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上的蓝色符文刚亮起来，云逸尘的手还贴在上面。他的掌心突然变得很冷。他还没来得及把手拿开，整个密室就晃了一下。
四象阵的光柱乱了。
金、白、紫、青四道光不再平稳转动，开始疯狂抖动。残甲的位置发出嗡嗡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像有人在耳边敲钟。
“不好！”苏瑶月抬头，她刚放下一张符纸，蓝光还没消失。她立刻冲到南边，双手按在地上，“灵力在倒流！”
慕容雪怀里的蛊虫突然闪出一片紫光，整只虫子直立起来，触角绷得紧紧的。她脸色一变，赶紧抱紧了它，“它来了——执法者的影子！”
话没说完，楚寒已经跳到了东边，剑尖插进地面，整个人站得稳稳的。他看着地上的阵纹，眉头一皱：“东南方向堵住了，被人打了结。”
云逸尘咬牙，掀开袖子，用手盖住残甲。皮肤碰到残甲的一瞬间，一股大力顺着胳膊往上冲。他额头青筋跳了两下，嘴里有一股血腥味。
但他没吐。
他知道现在不能停。
“稳住！”他低吼一声，运起九曜真经压住那股乱流，残甲的震动小了一些。
苏瑶月马上跟上，指尖凝聚灵力，在阵法外加了一层冰屏障。冰刚成形，就被乱窜的气流撕开一道口子。她咬牙，又补了一层。
“这不是自然波动。”她喘了口气，“是有人在外面推，一点一点往里挤。”
慕容雪盯着阵心那条裂开的符文，手里的蛊虫不停闪紫光，像是在报警。她忽然把蛊虫往前送，靠近那条裂缝。
紫雾飘过去的瞬间，裂缝深处闪了一下金光。
那不是正常的金色，颜色发暗，像生锈的铁泡过水。
“就是它！”慕容雪眼睛一缩，“它藏在旧伤里，顺着碎片连进来的！”
楚寒冷哼一声，剑尖一挑，一道剑气切进东南角的堵塞处。那里松了一下，但马上又被一股力量压死。
“不行。”他声音很紧，“它藏得太深，硬砍会毁掉整个阵。”
云逸尘闭眼，顺着身体和残甲的联系往后查。他的意识追着那股乱流走，终于在符文最底层，发现了一丝不该存在的东西。
细，滑，让人不舒服。
像一根看不见的线，偷偷钻进了封印的伤口。
“找到了。”他睁眼，声音很低，“执法者的神念，借着初代剑灵的裂痕渗进来，想让我们自己毁掉大阵。”
苏瑶月马上明白过来，从怀里拿出一张净心符。这张符有点旧，边缘都磨破了。她没犹豫，直接贴在裂缝旁边。
符纸一碰上去，立刻冒出一缕黑烟。
她皱眉：“它在反抗。”
“别撕下来。”云逸尘提醒，“先挡住它蔓延。”
慕容雪点头，让蛊虫吐出更多紫雾，缠住符文四周。紫雾慢慢变成一张网，把裂缝围了起来。
楚寒站在东边没动，剑一直插在地上，眼睛盯着空中某个地方。他知道，对方还没完。
几秒后，那股神念突然发力。
四象阵猛地一震，残甲表面“咔”地裂开一条缝。金光一下子变强，又瞬间熄灭，像灯快灭时的最后一闪。
“撑不住了！”苏瑶月手一滑，冰屏障碎了一角。
云逸尘猛地割开手腕，鲜血流下，浸进残甲。血一进去，四道光柱同时亮起，开始慢慢恢复节奏。
但他脸色立刻白了。
血耗得太快，九曜真经都有点跟不上。
“快！”他喊了一声。
三人立刻行动。
苏瑶月强撑着站到南方位置，双手贴地，不断输入灵力。她的手指在抖，但她没停。
慕容雪抱着蛊虫退到西边，稳定地注入紫光。她嘴唇发白，满头是汗，但眼神很稳。
楚寒一步跨到东方，把剑插进阵眼，青光顺着剑身铺开。他站着不动，像一座桥，把四股力量连在一起。
四人站定四个方向。
金、白、紫、青四道光柱慢慢转起来，从乱到齐，最后稳稳合上。
阵法重新稳定。
云逸尘靠在残甲边，喘得很重。他低头看手腕，还在流血，但他顾不上。
“它刚才……是不是笑了？”慕容雪忽然开口，声音有点抖。
没人回答。
但他们也都听到了。
就在阵法快崩的时候，空中传来一声冷笑。
很轻，却让人头皮发麻。
“蝼蚁也想翻天？”
声音一消失，留下的压力还在。
楚寒没拔剑，还是站在东边，盯着那道被紫雾封住的裂缝。他知道，对方只是退了，没走。
苏瑶月抬手擦嘴，发现手指沾了点红。她没说话，悄悄把血抹在衣服上。
慕容雪低头看蛊虫，发现它缩得很紧，触角微微发颤。这是它极少有的状态——不是怕，是极度警惕。
云逸尘看着残甲上的裂纹。那道缝还在，血已经渗进去，变成暗红色。
他知道，下次攻击会更狠。
他也知道，不能再硬扛了。
“不能再等了。”他开口，声音沙哑，“必须找到它的本体投影在哪。”
“怎么找？”苏瑶月问。
“顺着这根线。”他指着裂痕，“它敢连进来，就有痕迹。我们反过来查，能找到源头。”
楚寒摇头：“太危险。你刚用了精血，再强行追溯，经脉会断。”
“没别的办法。”云逸尘盯着那根金线，“它不会给我们时间养伤。”
慕容雪忽然抬头：“我可以试试。”
两人看向她。
“我的蛊虫对这种东西很敏感。”她握紧手里的虫子，“刚才它被压着，但我闻到一股味——像烧焦的纸，混着铁锈。”
苏瑶月皱眉：“那是神念坏了的表现。”
“说明它不干净。”慕容雪冷笑，“一个脏东西，还想偷偷控制大阵？我让它尝尝反噬的滋味。”
她说完，直接坐下，把蛊虫放在手心。她闭眼，轻轻摸着蛊虫的背，嘴里念起一段谁也听不懂的话。
紫光越来越深，从亮紫变成接近黑色的暗芒。
突然，蛊虫猛地一弹，整团紫雾炸开，冲向那道裂缝。
紫雾碰到金线的瞬间——
“啊！”慕容雪闷哼一声，身体往后倒。
苏瑶月一把扶住她。
“怎么样？”云逸尘问。
慕容雪喘了几口气，睁开眼，瞳孔还在晃：“我看到了……一个影子，挂在天上，像块破布。它……在笑。”
“在哪？”楚寒问。
“不知道。”她摇头，“太模糊。但它连着这里，只要它还在，就能再找。”
云逸尘点头：“够了。至少我们知道它不是虚的。”
他抬起手，准备再割手腕。
苏瑶月一把抓住他：“你不能再出血了。”
“这是最快的办法。”
“还有别的。”她从药鼎碎片里拿出一个小瓶，里面是幽蓝色的液体，“这是我改过的引灵露，能代替精血激活残甲，伤害小。”
云逸尘看着她。
她点头：“信我。”
他松开了手。
苏瑶月打开瓶盖，滴了一滴在残甲上。
蓝光渗进金纹的瞬间，阵法轻轻一震。
接着，残甲上的裂缝缓缓张开。
那根金线，清楚地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