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空岛与大陆衔接的地面还残留着混沌花消散的微光,明澈剑穗上的裂纹却在不断渗出血丝般的暗紫色煞气。他望着远处那座被淡紫雾霭笼罩的城市,五灵花光晕比在峰顶时黯淡了三成,像蒙了层灰的豆腐脑,连最鲜亮的灵韵都透着股晦涩(明烬语)。
“那座城的光不对劲。” 白璃九条尾巴同时绷紧,平衡火在尾尖明明灭灭,“灵兽们说城里的生煞气息像煮糊的豆浆,闻着香,凑近了全是焦味。” 它爪子下的草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黄,叶脉里缠绕的正是与根核同源的暗紫色。
夜影的凶兽虚影突然低伏身体,黑金色煞气在地面形成片波动的光镜,镜中倒映出城市高塔的轮廓 —— 塔尖缠绕的煞气纹路竟与生煞之根的根核完全一致,像用同一块模子刻出的豆腐印。“饕餮说那是煞源的‘延伸器’,” 它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整座城都是个巨大的吸煞阵,就像李伯用来腌咸菜的大缸,把根核的煞源一点点吸过去发酵。”
众人靠近城门时,发现守城的卫兵眼神都透着股呆滞,瞳孔边缘泛着与剑穗裂纹同源的暗紫色。明烬悄悄放出还魂竹罐的碎片,残片在卫兵头顶盘旋一周,映出的灵韵流转图中,本该清澈的生脉里混着无数细小的煞丝,像撒在豆浆里的灰渣,搅不匀也捞不尽。
“他们的灵韵被污染了。” 青瑶的《生煞地域志》残页在掌心发烫,古字扭曲成串模糊的符号,“书上说这种‘煞染’是慢性侵蚀,就像夏天没盖好的豆腐,不知不觉就发了霉,等发现时已经救不回来了。” 她指尖划过一个卫兵的手腕,对方皮肤下立刻浮现出与高塔纹路一致的血管网,吓得卫兵茫然地摸向自己的胳膊。
城门上方悬挂的匾额写着 “新源城” 三个鎏金大字,字缝里渗出的暗紫色煞气在阳光下凝成细小的光珠,落地时竟腐蚀出一个个针孔大小的坑。念念的银蝶群刚靠近城门,二十只银蝶就有三只突然坠落,翅膀上的晴雨鳞粉迅速变成灰黑色。“小骨说这煞气能直接腐蚀灵物,” 她慌忙收回银蝶,“就像卤水放多了会烧坏豆腐脑,连盛的碗都能蚀出印子。”
走进城里的刹那,明澈剑穗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裂纹处的暗紫色煞气猛地暴涨,顺着他的手臂向上蔓延。他咬着牙催动五灵花,才勉强将煞气逼回剑穗,掌心已被腐蚀出三道细密的血痕。“这城在主动吸煞,” 他看着血痕里迅速变黑的血液,“我们的灵契对它来说就像糖块,一进来就被盯上了。”
街道两旁的店铺明明敞开着门,却听不到半点吆喝声。卖豆腐脑的摊子前,老板机械地往碗里舀着浆,碗里的豆腐脑竟泛着淡淡的紫,撒糖时手抖得像筛豆子,糖粒全落在了地上。明烬凑过去看时,发现老板的指甲缝里全是暗紫色的泥垢,凑近了能闻到股与根核同源的腥气。
“他在往豆腐脑里加煞源。” 夜影的凶兽虚影用煞气凝成根细针,刺破老板的指尖,渗出的血珠落地即化作煞丝。“饕餮说这是‘养煞’,” 它看着那些喝了紫豆腐脑的食客眼神愈发呆滞,“就像李伯往豆浆里加卤水,不过加的不是石膏,是毒药。”
青瑶的残页突然在半空展开,古字在 “新源城” 匾额的阴影里组成段新的记载:“此城建于仙岛遗迹之上,借上古地脉引煞,民皆为煞源容器。” 她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高塔,突然明白所谓的 “新源” 根本是反话,“这城是建在仙岛遗迹上面的,他们在利用遗迹的地脉引生煞之根的煞源,城里的百姓全成了装煞源的罐子!”
明澈的剑穗突然指向城东的方向,那里的煞气波动比别处浓郁十倍。他顺着灵韵指引走到片居民区,发现家家户户的窗台上都摆着个紫色的陶罐,罐口飘出的煞气与高塔形成呼应。“这些罐子在收集百姓体内的煞源,” 他用剑穗光粒刺破一个陶罐,里面流出的不是液体,而是无数纠缠的煞丝,“就像李伯用小坛子分装腌好的咸菜,等攒够了就往大缸里倒。”
夜影的凶兽虚影突然撞开一户人家的院门,屋内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 炕上躺着位气息奄奄的老人,胸口插着根透明的管子,管子另一端连着窗台的紫陶罐,老人的灵韵正顺着管子被一点点抽走,皮肤下暴起的血管全是暗紫色,像泡在卤水里的豆干。
“是‘抽煞术’!” 青瑶的残页剧烈颤动,“书上说这是魔道的邪术,能强行剥离生煞平衡,只留下被污染的煞源,就像把豆腐脑里的豆花全捞走,只留着发臭的浆水!”
明烬将还魂竹罐碎片贴在老人胸口,残片突然爆发出微弱的红光,暂时阻断了煞源流失。他看着老人涣散的瞳孔,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这罐子还能挡一会儿,” 碎片的红光越来越暗,“但就像用破布堵漏水的桶,根本撑不了多久!”
白璃纵身跃上屋顶,平衡火顺着瓦片注入地下,整座城的地脉纹路在它感知中缓缓展开 —— 无数紫色的管线从家家户户延伸向中心高塔,管线交汇处正是仙岛遗迹的入口,像一张巨大的网,把所有煞源都往一个地方收。“灵兽们说遗迹入口就在高塔底下,” 它尾巴指向塔顶那团越来越浓的紫雾,“就像李伯藏在缸底的老卤水,所有的煞源最后都要流进那里。”
明澈的剑穗突然剧烈震颤,五灵花光晕中浮现出个模糊的人影 —— 那是魔道护法的虚影,正站在高塔顶端俯视着他们,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他们知道我们来了。” 他握紧剑穗,裂纹处的暗紫色煞气已蔓延到第七瓣,“这城就是个陷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夜影的凶兽虚影用煞气将那户人家的紫陶罐全部击碎,黑金色光雾中,饕餮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城里至少有上百个这样的‘抽煞点’,” 它望着远处传来惊叫声的街道,“现在动手会打草惊蛇,但再不动手,这些百姓就全成了煞源的养料,就像泡烂在缸里的豆子,连做肥料都嫌臭。”
念念的银蝶群突然集体升空,组成个旋转的光轮罩住那户人家。晴雨鳞粉落在老人身上,竟暂时逼退了些煞源。“小骨说银蝶能净化浅层煞染,” 她看着银蝶翅膀迅速褪色,“但城里这么多人,我们救不过来,就像李伯的豆腐摊突然来了上百个客人,磨好的豆浆根本不够分。”
明澈望着剑穗上不断扩大的裂纹,突然做出决断:“先去高塔!” 他将五灵花光粒注入还魂竹罐碎片,“只有毁掉煞源延伸器,才能阻止更多人被污染,就像李伯发现卤水坏了,得先把坛子砸了,不然腌多少咸菜都得坏。”
当众人冲向城市中心时,街道两旁的门窗突然同时打开,无数双泛着暗紫色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他们。那些被煞染的百姓像提线木偶般伸出手,掌心渗出的煞丝在空中织成道密不透风的网,将他们困在街道中央。
明烬看着不断收紧的煞丝网,突然想起浮空岛峰顶的根核:“这些人成了根核的‘触手’!” 他将罐片抛向网眼,“就像豆腐脑里结的硬皮,看着是豆花,其实早就跟缸底的渣混在一起了!”
夜影的凶兽虚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黑金色煞气在网内炸开,却只能暂时逼退煞丝,无法彻底撕碎。“饕餮说他们的灵韵已经和煞源绑定,” 它焦躁地原地打转,“伤了他们,我们也会被煞源反噬,就像李伯想把坏豆腐从缸里捞出来,手一松连好的都带下去了!”
明澈的剑穗突然指向天空,五灵花光晕在煞丝网上烧出个小小的洞。“从上面走!” 他第一个跃出洞口,低头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煞染百姓,心里像压着块沉甸甸的石头,“记住他们的样子,等会儿一定要回来救他们。”
高塔顶端的紫雾中,魔道护法正把玩着颗暗紫色的光球,球内清晰可见无数挣扎的灵韵光点。他看着空中突围的五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生煞之根的‘肥料’来了,” 指尖轻弹,光球化作道紫线射入塔身,“就让这座城,成为他们的第一份‘祭品’吧。”
当众人落在高塔三层的平台上,身后的煞丝网已彻底闭合,街道上响起百姓们无意识的嘶吼,那声音里掺杂的煞源波动,正顺着塔身不断向上蔓延,像一锅即将沸腾的坏豆浆,随时准备将他们彻底吞噬。
明澈剑穗上的裂纹终于贯穿了整个五灵花,却在接触到塔身煞气的瞬间,爆发出道刺眼的金光 —— 那是永续阵最后的守护灵韵,像沉在缸底的最后一勺清浆,在最浑浊的地方,反而透出最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