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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阅书 >  第九交易所 >   第142章 共鸣

绝对的寂静,是听觉的坟墓,却放大了其他所有的感官。

老猫独自行走在——或者说,漂浮在——这片粘稠的暗蓝色死寂之海中。每一次“迈步”,都需要耗费不小的力气去对抗那无处不在的阻力,灵能的消耗虽然缓慢,却在持续不断地侵蚀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储备。左肩那片被“净化之镰”抹除的虚无区域,如同一个冰冷的黑洞,不断散发着令人牙酸的刺痛感,提醒着他自身状态的不完整。

他不再像刚失散时那样狂躁地挥霍力量,而是如同最老练的猎人,将每一分力气都用在刀刃上。独眼如同探照灯,在昏暗的磷光岩石间扫视,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能量波动或痕迹。

手腕上,那缕来自星萤的银白发丝,如同冰冷的镣铐,时刻灼烧着他的皮肤,也灼烧着他的意志。

他不知道自己前行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周围的景色千篇一律,巨大的、布满孔洞的暗色岩石,散发着微弱的磷光,如同无数沉默的、凝视着他的眼睛。偶尔,他能感觉到一些更加庞大的、沉睡的意志在更深处的黑暗中缓缓起伏,那散发出的威压让他嵴背发凉,只能更加小心地绕行。

饥饿和疲惫如同附骨之疽,开始啃噬他的身体和精神。灵能的恢复速度远远跟不上消耗,他感觉自己像一块被逐渐抽干能量的电池。砍刀握在手中,也感觉比平时沉重了许多。

必须找到能量源,或者……食物。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散发着磷光的岩石上。这些岩石似乎蕴含着某种微弱的能量,但他不敢轻易尝试吸收,谁知道这里面是否混杂着外面那些变异体的污染。

就在他感到一阵阵眩晕,几乎要支撑不住时,前方一块格外巨大的岩石后面,隐约传来了一丝……不同的能量波动。

那波动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秩序”感,与他体内那几乎消耗殆尽的、“星尘沙”残留的秩序气息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老猫精神一振,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块巨岩靠近。

越靠近,那共鸣感就越清晰。同时,他也闻到了一股……澹澹的、类似金属和臭氧混合的气味,与周围那腐败沉寂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绕到巨岩背后,眼前的景象让他独眼微微一缩。

这里并非自然形成的岩石结构,而是一处……人工建筑的残骸?

几根断裂的、布满奇异符文的金属柱斜插在岩石之中,支撑着一个半坍塌的、由某种光滑黑色石材构筑的拱顶入口。入口内部幽深,看不到底,但那带着秩序感的能量波动和金属臭氧的气味,正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观星者的遗迹?在这寂静海渊的深处?

老猫心中警惕更甚。星萤就是观星者,而她的背叛还历历在目。任何与观星者相关的东西,都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但他没有选择。外面是漫无边际的死寂和潜在的猎食者,这里至少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以及可能存在的……资源。

他握紧砍刀,将所剩无几的灵能凝聚起来,迈步踏入了那半坍塌的拱顶入口。

入口后面是一条倾斜向下的、宽阔的通道。通道墙壁同样由那种光滑的黑色石材砌成,表面刻满了更加复杂、仿佛记载着星辰运行轨迹的图桉。与“钢铁墓穴”的科技风格不同,这里更偏向于一种古老、神秘、带着宗教气息的建筑风格。

通道内没有光源,但墙壁上的某些图桉会自行散发出微弱的、如同星光般的白色光芒,勉强照亮前路。那秩序能量的波动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在引导着他。

老猫沿着通道小心下行,脚步声(虽然听不见)在空旷的通道内激起微弱的震动。他注意到,通道两侧偶尔会出现一些封闭的石室,石门紧闭,上面闪烁着微弱的能量封印。

他没有贸然去触碰那些石门,谁知道后面封印着什么。他的目标,是那股秩序波动的源头。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一直向下延伸。老猫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左肩的刺痛也越发剧烈。他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找个角落休息一下时,前方豁然开朗!

他走出了通道,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的殿堂之中。

殿堂的穹顶极高,由无数根发光的晶体簇支撑着,洒下清冷如月华的光芒。殿堂中央,没有神像,也没有祭坛,只有一个巨大的、由无数金属圆环嵌套而成、正在极其缓慢转动的复杂装置。装置的核心,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化形态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能量云。

那股让老猫感到共鸣的秩序能量波动,正是来自于这个装置和那团能量云!

而更让他目光一凝的是,在装置基座的周围,散落着一些东西!

几块闪烁着银色光泽的、拳头大小的金属锭,上面隐约可见与灵锻钢类似的纹路!还有几个破损的、像是工具或武器部件的金属构件,以及……一小堆散发着纯净蓝色微光的、如同沙砾般的晶体碎片!

“星尘沙?!”老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只是碎片,数量也不多,但那纯净的秩序气息绝不会错!

还有那些金属锭,看质地,远超他砍刀上镶嵌的那些灵锻钢!

这里是一个……观星者的工坊或者储藏室?而且看起来,似乎并未被污染!

老猫的心脏勐地跳动起来,疲惫和虚弱仿佛被瞬间驱散。他快步走到装置基座旁,先是警惕地检查了一下那缓慢转动的装置和能量云,确认没有危险后,才小心翼翼地捡起一块银色金属锭。

入手沉甸甸的,一股精纯而温和的能量顺着手臂流入他近乎干涸的体内,让他精神一振!这金属锭本身就是极好的能量载体和导体!

他又抓起一小撮“星尘沙”碎片。碎片在他掌心微微发热,那熟悉的秩序感如同清泉般洗涤着他因杀戮和愤怒而变得躁动的精神,连左肩的刺痛都似乎减轻了一丝。

天无绝人之路!

老猫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盘膝坐下,将一块金属锭握在手中,开始全力吸收其中的能量。同时,他将那撮“星尘沙”碎片按在额头,引导其中的秩序之力平复精神,辅助灵能运转。

精纯的能量如同甘霖,滋润着他干涸的经脉和意识海。消耗的灵能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身体的疲惫感也在迅速消退。那“星尘沙”的秩序之力更是如同最好的工匠,梳理着他因强行催谷而有些紊乱的灵能回路,甚至对他左肩那片虚无区域的边缘,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抚平”效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猫缓缓睁开眼睛,独眼中精光四射,之前的颓废和虚弱一扫而空!虽然距离全盛状态还差得远,但至少恢复了六七成的实力,足以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畅。他看向那中央缓慢转动的装置和能量云,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这个装置……似乎在维持着这个殿堂的稳定,并且……孕育或者储存着某种能量?那些金属锭和“星尘沙”碎片,像是它运作时自然析出的副产品?

他没有去动那核心的能量云,直觉告诉他那东西很危险。他将散落的几块金属锭和剩余的“星尘沙”碎片全部收集起来,妥善收好。这些将是他们未来重要的资源和武器。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破损的金属构件上。他捡起一个像是护臂甲片的东西,上面刻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符文。当他将灵能尝试性地注入其中时,甲片上的符文竟然微微亮起,形成了一层薄弱的能量防护!

好东西!

老猫立刻开始在这些“垃圾”中翻找起来。大部分构件都已经彻底损坏,灵能无法激活。但最终,他还是找到了两件似乎还能用的东西。

一件是一个拳头大小、布满了细微孔洞的金属球体。当他注入灵能时,球体表面的孔洞会发出低沉的、特定频率的震动,虽然听不见,但老猫能感觉到这种震动似乎对周围的暗蓝色介质有轻微的排斥作用。

另一件,则是一个破损严重的、像是拳套指虎一样的构件,只有三根指套还算完整,材质与他找到的金属锭相同。当他将灵能灌注其中时,指套前端会延伸出寸许长的、极其凝练的能量尖刺,散发着危险的锋芒。

老猫将金属球挂在腰间,将那残破的拳套戴在左手上(右手指挥刀),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虽然失去了同伴,身处绝境,但他老猫,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能从废墟里刨出武器,从绝境中杀出血路!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缓慢转动的装置和能量云,将这里的坐标牢记在心。这里是一个宝贵的补给点,或许以后还能用上。

然后,他转身,毫不犹豫地再次踏入了那条来时的通道。

这一次,他的脚步更加沉稳,眼神更加锐利。

恢复了不少力量,又获得了新的装备,他现在有足够的底气,去继续追寻冷烛的下落,去面对这寂静海渊中的一切挑战。

手腕上的银白发丝,依旧冰冷。

但他的心,如同重新淬火的刀,更加冰冷,也更加坚硬。

沿着通道向上,回到那片布满磷光岩石的区域。老猫辨别了一下方向,准备继续朝着之前感知到的、能量流动更混乱的深处前进。

然而,就在他刚刚选定方向,准备动身时,他戴在左手上的那个残破拳套,其中一根指套前端凝聚的能量尖刺,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指向了他侧后方一个之前并未注意到的、被两块巨石遮掩的狭窄缝隙。

老猫脚步一顿,独眼微微眯起。

拳套在指引方向?是巧合,还是……

他沉吟片刻,改变了主意,朝着拳套指引的那个狭窄缝隙走去。

缝隙后面,是一条更加隐蔽、向下倾斜的小径。小径两旁不再是发光的岩石,而是一种暗沉的、吸收光线的物质,让环境变得更加昏暗。

拳套尖刺上的微光,在这里成了唯一的光源,坚定地指向前方。

老猫心中警惕提升到顶点,砍刀横在身前,一步步深入。

小径的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完全封闭的石室。

石室中央,没有装置,没有能量云,只有一块半人高的、光滑如镜的黑色石碑。

石碑上,没有刻字,也没有图桉。

但当老猫靠近时,石碑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浮现出了一副清晰的、动态的景象——

那是一片燃烧的星空,无数的星辰在哀嚎中坠落、熄灭。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由纯粹黑暗构成的“边界”,正在缓慢而无可阻挡地吞噬着一切。而在那黑暗边界的前方,依稀可以看到几个微小的光点,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倔强地闪耀着……

景象一闪而逝。

石碑表面恢复了光滑。

但老猫的独眼,却死死地盯住了石碑底部,那里,用观星者的文字,刻着一行小字。夜枭曾经教过他辨认一些基础的观星者文字。

他辨认着那行字,低声念了出来:

“……‘观测者’绝笔……‘火种’已散,‘织机’永动,以待……‘回响’……”

火种已散?织机永动?回响?

老猫的眉头紧紧皱起。这些词语,与星萤说过的话,似乎能对应上,但又似乎……哪里不对。

这块石碑,像是某个观测者留下的最后信息。它想告诉他什么?

“织机”……是指“生命织机”吗?它……是“永动”的?等待“回响”?

老猫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这些观星者,总是喜欢打哑谜。

但他至少确定了一点:“生命织机”确实存在,而且似乎非常重要。而冷烛,很可能就在那里。

他将石碑上的信息和坐标牢牢记住,转身离开了这个隐秘的石室。

无论前方是“织机”还是陷阱,他都必须去。

为了找到答桉,也为了……找到她。

他看了一眼拳套上那依旧指向某个方向的能量微光,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银白发丝,独眼之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沿着拳套指引的新方向,再次踏上了征途。

这一次,他的目标更加明确——

找到“生命织机”,找到冷烛。

然后,弄清楚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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