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玄卿见他不肯认输,也就把真本事拿了出来。
他本就是修为有成的大妖怪,拜入路宁门下做童儿之后,又被马奇传授了一气驱山法,此乃是道门练气术的一种,可以修成驱山裂石法、后天厚土大擒拿等法力。
牛玄卿此刻精研道法数年,早已经将这些法术初步炼就,就算对上四境的道门高手,也能支应得一二,更何况区区戒得?
此刻他也不欲在番僧身上多浪费功夫,宛如蛟龙入海一般潜入土石之中,往和尚追去。
休看这秃驴也有佛门土遁之术,但牛玄卿有驱山裂石法傍身,土遁之能仅在藏地大王之下,直视万千土石如无物,眨眼间便追上了戒得。
和尚大惊失色,反身出掌,就要在土下与牛玄卿动手。
这却是他自取其辱了,伏牛童儿最近精研顾应搬拦锤,土中身法又快,戒得和尚只支应了七八招,便大感不敌,被牛玄卿分开双臂,随手一拳将戒得打晕,抓在手中,然后口中轻轻叱喝一声,破开土石回了地面。
他们这番比试全在泥土之下,旁人除了少数几个高人之外,多瞧不分明,正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当儿,却见得泥土骤然一分,现出一个大坑来,牛玄卿小小孩童也似的身躯从土石之中飞腾而起,一手提着戒得的袍带,纵身一跃跳到了戒坛之上。
随手将昏迷不醒的戒得往狮兽脚下一丢,牛玄卿冷哼一声道:“萤火之光也放光华,不过小老爷毕竟心慈手软,且饶你去吧。”
观战之人无不大哗,这一番斗连片刻时间都不到,那小小童儿便自将戒得和尚斗败,虽然无人看得清楚,但两人都能入土如同潜水,足见法力厉害,由不得众人不惊。
牛玄卿面无表情的回归路宁背后,只是冲着黄公焞使了个得意的眼色,路宁则依旧含笑不语,似乎并没有把这等小打小闹放在心上。
昆伽和尚座下大弟子罗蹉抢出,把戒得抱起探视一番,发现师弟受伤不重,这才放心,将其托回狮兽边上救治。
四弟子毗难呑见输了师兄,于是看了看师父,窥得昆伽老僧并无表情变化,于是便依着师徒等先前商议,第二个站出来道:“无量世尊,你们车轮战胜了戒得师兄,却也不算手段,不过既然先前说好,吾等也不多言,这一阵便由小僧来见识诸位道门高士的神通。”
说罢,他便对步四维道:“步观主,久闻万寿道观乃是京中第一大道观,小僧有一门神通,还请贵观借十缸酒如何?”
步四维也不知这和尚闹的什么玄虚,但还是依言叫小道士去搬酒。
须知万寿观富贵之极,加上平日打醮仪祭等法事需用酒水,故此观中窖藏的好酒也不知有多少,毗难呑虽说了只要十缸,步四维却干脆吩咐小道士,一口气搬出来二十口大缸,每一口缸都有半人高下,蓄满了素酒,摆到了戒坛之下。
毗难呑见状甚是满意,对着众道人道:“小僧年幼家贫,虽然有些贪图口腹之欲,却碍于穷苦不得享用,后来拜师之后,悟得佛法一门,唤作虚空肚,能顿食头牛,餐谷三百斤,饮酒十瓮。”
“今日和诸位高人比试,不好太放浪,便以酒代食,小僧先饮,直至喝不下为止,如有高人能与小僧一般肚皮食量,吾等这一阵便算输如何?”
这等酒囊饭袋也似的比试,真个前所未闻,一时间众道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大殿之中沁阳、云蘅两个女孩儿噗嗤一声忍俊不住,搂着笑作了一团。
齐王站起身瞧了瞧那些口大缸,不禁摇头咋舌道:“好大的缸!就是水,这一缸下去也要把肚皮撑破了,更何况是酒……依我看,这一番比试,只怕有人要被醉死了。”
他们这些观看之人议论纷纷,毗难呑却并不多言,径自去酒缸之前,随手将缸盖开了,凭空将嘴一吸,那酒液就有如一道白泉也似飞射而出,落入他的口中,显然功力也自不俗。
随着他喉咙耸动,将酒吞入腹中,不多时便自饮完了整整一大缸酒水,毗难呑却面不改色,只是腹部微微凸起一点点罢了。
“这……”步四维看了殷王两个道士一眼,不知如何处置,四下殿堂之内却隐隐传出极微弱的叫好之声,显然有些人对于毗难呑的海量十分认可。
殷子寿皱起眉头,暗自思量对策,王建玄却将眼睛咕噜乱转一番,凑到步四维耳边嘀咕了几句。
步四维迟疑片刻,低声问道:“道兄可有把握?”
王建玄道:“我以真气遮掩,想必那些和尚就算看出来,也拿不出证据来。”
步四维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王道兄既然有此异宝,便由你去对这一阵也罢。”
殷子寿诧异的看着两个老友低声交流,最终王建玄背身做了做准备,然后走将出去,在戒坛之上高声道:“那和尚,道爷王建玄在此,便与你斗一斗酒量吧!”
说罢,就见这老道跳下戒坛,也如毗难呑一般举动,纯以真气逼起酒水吞入口中。
他有一部花白的胡须遮着嘴角,故此饮酒之时不如毗难呑豪迈,有些酒水顺着胡须淌到了胸前,有些不好观瞻,但也一样一口气喝干了整整一缸素酒,速度比起毗难呑也慢不来多少。
“好神通!”
那和尚见有人能够学步,也对王建玄点了点头,称赞了一声。
天京群道都认识王建玄,晓得他武道绝伦,却不知其还有这等本事,顿时彩声如雷,赞叹王建玄真人不露相,不愧是天京道门领袖之一。
毗难呑见这些人呱噪,当下冷冷一笑,然后便打开第二口大缸,片刻之间又自饮尽一缸美酒。
王建玄有样学样,不让和尚专美于前,就这样一缸接一缸,直到各自饮到第五缸,在场众人从大呼喝彩到目不转睛,已然都惊得呆了,任谁也不曾想到,两个身量也不大的人,居然有如此海量,可以喝下如此之多的酒水。
“这两人莫非是龙王转世,或是天上天酒星下凡不成?这般海量!”
沁阳公主此时早就止住笑,丝毫不顾仪态的张口结舌。
齐王到底年长些,看出些不对来,“只要是个人,便绝不可能真个喝下这许多酒水,这两个必定是用了什么法子把酒水转移去了别处,否则肚皮早被涨破了也!”
戒坛之上的路宁与二童子自然早看出破绽来,那毗难呑是用了佛门神通,所谓的虚空肚,乃是在肚腹之内修出一处空间,有如道门的法宝囊一般能存些事物,用时吐出,不用时吞下,故此这和尚所谓喝酒,不过是把酒水藏在虚空肚的空间内罢了。
至于王建玄,这老道更是惫赖,他是真个把一件道门法宝囊藏在胸口,借着真气牵引把酒水藏入法宝囊里,也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这种宝贝,居然如此不珍惜,用来骗人酒喝。
他们功力高见识广,能识破这些,众老道和旁观的天京权贵们可没这本事,就这样惊讶万分的看着两人你一缸我一缸,最终将戒坛下的二十缸酒喝掉了十八缸,眼看着酒水就要不够,那毗难呑却终于停了下来。
却是他本事有限,腹中的虚空肚空间到了极致,再也存不下第十缸酒,因此不得不住了口,红着眼睛看着王建玄老道,气喘吁吁道:“老道士,真个好本事,小僧酒量有限,奉陪不得了,却不知老道士你可能喝下第十缸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