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那道细纹还在往前爬。
云逸尘蹲下，手指摸到石缝边上。第一笔是横的，第二笔斜着往下拉，像个“天”字开头。他皱眉，这个字还没写完，灵气突然断了。
苏瑶月走过来，站到他身后半步：“刚才那种感觉又来了。”
慕容雪也站起来，袖子里的玉蛊有点发烫：“不是裂缝的问题，是有东西在看我们。”
三人都没说话。之前突破的轻松劲儿一下子没了。云逸尘站直身子，看了看四周。洞里的四象阵残纹还在闪，但一闪一停的，比平时慢。
他抬手，用真气探了一下空气。东南方向的灵气不对，有点打旋，像被什么吸住又吐出来。
“有人在用神识扫我们。”他说。
苏瑶月点头：“我刚稳住月华圣体，那股扫视就像冰针扎进来，特别冷。”
慕容雪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白了。她的本命蛊在叫，不是疼，是害怕。这种感觉她记得，小时候她爹带她进禁地，快到祠堂时，蛊虫也是这样抖。
“我知道是谁。”她声音压得很低，“是我爹。”
云逸尘看着她：“你确定？”
“蛊认主。”她说，“现在它想缩回玉盒，说明对方的气息让它不敢动。”
苏瑶月皱眉：“可你父亲不是早就……”
“死了？”慕容雪冷笑，“我也以为他死了。但刚才那一眼，就是他的气息，一点没变。”
云逸尘沉默几秒，忽然抬手，在空中画了个圈。一道金光闪过，幻形阵布好了。他把三人修炼的样子复制了一遍，三个虚影坐在原地，呼吸平稳，像还在闭关。
“让他们看。”他说，“看得越久，漏的东西越多。”
苏瑶月马上坐下，闭眼调息。慕容雪也靠墙坐好，手摸着玉蛊，悄悄送了一丝灵力进去。
云逸尘退到角落，表面入定，其实神识全开，顺着那股打旋的灵气往回找。
时间一点点过去。
洞里很安静，能听见呼吸声。
突然，东南方向的灵气变了。那股扫视更深了，像是伸头往里看。幻形阵里的虚影动了一下，像真人真的在运功。
云逸尘神识一震，立刻锁住了源头。
百里外，一座破旧的祭坛上站着一个人。
黑袍，高冠，背着手。正是慕容家主。
他掌心向上，银灰色的印记慢慢出现，像锁链缠着星星。他手指一点，一条细线连到祭坛中间的铜镜上。镜子里映出洞穴的画面——三个“正在修炼”的人。
他嘴角动了动，低声说：“进度不错，再撑两天，就能献祭了。”
就在这时，镜子里的慕容雪虚影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愣住。
下一秒，镜子裂开一道缝。
云逸尘收回神识，睁开眼。
“找到了。”
苏瑶月和慕容雪同时睁眼。
“百里外，废弃祭坛。”云逸尘说，“你父亲在那儿，掌心有仙界印记。”
慕容雪瞳孔一缩：“他真的投靠了仙界？”
“不止。”云逸尘声音冷下来，“他在用你们家族的血脉做引子，监视我们。等我们修炼到关键时候，就把我们的灵力抽走，当祭品。”
苏瑶月脸色变了：“所以他让你继承本命蛊，就是为了这一天？”
慕容雪没说话，手攥紧了。玉蛊在盒子里轻轻颤，像是回应她的心情。
“他刚才加大了探查。”云逸尘说，“因为我们‘突破’了，他以为时机快到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苏瑶月问。
“不动。”云逸尘说，“继续装。他不知道我们发现了，只要他还想等祭品成熟，就不会动手。”
慕容雪突然站起来：“我要去问他。”
“不行。”云逸尘一把拦住她，“你现在去，等于告诉他我们防备了。他会立刻切断联系，甚至引来更多人。”
“可他是我爹！”她声音有点抖，“我得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知道？”云逸尘盯着她，“那就活着见他。等我们准备好了，亲自上门问清楚。”
慕容雪咬着唇，没再动。
苏瑶月轻声说：“他要是真想杀我们，刚才就能动手了。但他没动，说明他还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就是我们的机会。”
云逸尘点头：“接下来，我们一边修炼，一边收集证据。等他再探查时，我会用《九曜真经》反向留下一道追踪符。下次见面，就能找到他。”
三人重新归位。
幻形阵继续运转，虚影坐着，呼吸平稳。
云逸尘盘腿坐下，闭眼，但神识一直盯着东南方向。
半个时辰后，那股扫视又来了。
这次更久，更深。祭坛上的慕容家主站在铜镜前，手指划过镜面，像在检查祭品成色。
云逸尘不动声色，体内分出一缕真气，混进灵气乱流，顺着那股神识飘过去。
符成了。
只要对方不切断连接，这道符就会一直跟着他。
慕容家主看了一会儿，收手。银灰印记消失，铜镜变黑。
他转身离开祭坛，身影融入夜色。
洞里，云逸尘睁开眼。
“他走了。”
苏瑶月松了口气：“总算安静了。”
慕容雪低头看着玉蛊，新的蛊虫安静趴着，通体如玉。她轻轻摸了摸，低声说：“对不起，连累你了。”
玉蛊动了动，像是在安慰她。
云逸尘走到阵法中央，伸手按地。四象阵残纹闪了一下，恢复正常。
“他不会再轻易来了。”他说，“一旦发现被追踪，肯定会小心。”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苏瑶月问。
“照常修炼。”云逸尘说，“但不能再用真实状态。从今晚开始，所有人进幻阵闭关，真身藏在阵眼下的暗格里。”
“你早准备了？”慕容雪挑眉。
“上次楚寒走之前，留了个机关。”云逸尘说，“他说万一有人盯上我们，就用这招。”
提到楚寒，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那个总是一脸懒散、爱开玩笑的男人，最后用自己的命换了他们活命的机会。
云逸尘握了握拳：“所以这次，谁也不能再出事。”
三人开始布置。
苏瑶月拿出古籍残页，指尖闪出银光，匿踪符纹激活，盖住整个洞穴。灵气变得模糊，像蒙了层纱。
慕容雪把玉蛊放进阵眼，当成感应器。只要有外来的神识靠近，蛊虫会马上报警。
云逸尘检查了一遍幻形阵，确认没问题后，打开石台下的暗格。里面有三个小隔间，刚好一人一个。
“我守第一班。”他说，“你们先休息。”
苏瑶月点点头，先进去了。
慕容雪临进去前，回头看他一眼：“你真觉得……他还会来？”
“一定会。”云逸尘说，“祭品没到手，他不会放弃。”
她嗯了一声，钻进隔间，暗格合上。
云逸尘坐在外面，表面打坐，其实睁着眼。
洞里很安静。
四象阵残纹一闪一闪，像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觉得不对。
不是神识，也不是灵气。
是温度。
洞深处有一小块地，比别的地方暖。
他不动声色，悄悄把手贴上去。
地下三尺，有东西在发热。
像是……另一个阵法，在和外面的祭坛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