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津市第一医院的急诊楼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深秋的凉意，钻得人鼻腔发紧。李将攥着风衣的衣角，快步穿过走廊，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噔噔”的声响，每一步都透着焦灼——手机里李强带着哭腔的声音还在耳边打转：“李师傅，辉中他……他快不行了，正在抢救！”
推开手术室门口的玻璃门，李强正蹲在墙角，双手抓着头发，黑色冲锋衣上还沾着贾辉中溅出的血迹。看到李将，他慌忙站起来，声音发颤：“李师傅，您可来了！辉中他……他是为了帮我才跟高羽打的，那高羽下手太狠了！”
李将没理他，目光落在手术室门上亮着的“手术中”三个字上，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走到长椅旁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老茧——那是几十年练猴拳磨出来的，粗糙却温暖。贾辉中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当年收他时，这孩子才十二岁，眼神亮得像星星，学拳时最肯下苦功，一套“醉猴拳”练得行云流水，他本来还指望这孩子能把猴拳传承下去，可现在……
“怎么回事？”李将的声音很沉，带着宗师特有的威严，却掩不住一丝颤抖，“他怎么会跟高羽打擂台？还赌钱？”
李强缩了缩脖子，不敢隐瞒：“是我……我想让辉中帮我教训高羽，让他离开夏真，我们赌了五十万……”
“糊涂！”李将猛地一拍长椅，声音提高了几分，“习武之人，讲究的是修身养性，不是为了帮人争风吃醋、赌钱斗殴！你以为有两个臭钱，就能随便指使别人？”他看着李强慌乱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这小子仗着父母当官，从小被宠坏了，眼里只有自己的欲望，根本不懂“规矩”二字。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推着手术床走出来，口罩上还沾着血。李将立刻站起来，快步走过去：“医生，我徒弟怎么样？”
“命保住了，但情况不太好。”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凝重，“内脏多处挫伤，内出血严重，断了四根肋骨，就算恢复了，也不能再做剧烈运动，更别说练功夫了，重活都得少干。”
“不能再练功夫了……”李将重复着这句话，脚步晃了晃，扶住旁边的墙才站稳。他看着手术床上昏迷的贾辉中，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曾经练拳时结实的胳膊现在软塌塌地搭在床边，心里像被钝刀割一样疼。他恨贾辉中不争气，为了钱去打这种没意义的擂台，可更恨自己——如果当初多管教他几句，不让他沾染这些江湖赌斗，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
李强在旁边小声说：“李师傅，这都是高羽的错，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您要是出面，肯定能收拾他！”
李将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收拾他？怎么收拾？带人去砸他的武馆？还是跟他打擂台？我李将练了一辈子猴拳，不是为了跟人争凶斗狠的。”他虽然心里对高羽有怨恨，可几十年的修为让他知道，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毁了自己的名声，“你也别再掺和这事了，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别再惹事。”
李强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说话，只能悻悻地站在一边，心里却没放弃——他还指望李将能帮自己教训高羽，只要高羽倒了，夏真迟早是自己的。
云海武馆里，午后的阳光透过天窗，在木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高羽靠在精武阁的柱子上，手里把玩着一颗练功用的石球，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口——董云海出门前特意叮嘱，要是李将那边来人，立刻给他打电话，可现在都过去两个小时了，连个影子都没有。
“别老盯着门口了，”夏真走过来，从身后搂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董叔都说了，真有事他会帮忙的。”
高羽转过身，把她搂进怀里，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声音带着笑意：“怕什么？我又不怕李将，就是担心你担心。”
旁边的董姗姗攥紧了衣角，指尖泛白。她看着高羽吻夏真时的温柔，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喜欢高羽这么久，从第一次在武馆看到他练拳时就喜欢，可碍于和夏真的友情，只能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刚才高羽那一下亲吻，像把她最后一点侥幸都打碎了，眼眶瞬间就红了，却还得强装笑脸。
“夏真，”董姗姗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你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夏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米白色针织衫下的弧度轻轻晃动，连领口的纽扣都跟着颤了颤：“哎呀，我都忘了告诉你！姗姗，我现在是高羽的女朋友啦！”
“恭喜你们。”董姗姗的笑容有点僵硬，抬手揉了揉眼睛，“真好，你们终于在一起了，一定要永远幸福。”她说着，转身走到窗边，假装看外面的梧桐树，其实眼泪已经掉在了窗台上——她怎么能不难过？那个她偷偷喜欢了那么久的人，现在成了最好朋友的男朋友，以后连靠近都要小心翼翼。
夏真看着董姗姗的背影，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她知道董姗姗喜欢高羽，所以才一直没敢说，现在说了，反而觉得对不起她。“姗姗，”夏真走过去，拉了拉她的手，“我们还是好姐妹，对不对？”
“当然啦！”董姗姗赶紧擦干眼泪，转过身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笑容，“你们幸福，我就开心。走，咱们去给高羽倒杯水，他刚才打了那么久，肯定渴了。”
傍晚六点，医院的病房里，贾辉中终于醒了。他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李将坐在床边，递给他一杯温水，声音很轻：“感觉怎么样？”
“师父……”贾辉中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我还能练拳吗？”
李将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带着点哽咽：“医生说……你以后不能再练了，重活也别干了，好好养着。”
“不能练拳了……”贾辉中愣了愣，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要坐起来，“我不能不练拳！我还要找高羽报仇！我还要……”
“别闹了！”李将按住他，语气严厉，“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报仇？就算报了仇，你还能回到以前吗？”贾辉中看着师父眼里的痛惜，终于泄了气，躺在床上，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头发里——他练了二十年拳，拳就是他的命，现在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将拍了拍他的肩，心里做了决定——他不会去找高羽报复，但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得找个机会，跟高羽谈谈，至少要让他知道，习武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守护。
晚上九点多，高羽和夏真从武馆出来，打车去了羽真家常饭店。出租车里，夏真靠在高羽肩上，手指轻轻划着他的手背：“你说今天饭店生意怎么样？会不会比昨天好？”
“肯定好，”高羽握住她的手，语气笃定，“就算不好，有你在，我也觉得好。”
夏真笑了，在他下巴上捏了一下：“就会说好听的。我想等结账，看看今天到底赚了多少。”
到饭店时，已经十点多了，离关门只剩不到一个小时。大厅里，只有一对情侣坐在角落吃饭，女孩正给男孩夹菜，笑得很甜。包间的门开着，里面传来划拳的声音，显然是那桌酒席还没散。
刘芳坐在吧台后，正低头算账，手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看到高羽和夏真，她立刻站起来，眼里闪着光：“你们来啦！今天生意好得很，包间那桌是附近工地的老板，点了八个硬菜，还加了两瓶白酒！”
高羽走过去，凑到账本前看了一眼：“怎么样？能保本吗？”
“何止保本！”刘芳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现金，“你看，这是已经结的账，包间那桌还没结，估计结了之后，能有两千二！纯盈利三百多呢！”
夏真凑过来看，眼里满是惊喜：“太好了！这是开业以来最好的一次吧？”
“可不是嘛！”刘芳把钱递给高羽，“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高羽把钱收好，心里暖暖的——饭店终于有了起色，夏真在身边，刘芳也尽心尽力，所有的麻烦好像都不算什么了。“走，我送你回宿舍。”高羽搂住夏真的腰，朝门口走去。
送完夏真，高羽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刘芳的住处。刘芳的房子很小，一室一厅，客厅里摆着个旧沙发，上面搭着她织了一半的毛衣。看到高羽，刘芳愣了一下：“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高羽走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想你了，陪我呆一会。”
刘芳的身体僵了一下，想推开他，却没力气——她知道自己不该对高羽动心，可每次他靠近，她都控制不住。“你都有夏真了，还来找我干什么？”刘芳的声音带着点委屈，还有点无奈。
“我喜欢夏真，也喜欢你，”高羽的声音很轻，“上高中时，我就喜欢你了，每次吃你做的饭，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刘芳的脸瞬间红了，身体轻轻颤抖。她想推开他，可手指碰到他的胸口，却又收了回来。“你这个浪货……”刘芳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我是你婶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高羽低头，吻住她的唇。刘芳的嘴唇很软，带着点饭菜的香味，她想躲，却被高羽搂得更紧。他的手伸进她的胸罩里，，，。
“做我的女人吧，”高羽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我会对你好的。”
刘芳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真诚，心里像翻倒了五味瓶——她是个死了丈夫的女人，早就不指望再找男人，可高羽的出现，让她又动了心。“容我想想……”刘芳的声音很轻，“在我想清楚之前，你不许对我做那种事，否则……否则我就报警。”
高羽笑了，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好，我等你。那我走了，你早点睡。”
刘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靠在沙发上，心里乱得像一团麻。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烫的，刚才的吻、他的手，都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她不知道自己该答应还是拒绝，答应了，对不起夏真，也对不起自己死去的丈夫；不答应，心里又放不下他。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高羽靠在沙发上，脑子里满是刘芳的样子。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刘芳的温柔、她的委屈，都让他心疼。他拿出手机，想给她发个消息，又怕打扰她，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靠在沙发上，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