼!闭嘴!”林风吼了出来,声音在自己窄小的办公室里荡了好几圈,震得窗玻璃都跟着哆嗦。他真受够了!脑子嗡嗡响不说,眼皮还跟吊了铅砣子似的使劲往下沉。

上辈子,三天!整整七十二小时!连一秒钟都没真正合过眼!就为了把“智家盒子”那个决定他生死的老玩意儿专利文件,给弄出来、提交上去!饭就是靠速溶咖啡和干得掉渣的馒头对付的,困极了?凉水使劲儿往脑门上拍!整个人都快被榨成一张人干了。

结果呢?眼看就要成事儿了,哐当!被个开保时捷的富二代玩碰碰车,当场送他提前领了盒饭!操!

“等等……”一个念头如同寒冬腊月浇下来的一盆冰水,从脚底板瞬间激灵到天灵盖,把林风脑子里那团乱麻般的怨气瞬间冻僵了。

“专利!那份要命的专利!”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那堆纸箱子中间爬了出来,带倒了好几叠文件也顾不上。膝盖撞在桌子腿上,钻心地疼,他也只是呲了下牙,动作没停。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布满了三天三夜熬出来的血丝,此刻更像是在燃烧,死死盯着桌上那台灰扑扑的、盖了层薄灰的旧笔记本。

屏幕幽幽地亮着,发出催眠般的暗光。林风扑过去,手指头戳在键盘上哆哆嗦嗦地敲密码,错了两次!第三次才成。那熟悉的蓝色界面跳了出来,屏保是他老家门口那颗歪脖子老槐树。

鼠标箭头在他不停发抖的手指下,好不容易挪到了文件夹图标上。双击!点开!

一大堆文件密密麻麻跳了出来。林风那布满血丝的眼珠子,跟雷达探测器似的,在屏幕上飞快地来回扫荡——《市场调研V5》、《传感器选型分析报告(待修改)》、《核心算法逻辑推演3.0(绝密)》、《硬件架构图(初稿)》……无数个文件名飞快地划过,直到那个熟悉的词——【专利申请材料(初审稿)1207】撞进了他的视线!

找到了!就是这要命的东西!

“呼……” 一股又烫又辣的气儿,顶得林风喉咙发紧,像是塞了块滚烫的烙铁。心脏跳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炸膛!他抖得更厉害了,费了老鼻子劲才点开那文件夹,里面躺着pdF、word文档、图纸……一份不缺!

文件标题,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视网膜上:《一种基于低成本传感器的动态感知家居环境智能自学习系统及实现方法》!

就是它!就是前世那张让他豁出命去搞,最后成了催命符的纸!

一股夹杂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愤怒,火山一样在胸膛里喷发出来。林风“嘭”一拳狠狠砸在自己大腿上,钻心的疼都压不住那差点脱口而出的狂笑。老天爷!你真他娘的开眼了!够意思!钱没赚着,人提前挂了,但这张牌……这张能把他从烂泥坑里拔出来的王牌,居然被扔回了他手里!

巨大的疲惫感海啸般涌来,混合着肾上腺素退却后的虚脱,像被抽掉了脊梁骨,他腿一软,整个人向后一歪,重重摔进了那张只有三条半腿的破旧转椅里,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

“冷静……他妈的给老子冷静……”林风喘着粗气,用力搓了把脸,想用掌心那点热乎气儿把几乎要打架粘合到一起的眼皮撑开。现在是什么情况?时间!关键是他现在卡在哪个时间点上?

他强撑着扒拉开桌上的外卖盒子——一个油腻得能刮下二两油的塑料盒,里面粘着几根蔫头耷脑、颜色可疑的炒面。还有半瓶喝剩的矿泉水,底下一圈可疑的白色沉淀物。他把这些杂物扫到一边,总算在乱糟糟的文件海洋里捞出了他那屏幕裂了蛛网纹的破手机。

拇指在裂开的屏幕上艰难地划了几下,2019年,3月14号,下午两点十七分!

嗡——

林风的脑子像是被通了高压电。

“操!操!操!” 他一连骂了三个脏字,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三月十四?那岂不是离那份该死的专利提交上去才刚过一个星期?!也就是说……老天爷这次不只是大甩卖,还他娘的有买一送一的大礼包!

林风猛地一拍大腿,疼得自己一呲牙,但那点痛感根本盖不住心里喷薄而出的狂喜:“‘智家盒子’!那玩意儿……那个后来被姓王的买去做敲门砖,搞大了上市的爆款!上辈子那专利是老子临死前三天才……哦不,现在这时间点,那玩意儿刚出锅还热乎着呢!天底下那些科技公司的头头们,眼睛都还没睁开,根本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座金山!”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眼睛里那点血丝简直要燃烧起来,“老子现在手里攥着的,哪里是专利?这简直就是一张头等奖的彩票!印、钞、机!” 最后三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得意和凶狠。

上辈子踩的坑,流的血,受的那窝囊气……这次,全他娘的给爷退!退!退!

脑子里面那个时断时续、永远在卡带的破系统提示音又钻了出来:【关键资产……识别中……核心专利文件……确认……价值曲线预测……滋滋……峰值期……倒计时……31天17小时22分……失效风险预警……宿主资金流……严重枯竭!严重枯竭!】

刺耳的警报声像是直接在耳膜上拉电钻。

资金流?

这三个字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林风快要烧着的脑袋上。

上辈子的记忆碎片被这冷水激得瞬间清晰起来: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另一个刚毕业的小眼镜;唯一的那台二手服务器,前些天冒烟了,修它的钱还是他跟楼下小卖铺老板娘磨了半天嘴皮子,赊账才搞定的;账面上……他哆嗦着摸出自己的旧钱包,里面瘪瘪的,只有不到四百块现金!还有两张快要被磨破了的银行卡……

对了!银行卡!

林风猛地扑到办公桌前,椅子腿被他撞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在一片狼藉的桌面文件堆里疯狂翻找,指尖沾满了灰尘和不知名的油渍。终于!在一个厚厚的文件夹底下,摸到了那个印着农业银行标志的墨绿色存折。

他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把它抽出来,手心全是汗,黏糊糊的。颤抖的手指头掀开硬邦邦的存折封皮,“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目光死死地,钉在那最后一行打印出来的数字上:

可用余额:¥72,583.16

林风感觉那一行数字像是烧红的铁钎子,狠狠烫在了他的眼球上。七万多……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也许是几个月工资,可对他来说,这点钱……

他猛地闭上眼。脑子里那点系统提示音瞬间被打包塞到脑后角落。上辈子的血泪史瞬间清晰无比地砸进了脑海——

这七万块!其中有五万块,是他在网吧里窝了大半个月,没日没夜给人写游戏外挂脚本,脖子都快僵成木头疙瘩了才挣来的辛苦钱;还有一万多,是他那老实巴交、省吃俭用的爹妈,从牙缝里抠了又抠,把给小妹攒的下学期学费偷偷匀出来给他应急的;剩下的几千块,是他靠着厚脸皮,找大学里几个要好的哥们儿东拼西凑借来的……每一分钱,都沉甸甸的,是他全部的身家性命!

而这笔钱,是用来干什么的?付这个月这堆“共享工位”的房租!给服务器续命(电费和那点可怜的云端空间租用费)!给小眼镜那几千块钱工资(再不给人画饼兑现,人怕是要扛不住了)!

算算日子,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二十三天?林风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蹿天灵盖。

他记得清清楚楚——上辈子,就为了这份眼看就能带来暴富的专利,他把这七万块孤注一掷,几乎全砸进去抢注、做最后冲刺。结果呢?那份专利像个无底洞,越到关键时候越烧钱!等到他口袋精光的时候,离成功其实就差那么一口气,可偏偏就在那个时候,被那辆要命的保时捷撞了个正着!

这辈子!绝不能再干那种蠢到顶点的傻事儿!现在他有这张王牌握在手里,根本不需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把自己逼到山穷水尽的绝路上!

这破玩意儿……老子要把它卖出去!卖给识货的金主爸爸!立刻!马上!换成最实在的现金!越多越好!越厚越好!只有实实在在捏在手里的票子,才他妈能救命!才能让他有底气去掀桌子!

去他娘的系统什么风险倒计时!有了钱!就是老子逆转时间的资本!老子这次,要把自己上辈子被踩断的脊梁骨,用纯金的给重新镶起来!

“滋……叮咚!”

脑子里那个破锣嗓子一样的系统提示,不合时宜地又响了一声,声音像是卡着一口老痰:【……备用协议运行良好……正在尝试重新载入核心算法模块……需要外部强逻辑数据流接入……滋滋……能量……极度匮乏……请求宿主……尽快……寻找高能能源替代品……】

找?找个屁!高能?老子现在自己都快能量枯竭低血糖了!林风烦躁地甩甩脑袋,把这噪音当耳旁风。当务之急,是搞钱!钱就是续命的仙丹!有钱在手,什么破模块、烂逻辑,自然能盘活!

至于那什么外部逻辑数据……林风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东西听起来玄乎,上辈子他狗屁不通。但重生回来这一瞬间,大脑像是被开了光,无数模糊的记忆碎片、被遗忘的技术细节,忽然“咔哒”一声严丝合缝地对上了!专利文件里那些之前让他挠破头、苦思冥想熬了几个通宵才解决的逻辑闭环细节,此刻清晰无比地在脑海里回放。难道说……这就是这狗屁系统要的“外部强逻辑数据”?

管他呢!反正这玩意儿在脑子里扎根了,它想用?也得看老子心情!眼下,搞钱是硬道理!

林风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股死里逃生后的狠劲,准备开始他的“搞钱大业”。第一步干啥?得赶紧把这宝贝疙瘩专利文件拷贝出来备份!

上辈子就吃了没备份的大亏!这次,必须杜绝一切风险!

他伸手就往右边裤兜里摸,指尖碰到个硬硬的四方形小东西——那个伴随了他三年的国产杂牌U盘!关键时刻,这老伙计还是挺靠谱的!他利索地往主机那同样积了一层灰的USb接口怼了进去。“咔嗒”,电脑右下角跳出了识别成功的弹窗。

就在他右手刚握住鼠标,要把文件拽过去的那一刻——

“笃笃笃。”

三下敲门声。

敲得很有风格。轻巧,短促,带着点公事公办的利落劲儿,偏偏尾音又微微上扬,像是在问你“在吗”,又像在说“我来了”。

林风的呼吸瞬间卡了一下,像被人捏住了喉咙。握着鼠标的右手也僵在半空。

这动静……太他娘的熟了!

心脏开始毫无预兆地擂鼓,“咚咚咚咚”,震得胸腔发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窜了上来,直冲后脑勺,激得头皮一阵发麻。后背的汗毛“唰”一下全竖起来了!

办公室里,刚才还弥漫着一股油腻外卖和旧纸堆的混合味儿,此刻,却仿佛有股若有似无的气息钻了进来。清冷,锐利,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破烂小工作室的特质——高级香水混合着某种洁净皂粉的冷香。

不会吧……

门外那位……怎么现在就找上门来了?!

上辈子第一次遇见这女人,是在他破产、专利被人贱买,他蹲在十字路口对着LEd大屏幕上别人庆功宴新闻发呆的时候!那时候,他被逼得走投无路,准备去工地搬砖扛水泥呢!现在这个开局时间点……完全不科学啊!

林风的脑子嗡嗡响,cpU都快干烧了。无数念头疯狂翻滚:她怎么会在这儿?她怎么知道老子在这儿?她冲着啥来的?总不可能是来看风景吧?难道是……有黑客黑进了他的系统?还是这狗屁的重生,把他这只小蝴蝶扇得引起了某些大佬的注意?或者说,他妈的又是那个开保时捷的孙子搞的鬼?!

那三个“笃笃笃”的敲门声还残留在空气里,如同撞在了紧绷的鼓面上。林风脑子里警报凄厉地尖啸着!上辈子无数次交锋的血泪史瞬间涌到眼前!

徐薇!

投资圈里响当当的“血薇花”!美得勾魂摄魄,艳光四射,下手却是出了名的快、准、狠、绝!专门玩那种“趁你病要你命”的收购抄底!

她怎么会提前出现在这里?这完全乱套了!

【警告!高能个体……身份识别……未知高权限目标……极度危险!建议立刻……进入最高警戒……启动……伪装协议……滋滋……能量不足……伪装启动失败……】脑子里的破系统警报声更加刺耳,信号断断续续,像一台随时会罢工的收音机。

操!伪装协议启动失败?这不等于赤裸裸地暴露在狼外婆面前吗?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进来!不能让她看到!至少现在不行!

强烈的危机感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掐住了林风的喉咙。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徐薇为何出现,身体的本能反应快过了大脑!

几乎在系统告警响起的同一瞬间,林风爆发出重生以来最快的速度!他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弹起,带翻了那张三条半腿的破椅子!手指不管不顾地伸向桌上的杂物堆——一支半干的记号笔、一个压着文件的生锈铁夹子、一个空矿泉水瓶……他一把胡撸开这些东西,目标只有一个:那个连接着电脑、装着专利文件的宝贝U盘!

右手猛拽!就在指尖擦到U盘冰凉外壳的瞬间——

“吱呀——”

办公室那扇油漆剥落、门框还有点歪斜的老旧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被人从外面毫不客气地推开了!

动作流畅得没有丝毫犹豫!根本就没想等着里面回应一声“请进”!

傍晚昏沉的、带着点灰尘味的光线,和楼道里那种阴冷的穿堂风一起涌入,扑在林风脸上,像一层薄薄的冰沙。

光线勾勒出一个纤细却自带气场、仿佛能切割开这破败空间的身影,一步,就稳稳当当地踏进了他那逼仄拥挤、杂乱不堪的办公室领地。

“哟。”

一个声音响起来。女人的声音。

不高不低,却像把微凉的小钩子,极其精准地直接探进了林风的耳朵眼里,勾得他头皮连带着后颈那一片皮肤都瞬间发紧。

声音里那点尾音,带着一丝丝慵懒的拖腔,又夹着点居高临下的玩味,还混合着一种……好像看到什么有趣小动物似的打量意味。

“忙呢?”

林风僵在原地,保持着那个俯身拔U盘、半只手抓空的滑稽姿势,脖子“嘎巴”一声轻响,极其缓慢、极其不情愿地抬了起来,目光终于,不得不,落到了门口进来那个女人身上。

时间点掐死了!

就刚刚那么不到半秒钟的挣扎,足够这女人从门口迈步进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他这小小的办公室里扫荡一圈了!他那台老古董笔记本屏幕幽幽亮着,上面打开的“专利申请材料”文件夹,正大喇喇地展示着里面密密麻麻的文档!那硕大的标题——《一种基于低成本传感器的动态感知家居环境智能自学习系统及实现方法》,在电脑屏幕那幽幽的背光衬托下,简直像是挂了个特大号的霓虹灯广告牌,照亮了整个房间!

林风感觉自己全身的血,唰一下,全涌到了头顶!整个人又瞬间冰凉!完了!藏不住,也抢不过来了!对方这眼神……绝对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猛地用力握紧,那瞬间的窒息感让他眼前都有些发黑!完了!彻底暴露!底裤都被人扒干净了!

脑子里的系统疯狂尖叫:【核心资产暴露!权限失效!逻辑混乱加剧!……滋滋……危险!危险!】

他慢慢站直身体,尽量让僵硬的动作显得自然点,但那点细微的抖动根本没法骗过门口那双眼睛。目光抬起,终于清晰地落在了那个女人——徐薇身上。

真该死!这女人!

今天没像后来闻名圈内那样穿着一身标志性的火红色包臀裙,也少了那种极具压迫力的夸张耳坠。但眼前这身打扮,杀伤力更他妈精准!

一身剪裁极其利落、线条感极其锋利的炭黑色烟管裤,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勾勒出纤长而绷紧的腿型,裤脚收得恰到好处,露出一截白皙得晃眼的脚踝,踩着一双同样线条利落如刀的尖头黑色细高跟。上身穿着一件质地非常柔软的浅灰色真丝衬衫,领口解开了一颗纽扣,流畅的领线之下隐约可以看到锁骨的线条。这种质地和颜色,在傍晚的光线下晕开一片温润的、珍珠般的光泽,柔和地包裹着她颈项优美的曲线。

她脸上妆容也干净得要命,像是只勾了下眼线,提了一下眉毛的利落感,让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显得愈发锐利,目光如同手术刀。长发在脑后梳成一个纹丝不乱的光洁发髻,没一根头发丝敢乱飞。整个人,是刚从某个分分钟谈几千万上亿生意的会议室里走出来,带着一股硝烟未散的锋利气场,偏偏又透出一种冷冰冰到极致的禁欲美感——只可远观,触之即冻,甚至会把你直接割伤那种!

此刻,她那线条优美的薄唇边,就含着一丝笑意。不是开心的笑,是那种……嗯,看到猎物正在自己精心设计的捕兽夹下徒劳挣扎时的玩味笑意。

她的目光从那片狼藉的办公桌,滑过墙角那台苟延残喘、扇叶歪斜的老旧风扇,再掠过墙角堆放的一箱箱印着“临期方便面”字样的纸箱……最后,才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妙的“嫌弃”和“有趣”,慢悠悠地,聚焦在了林风身上。从他那件洗得发白、领口都磨得起毛边的条纹t恤,到他脚下那双鞋头已经磨得露出网面的普通帆布鞋……

那眼神像带着x光射线,把他里里外外看了个透心凉!

“林风?”她红唇微启,精准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敲打在林风几乎停跳的心脏上。“‘风驰互联’……林先生?”

林风被这声精准点名砸得心口一凉。后背的寒意刚被血液冲散一点,瞬间又被冻得结结实实。她不止是闯进来了,她是有备而来!目标就是他!

“是我。”林风极力压下声音里那点控制不住的颤抖,强迫自己的呼吸稳下来。妈的,输人不能输阵!就算底裤被扒了,也得站着说话!“您是?” 他明知故问,声音里夹杂了三分警惕,七分困惑,外加一丝因“意外闯入”而产生的不耐烦。

徐薇轻轻地点了点头,脸上那点玩味的笑意像是水波,漾开了一点,却又更深了。她往前走了一步,高跟鞋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又有份量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风绷紧的神经上。同时,她那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像艺术品一样的手指,伸进了臂弯里挂着的一个精巧得连牌子都看不见、但皮质细腻到反光的哑光黑色小手袋里。

一阵细微的“悉悉索索”声。

那女人的手,慢条斯理地从精巧小包里夹出了一样东西。

一支钢笔。

林风的眼睛猛地一缩,心跳像是猛地撞在了铁板上!

钢笔!

那玩意儿……那造型,那颜色!他妈的化成灰都认得!

全金属!通体笔直!冰冷!坚硬!线条如同开锋的剃刀!深空灰的哑光表面,在窗外投来的昏昧光线里,没有一丝反光!笔帽顶端镶嵌着一个微小的、棱角分明、仿佛钻石切面打磨出的一个暗红色标志,如同凝固的、古老的血滴!诡异又无比精准地映进了他的瞳孔里——这他娘的就是徐薇的标志!整个圈内无人不知!是威慑!更是无声的宣告!这疯子用这玩意儿捅穿过多少项目的泡沫?!在她手里血崩的小创业者能凑成一个团!

“徐薇。”她轻飘飘地吐出自己的名字,像是羽毛落地,眼神却像沾了血的钩子,一直钩在林风脸上,观察着他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看着林风那难以掩饰的一丝瞳孔震颤(他敢打赌就是自己认出这钢笔了),徐薇那双如冷玉般的美目里,滑过一丝了然的光。她那双能翻云覆雨的手,开始把玩起指间那支象征着投资圈血腥法则的钢笔。

动作看似很随意。那支锋利、沉重的钢笔在她纤长如玉笋的指尖旋转起来。速度不快,带着一种近乎艺术表演般的优雅和韵律,笔帽上那枚仿佛凝固血滴般的暗红色标志,在她灵巧的手指下翻转、闪烁,偶尔反射出一线冰冷的光,正正地刺向林风的眼睛。

每一次那红光一闪,林风的心脏就像被一根冰冷的钢针猛地刺穿!

“徐……徐总?”林风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声音紧绷得厉害。脑子里警铃早就敲烂了:来了!她招牌式的“钢笔戏法”开场!上一世无数次交锋,每每她开始转这笔,就意味着要刺刀见红了!接下来不是大放血,就是彻底倾家荡产!

他想笑一笑,肌肉却僵硬得跟焊住了似的,连嘴角都扯不起来:“久仰大名……久仰!不知徐总大驾光临,我这个庙小的……”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扫向门的方向,又看看旁边那张堆满了盒饭纸碗和废弃文件的破沙发,“实在没个地方招待……”

“不忙。”徐薇唇角那点笑意又深了一分,手指稳稳地捏住了旋转的笔身,那个诡异的血滴标志停住,正对着林风惊惶的眼睛。“路过,上来看看。”她说得风轻云淡,仿佛真是来串个门儿。“也顺便……”那笔尖似乎无意识地轻点了点,隔空点了点林风身后那台亮着的破旧笔记本电脑的方向,“……了解一下情况。”

林风感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了。

那“路过”两个字,轻飘飘的,像羽毛,却像淬了毒的箭,精准地扎在他的要害上!

徐薇何等样人?国内最顶级的私募基金合伙人之一,掌控的资金池子深不见底,手指缝里漏出来的水花都能淹死他这样的蚂蚁窝几百次!她每天的行程,不是在顶级写字楼的顶层俯瞰众生,就是在国际航班头等舱里看财务报表,“路过”他藏身在这种连快递员都经常迷路的破旧共享写字楼?

鬼才信!

还有那顺着她笔尖方向看过去的“了解情况”!了解个屁!她那眼神都快把他的专利文件点穿了!

林风的心直往下沉,快沉到脚后跟了。一种浓烈的、比上次经历过的濒死体验还要糟糕的预感,像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骨爬上来!这女人不是路过!她是带了刀来的!是闻着味儿寻来的!目标明确!直指他的命根子!

“了解情况?”林风强作镇定,甚至让自己勉强挤出一个极其僵硬难看的笑容,尽量让声音里带上点意外和一点点受宠若惊,仿佛真是什么天降大饼,“徐总有兴趣知道我们这个小微创项目?”

他悄悄地把屁股往后退了半步,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身体挡在了电脑屏幕和那女人之间。“我们这项目……也就刚起步,不成气候,就是几个技术宅瞎琢磨……入不了徐总的法眼。”

“呵。”一声轻轻的笑音从徐薇鼻腔里哼出来。清冽,又带着点洞察一切、看穿小把戏的了然。她的目光,如同x光射线,穿透林风刻意遮挡的躯体,精准地落在屏幕微光映照下他那张因为紧张而毫无血色的脸上。

她捏着那支冰冷沉重、带着血色标记的钢笔笔帽顶端,轻轻地在空中点了点,像是法官敲响了法槌。

“林先生,客气话就免了。” 那点笑容倏地从她脸上消散,瞬间只剩下刀刃般的冷冽和谈判桌上的刺骨寒意,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水倒灌进这狭小的空间!“时间宝贵,我只关心一个问题。”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能冻结空气的重量,每一个字都如同带着冰碴的箭矢,精准无比地钉向林风最后的防线:

“听说……你那点小钱罐子,快见底了?”

“砰——”

林风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像是瞬间引爆了一颗小型炸弹!所有血液“唰”的一声全部涌向头顶!又瞬间被冰封!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耳畔像是无数个铜钹在拼命敲打!

“嗡——”那一直勉强维系着运行的系统也发出濒临崩溃的乱码:【核心资金链!被……标记!暴露程度100%!……极度危险……攻击判定生成……滋滋……计算无效……能量……极度匮乏……无对抗手段!】

那句问话,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林风最痛的那根神经上!

她怎么知道的?!

这他妈是他压箱底的秘密!连他那个只会搞技术的小眼镜搭档,他都只说“再撑撑”!这女人……她是魔鬼吗?!开了天眼?!还是能闻到他身上穷鬼的铜臭味?!

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每一次跳动都沉重如擂鼓。林风甚至能听见自己牙齿微微发颤撞击的“咯咯”声,血液冲击耳膜的声音如同汹涌的海啸。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想让它显得平稳一点,但那吸进去的气像是卡在喉咙口的棉花,怎么也咽不下去,呼出来的气却短促灼热。

“徐总这话说的……”他强行扯动嘴角,想挤出个笑,结果肌肉僵硬得比哭还难看,发出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互联网创业嘛……前期都是在烧钱铺路……关键看后续资金……我的,嗯……新的资金注入……正在进行最后……流程……估计……很快……” 每一个停顿都像是被钝刀子割过,他根本不敢去看徐薇的眼睛,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她手中那支在幽光下泛着金属冷泽的钢笔上,仿佛那冰冷的金属是他能抓住的唯一支撑物。他在赌!赌这个在业界有“血薇花”之称的女人,不可能精确掌握他那已经快要崩溃、被几个关键节点死死拖延着的资金渠道细节!

然而,下一秒——

那支一直被徐薇把玩着的、带着血色印记的钢笔,在她修长的手指间非常灵巧地来了个花哨的变向。

笔身轻盈地在她五指间流畅地绕了个小圈!极其潇洒!又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和轻蔑!

那坚硬的、闪着冷光的笔帽顶端,在她手指微微用力下,对准她小巧的下巴方向,做了个看似极随意、却无比精准的——“轻轻一挑”。

这动作……充满了危险的挑逗气息!

林风全身的汗毛都炸开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仿佛有人在他心脏上开了一枪!

“哦?” 徐薇那双如冷玉雕琢的眼眸微微睁大了些,眼尾上挑的弧度几乎到了魅惑的地步,那眼神却是纯粹的、冰冷的、毫不掩饰的嘲弄。“是吗?”

红唇开合,吐出两个字。

明明是轻轻的疑问语气词,落在林风耳中却如同最后审判的钟声被敲响!

哐啷!!

就在林风被她那眼神中的冰冷和戏谑完全攫住、几乎窒息的瞬间——

徐薇那只刚刚还优美地转动着钢笔的手,毫无预兆地动了!

快!迅若奔雷!狠辣如捕食的猛兽!

她伸出的不再是白皙优雅的指尖,而是五指并拢,屈起的手掌!那只完美得如同艺术品的右手,此刻带着一股凛冽的寒风,狠狠一挥!

“啪嚓——哗啦啦啦!”

一声闷响,紧跟着是纸片被强大力量搅动、瞬间支离破碎的声音!

桌上那份摊开的、厚厚的、包含了林风所有心血和未来希望的——【专利申请材料(初审稿)1207】!被徐薇那随意一扫,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轻飘飘又无可抗拒地朝着桌边滑去!然后,如同被无形的手掌精确牵引着,“噗”一声,掉进了紧挨办公桌放置的那台老旧的、正张着黑洞洞大嘴的商用碎纸机喂入口!

“别!!”林风的嘶吼,瞬间撕裂了死寂的空气!

他的脑子彻底宕机!血液凝固!心脏在这一刻像是停止了跳动!不!不!不!!那不只是几张纸!那是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熬出来的命!是他在这个重生的关键时刻,唯一翻盘的资本!是他林风活下去、改变一切、找回尊严的唯一希望!

来不及了!

“嗡——咯吱咯吱咯吱……”

那台布满灰尘、平时像个摆设的碎纸机,在吞噬掉那叠文件的瞬间,内部发出一阵极其怪异、仿佛是恶魔磨牙一般的机械摩擦声。老旧的滚刀似乎被厚厚一沓文件卡的迟钝了一下,紧接着,像憋着一股劲猛地爆发,骤然发出一阵更加低沉凶恶的嘶鸣!如同野兽在啃噬骨头!

无数纸屑碎片带着锯齿状的边缘,开始疯狂地从机器的另一端喷吐出来!白色的、黑色的,如同雪花般混杂着打印油墨的碎片,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姿态,迅速涌出机器下方的收集箱,堆积得越来越多……

世界在林风眼中彻底失去了颜色,陷入一片死寂的灰白。

他双腿钉在原地,仿佛焊死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沉重得抬不起一丝一毫。所有力气、所有的希望、那点刚刚因为重生而燃起的光亮,刹那间被徐薇那只如同死神宣判般的手,彻底击成齑粉,随着那些翻卷、扭曲的碎纸屑,漫天飘零、消散!

怎么会这样?!

事情怎么可能变成这样?!

明明……明明他才刚刚重生!明明他的王牌还在!明明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为什么?为什么她突然就出现了?!为什么连一点点周旋的余地都不给他留?!

绝望!冰冷的、彻骨的、灭顶的绝望!像无数条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喉咙,扼住了他四肢百骸!那滋味,甚至比他上辈子被车撞飞、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最后一刻还要刻骨!还要残忍!

林风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濒死的惨白。他死死地盯着那台还在“嗡嗡”嘶鸣、不断喷吐着绝望碎片的机器。盯着那些翻卷着、撕裂了文字和图纸,像他心脏一样被撕得粉碎的纸屑。盯着那个粉碎机口,那深不见底的、代表着终极毁灭的黑色深渊入口……

最后,他的眼睛终于抬了起来,那双因为三天三夜未眠已经布满血丝、此刻更是被绝望和惊怒彻底烧红的眼睛,死死地、如同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钉在办公桌对面那个女人的脸上。

那双漂亮的、线条凌厉的丹凤眼,也在注视着他。

徐薇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波动。没有胜利者的骄纵,没有猫捉老鼠的戏谑,甚至连一点点的波澜都不见。平静得像是一面万年冰封的湖。

嘴角?似乎……有弧度。

那并非微笑。

而是最锋利的刀刃被擦亮时,那种最冷、最尖锐的反光。

冷酷。淡漠。还有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存在,俯视着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在即将到来的命运碾盘前徒劳的、丑陋的挣扎。

她甚至微微侧了侧头,似乎在认真倾听那碎纸机最后的、疲惫的轰鸣声逐渐走向尾声。

嗡——咔。嗡——咔。

机器的咆哮声渐渐低沉,断断续续,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呜咽,最终彻底归于死寂。办公室里唯一剩下的噪音,是林风那失去控制、沉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粗重喘息,和那台老风扇还在做最后抵抗、摇摇欲坠、随时会散架的吱呀声。

空气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绝望和死寂仿佛拥有了实体,沉甸甸地灌满了这间小小的办公室。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沼泽里——

“合作。”

两个字。

清冽,干脆。如同两粒冰珠,敲在坚硬的地板上。

徐薇的声音打破了那凝固的寂静。没有一丝波动,也听不出任何情绪,既不是提议,也非谈判,更像是一个冰冷的、无可更改的宣判结果。

她那双美得近乎妖异、此刻却如同无底寒潭的丹凤眼,越过办公桌,穿透弥漫的绝望气息,稳稳地定格在林风彻底失神、血红的眼瞳深处。

“或者……”她的声音停顿了零点一秒,仿佛特意在这个停顿里注入令人恐惧的砝码。然后,那视线若有若无地向下瞥了一眼。

碎纸机吐出的收集箱里,那些刚刚被肢解、正无力地向下塌陷堆积的白色与黑色的碎片。

那些……曾经是林风的命根子、是一切希望寄托的象征物。

她红唇微启,吐出剩下的字眼:

“看着它……变成废纸。”

办公室里的时间,在这一刻,像是彻底被冻结了。风扇疲惫的哀鸣声被无限放大、拉长、扭曲,在空气中形成令人窒息的低吼。冰冷的空气裹着绝望的气息,像凝固的混凝土,死死地封住了林风的每一个毛孔。他的大脑里一片白茫茫的噪点,轰鸣着,像坏掉的电视机雪花屏,连带着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着生锈齿轮摩擦的滞涩感,沉重地刮擦着胸腔内壁。

合作。

废纸。

两个选择。没有第三条路。

绝对的冷酷!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她不是在提议!她是在告知结果!如同法官面对认定了罪行的囚徒,冰冷地宣读判决!

脑子里,那个被徐薇这一连串惊天操作震得几乎当机的系统,终于在持续高强度的刺激下挣扎着恢复了一丝信号:【……最高级别……胁迫行为!危险……建议……启动自毁协议……销毁所有核心数据……滋……能量严重不足……自毁失败!警告!宿主生命信息出现剧烈波动……心率……过高……情绪……濒临崩溃……】

自毁?销毁?

林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那瞬间的窒息感几乎让他眼前一黑!

销毁?!那这些天不眠不休的拼杀算什么?那七十二小时燃尽生命熬出来的成果算什么?那重生之后看到专利那一刻的狂喜算什么?!难道就为了最后变成一堆无人认领的破烂垃圾,或者被眼前这个吸血鬼资本强行拿走?!

一股滚烫的、带着血腥味的恶气,猛地从胃里翻涌上来,直冲喉头!比上辈子被撞飞时更加灼热!更加暴烈!死死卡在喉咙口,噎得他眼眶都跟着瞬间烧红了!双手在身侧不受控制地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尖锐的刺痛稍微压制住了那股要冲破胸膛的暴怒和毁灭冲动!

不能冲动!绝对不能!

徐薇……这个女人……她做得到!她绝对做得到!以她那毒辣到令人发指的行事作风,如果他现在敢有一句反抗,今天毁掉的,绝对不止是那份专利文件!他林风这个人,连同他上辈子被碾碎过一次的脊梁骨,都会被眼前这个资本世界的顶级掠食者,彻底磨成粉末!扔进下水道!

前世无数次暗地里的交锋血泪,无数次听闻圈内关于她的恐怖传闻……都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撕裂重生后带来的一丝侥幸,化作血淋淋的刀,捅穿了他虚弱的防御!

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那台老风扇还在徒劳地、吱嘎作响地旋转。窗外城市霓虹的喧嚣被隔绝在厚厚的脏玻璃之外,遥远得不像是同一个世界。

徐薇的目光,如同两柄最精准的手术刀,切割着林风脸上每一丝肌肉的细微抽搐,每一次呼吸的紊乱节奏。她保持着那个微微侧头的姿势,似乎在等待着,又像是用这种无声的压力,加速着对手意志力的崩塌。那支象征着资本冷酷权杖的沉重钢笔,早已被她收回了手袋,仿佛刚才那致命的一击不值一提。

林风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快要爆炸的风箱。汗珠,带着体温,从额角鬓发间渗出,汇聚成冰冷的溪流,沿着绷紧的太阳穴滑落,最终滴在他那件洗得发白、领口起毛的旧条纹t恤上,晕开一小团深色的湿痕。

那感觉……如同钝刀子割肉!眼睁睁看着自己曾经引以为傲、视为翻盘全部赌注的心脏,在自己眼前被硬生生剜走!

合作?

这两个字带着倒钩刺,每在他脑海里滚动一次,就剐走一层血肉!

合作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所有的成果要分出去大半!甚至更多!意味着他辛苦点燃的火种,要被这女人抽去灯芯,只保留她喜欢的那点光亮!意味着他将永远被她捏在股掌之间!

上辈子那种被资本玩弄于股掌、最终尸骨无存的结局,难道还要再来一次?!

他的视线,在绝望和冰冷的愤怒中反复淬炼,终于艰难地抬了起来。

越过办公桌那些堆积的垃圾,越过那台如同坟墓般沉默的碎纸机,对上了那双一直静静观察着他的眼睛。

徐薇的眼底,依旧清澈得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映不出半点情绪。只是那唇边刚才那抹冰冷的、如同刀刃反光般的弧度,不知何时,竟悄然加深了半分。

那不再是冷笑,更像是一种……稳操胜券后,即将收取战利品的玩味和期待?

她也在等他开口。

林风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急速冷却、凝冻。他张开嘴,喉结滚动,干燥的唇瓣几次蠕动。那些充满了愤怒、绝望、不甘和唾弃的词语,就在喉咙口咆哮着,冲撞着,却最终被他用尽全身力气死死锁住,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不能骂。不能吼。不能冲动。

在这个女人面前,所有情绪化的宣泄,都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更惨!

“合作?”林风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来,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异常突兀、干涩、沙哑,像是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管。喉咙里全是刚才那股腥甜血气卡住后留下的灼痛。“徐总……”他尽量想让声音平稳点,但那颤抖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压制不住,“合作……很好。”

徐薇的眉毛极其极其轻微地挑了一下。那点玩味和期待的弧度,似乎被这句话戳得微微一滞,仿佛林风这直接跳过了愤怒和挣扎、直接投向现实的行为,与她设想的剧本稍稍出现了偏差。

林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吸得极其艰难,极其漫长,仿佛要将他肺部里残余的所有绝望和氧气都置换掉。胸膛因为过深的吸气而明显起伏,甚至牵扯到他因为高度紧张而抽痛的肋间肌肉。

“我这个人……比较实在,”他的声音里那些干涩的沙哑被强行压制下去,换成了某种更为沉静的质地,虽然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紧绷,却多了一股隐隐的、破釜沉舟的强硬,“合作……怎么都好说。”

他看着徐薇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冷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但我……只要现金。”

那“现金”两个字,被他咬得极其清晰,异常沉重,带着一种决绝的意味,重重地砸在了这片冰冷的空气里!

徐薇一直保持在嘴角的那抹细微弧度,像是被投入冰水的烙铁,瞬间凝固了。她那双如同寒潭深井般的眼睛深处,有什么极其锐利、极其危险的光芒,如同蛰伏的毒蛇被彻底惊醒,猛地一闪!

随即,那点僵住的弧度开始松动,一点点向上蔓延、扩大……

最终。

徐薇笑了出来。

不是方才那种冰刀般的冷锐笑意,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开怀。笑意从那线条凌厉的唇角蔓延开,如同冰河解冻,丝丝缕缕浸染入那双如渊似海的眼睛里,荡开细微的涟漪。那是一种……绝对掌控之下,发现了点意外之喜,甚至觉得猎物这种“可爱”的反抗姿态都挺有趣味的笑。

“呵……”她喉间发出一声短促愉悦的低音。那声音在寂静里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慵懒的磁性。“好说。”徐薇点了点头,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今晚去哪家餐厅吃饭。“现金,也可以。”

她向前微倾了身体,动作带着一种猫科动物的优雅和侵略性,双臂手肘随意地支撑在了林风那张堆满垃圾文件的破办公桌边缘。浅灰色真丝衬衫的细腻光泽,随着她俯身的动作流淌下来,勾勒出她颈项到肩背的优雅弧线。几缕散落在颊边的发丝,带着高级洗发水残留的清冽冷香,拂过空气,若有若无地撩拨着林风的神经。

那双已经盛满笑意的丹凤眼,直视着林风那双充满了警惕和疲惫的血丝眼瞳,眼波流转间,仿佛带着一种能洞察人心的穿透力。

“条件……也不复杂。”她的声音放得更加柔缓了一点,却带着更深邃的诱捕意味。“项目……”

徐薇刻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如同带了钩子,牢牢钩在林风脸上。

“交给我的人来主导推进……”

林风感觉自己的心猛地一沉!交给她的人?主导?!这是要夺权!他的项目,他的孩子,从此改姓徐?!

“……收益嘛,五五……不,”徐薇的食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完美无瑕,带着淡淡的珠光,轻轻在她光洁的下巴下方点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一个无足轻重的让步,“看你也不容易……四六好了,你拿四成。”

四成?!拿走了控制权,再抽走整整六成的收益?!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一股极其酸涩的、带着血腥味的怒意再次猛地冲上林风的头顶!他感觉自己太阳穴的青筋都在突突狂跳!这女人!吃相太他妈难看了!这是赤裸裸的生吞活剥!

林风的牙齿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内侧的软肉,那股熟悉的铁锈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强烈的愤怒如同暴戾的巨兽,在他胸腔里疯狂咆哮嘶吼,几乎要挣脱枷锁冲破出来!他猛地闭上了眼睛!就在闭眼的前一秒!

视线的余光!

他看到了——自己刚才被绝望淹没、根本没注意到的景象!

就在他刚才拼命挣扎、想去抢救U盘时带倒的那几个纸箱子旁边!

靠墙放着!他那破旧的、塞满了乱七八糟东西、拉链都拉不严实的——帆布背包!

就在徐薇那冰冷刺骨的条件,如同毒鞭狠狠抽在林风心头,激得他血涌上头的刹那!

他的目光掠过墙角那只鼓鼓囊囊、灰扑扑的帆布背包时,一个几乎被他遗忘、也从未想过在这种关头能用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天际的苍白闪电,猛地劈开了他几乎被怒火和绝望彻底吞噬的黑暗大脑!

上辈子……他破产后那段最昏暗的日子里,曾无数次对着各种技术文档发呆、不甘心、脑子里胡乱推演各种翻盘路径……其中某几个关于“智家盒子”专利底层逻辑反向应用的奇诡设想,曾无数次划过脑海,带着一种不切实际的天方夜谭色彩……那些念头像是深海的怪影,模糊不成形……

【……核心算法模块……严重……逻辑混乱!……备……备用……模糊预测……自主修复……载入……检测到……强烈……外部逻辑推演请求……数据流……方向……吻合……深度契合……尝试逻辑共振……融合率……15%……30%……70%……警告!能量……极度……枯竭!……宿主……补充能源……立刻!】

脑子里面那个破锣嗓子的系统提示音,像是被瞬间按下了快进键,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和连贯度疯狂输出!断片的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猛灌进来!尤其是最后那声凄厉的“立刻补充能量”!

几乎在系统那声能量枯竭警告炸响的同一瞬间,林风的身体就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本能反应瞬间压倒了一切理智!去他妈的算计!去他妈的谈判!

他猛地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瞳孔里最后一丝犹豫和恐惧如同破碎的琉璃瞬间被震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被逼到悬崖边缘、退无可退后的、近乎疯狂的决绝和凶狠!

“现金!”

林风猛地爆喝出声!声音嘶哑得如同炸开的破锣!盖过了徐薇那尚停留在唇边的、带着施舍意味的四六分成方案!更像是一道斩断一切后路的宣言!

“或者——” 他猛地抬起了一直垂在身侧、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掐进掌心的右手!食指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狠狠指向墙角!指向那只歪歪扭扭靠在墙边、毫不起眼的灰色帆布背包!

背包的布料上满是摩擦的痕迹和可疑的油污,拉链只拉到一半,里面鼓鼓囊囊塞的东西太多,把包的形状撑得奇形怪状。

徐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和指向搞得明显愣了一下!那双一直稳操胜券、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难以掩饰的意外和警惕!她下意识地顺着林风那根几乎快要指到她脸上的粗壮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视线落在了那只灰扑扑、外形丑陋、仿佛刚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帆布背包上。

眼神里透出一丝难以理解的困惑和轻微的不屑。

那是什么玩意儿?

这穷小子的全部家当?几件破衣服?还是藏了点值钱的小东西?在这种摊牌的关头拿出这种东西?想贿赂?或者……某种可笑的威胁?

就在徐薇的目光刚刚锁定那只破包的瞬间!

林风动了!

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又如同绝地反击的亡命徒!他的动作凶狠得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猎豹!积蓄已久的绝望和愤怒在这一刻转化为爆裂般的力量!身体猛地下沉!腰背瞬间弓起绷紧!

那包离他只有两步远。他一步跨出!落地沉重得如同炸雷!尘土从肮脏的地板上腾起!第二步紧接跟上!带起的劲风甚至让旁边散落的几张废纸飘飞起来!

“啪嗒!哗啦——”

他的手掌带着全力冲锋的势头,狠狠拍在了那只鼓囊囊的破旧背包上!沉重的力道加上他全身的冲击惯性,直接把那只沉重的背包从靠着墙的位置拍翻在地!

背包摔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拉链口因为震荡而瞬间裂开了一个更大的豁口!

里面塞满了的、压得结实的一大坨东西,因为外部撞击和拉链开口变大的双重作用,失去了约束,开始猛地往外涌!

首先滚出来的!是半个硬邦邦、一看就知道放了好几天的、颜色暗淡的馒头!它在地上弹跳了两下,滚到了徐薇那双价值不菲的黑色尖头高跟鞋前方不远处,沾满了一层灰。

紧接着滑出来的!是好几坨揉成一团、看不出原色、沾满了可疑污渍的毛巾!然后是牙膏牙刷……几盒临期的方便面调味包也被挤得掉了出来,小小的塑料袋在地上滚着……

最后!因为装得实在太满、承受了背包翻滚摔落的巨大力量、并且占据了最底部位置的一个……硕大的、方方正正的灰色金属外壳的东西!借助着倾斜的角度,带着沉闷的金属摩擦声,从背包裂开的豁口里,沉重地滚了出来!

哐当!

那玩意儿重重地砸在了水泥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甚至激起了一小片微尘!

它的形状像是一个笨重的、被人遗忘在仓库角落几十年的老式收音机!但体积却比收音机大得多!厚重无比!通体覆盖着一层深灰色的、哑光的、极其粗粝的喷漆,显得异常沉重扎实!正面没有喇叭,只有一个巨大的、极其复杂的、呈涡轮扇形密集排列的散热格栅,密密麻麻的小孔如同怪物的复眼!

在这笨重外壳的一侧,极其醒目地镶嵌着一个仿佛从报废车上硬生生拆下来、又拿焊枪简单粗暴焊上去的机械旋钮!镀铬的表面在办公室昏黄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廉价的光泽!

这东西一落地,瞬间让整个破败拥挤的办公室显得更加逼仄和沉重!它的气场太特别了,像一块深水怪石!

“——或者!你……看看这个?!”

林风的声音在他弯下腰捡包、又跟着那金属块冲过来的动作中响起,嘶哑、喘息剧烈,但每一个字都像是烧红的铁块,滚烫而沉重,充满了豁出去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决绝!

他整个人就像一张拉满了弦的硬弓,已经弯到了极限,再紧一点就要崩断!那双因为三天三夜熬红了、刚刚又经历了剧烈情绪冲击而布满狰狞血丝的眼睛,此刻却燃着一簇令人心悸的火焰,死死地钉在徐薇那张已经失去了一贯掌控的、第一次流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表情的脸上!

他抬起手,布满灰尘和汗渍的手指向地上那个格格不入的金属怪兽,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炽烈:

“看到吗?!老子他妈带着印钞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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