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抬手止住正要说话的陈宇：
“你刚才说，要烧柴火来获取草木灰？”
陈宇一愣：“不然呢？不烧柴哪来的草木灰？”
“既然我们需要的只是草木灰，何必费时费力地买柴来烧？”
陈飞眼中闪过一丝不解，“直接收购现成的草木灰不是更简单？”
“直接购买？”陈宇满脸困惑，“三哥，县城哪有人卖这个？
家家户户都是自己烧灶积攒，用不完的就随手倒掉了，从没人买卖草木灰啊。”
陈飞这才恍然——在这个世界，草木灰还没有形成市场需求。
他当即吩咐：“既然没有现成的市场，我们就自己去创造。
派人去各个村庄收购，告诉村民，陈家按斤收购灶灰，价格从优。”
陈宇眼睛一亮：“我这就去办！”
解决了草木灰的供应问题，陈飞却陷入了更深的思考。
他叫住正要离开的陈宇：
“等等，我们再试一批样品。这次省去醋泡的环节，只用灰搓和水焯。”
“不用醋了？”陈宇疑惑道，“那去腥效果……”
“试试看。”陈飞目光深邃，“或许我们一直太追求完美，反而忽略了最实际的需求。”
新一批样品很快处理完成。
陈飞请路甲帮忙送往军营，特意嘱咐：
“请务必向韩大帅说明，这是简化工艺后的样品，征询将士们的意见。”
待路甲离去，陈飞向陈宇解释：“醋的成本太高，供应也不稳定。
如果简化版本也能被接受，我们就能大规模生产了。”
陈宇恍然大悟：“三哥是说，先解决有无，再谈好坏？”
“正是。”陈飞望向地门关方向，“将士们最需要的是能补充气血的食物，味道反而是其次。”
第二天，路甲带回了好消息：“
简化版的妖兽肉异味虽浓，但尚能入口，补充气血的效果不减。
军中希望我们能优先保证供应量。”
与此同时，前往各村收购草木灰的家丁们也满载而归。
村民们听说灶灰能卖钱，纷纷将积存的灰烬送来，很快就囤积了足够使用半月的量。
“三哥，这招真管用！”陈宇清点着收购来的草木灰，兴奋不已，“成本比买柴烧灰便宜了九成！”
陈飞心中盘算，等到父亲派去售卖妖兽材料的人回来，资金问题就能暂时缓解。
届时，他就能腾出手来继续优化工艺。
“先按简化工艺全力生产。”陈飞下令，“等资金到位后，我们再研究如何改进味道。”
地门关校场上，喊杀震天。
将士们手持玄钢兵器，正在演练新战阵。
刀光闪烁间，妖兽皮制成的靶子应声而裂。
点将台上，韩平与诸葛明并肩而立，望着台下士气高昂的将士，眼中既有欣慰，也带着一丝隐忧。
“玄钢兵器确实不凡。”韩平指着一柄士卒手中的长刀，
“以往需要全力劈砍才能破开的铁甲犀皮，现在六分力便能斩开。”
诸葛明轻抚长须：“更难得的是造价低廉，可以全军列装。陈飞此举，确实解了我军燃眉之急。”
一队刚完成操练的士卒列队经过。
与往日的疲惫不同，这些将士虽然满头大汗，但眼神明亮，步伐稳健。
“妖兽肉的效用也开始显现了。”韩平满意地点头，
“以往操练一刻钟就气喘吁吁的士卒，现在能坚持一个时辰。”
诸葛明取出一份文书：“根据军医官观察，妖兽肉效果可达气血丸七成。
自陈飞研究出处理方法后，将士伤势恢复快了许多，只是这味道……”
“味道比之前好多了，奢求不得！”
韩平话锋一转，眉头微蹙，“不过……灵力恢复还是大问题。”
他指向校场一角，几名修士正在打坐调息：
“粮草解决了温饱，兵器提升了攻击，妖兽肉恢复气血。
但现在，将士们的灵力恢复成了最大瓶颈。”
诸葛明叹息：“没有朝廷支持，没有丹药辅助，
每次战斗，将士们自身灵力用完了，就只能凭血肉之躯与妖兽搏斗，伤亡……”
“还有符箓。”韩平补充道，
“以往每个修士配备三张攻击符箓，现在连一张都没有。
缺少符箓的远程支援，近战伤亡也同样增加。”
诸葛明沉吟片刻：“或许该让陈飞知道这个情况。
此子思路奇特，说不定能想出什么办法。”
韩平摇头：“他不过一阶凡人，已经做得够多了。
粮草、兵器、妖兽肉，哪一样不是大功？
灵力恢复、符箓乃是修真手段，不是靠凡俗技巧能解决的。”
夕阳西下，校场上的操练声渐渐停歇。
余晖洒在点将台上，将韩平的影子拉得很长。
诸葛明斟酌着开口：“大帅，朝廷那边……”
“不必多说。”韩平抬手打断，目光依旧望着校场上的将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转过身，眼中带着追忆：
“当年我接掌镇妖军时，军中只有三千编制，守备地门关绰绰有余。
那时朝廷补给从未间断，筑基丹虽少，但每年总还能分到几十枚。”
诸葛明轻叹：“可惜好景不长。”
“是啊……”韩平望向关外万妖灵渊的方向，
“自从封印开始松动，二阶妖兽频频出现，三千将士死伤惨重。
不得已，我们才扩编至万人。”
说到这里，韩平语气中带着讥诮：
“这一万杂灵根将士中，炼气期修士占了九成五以上。
若是朝廷肯正常供应筑基丹，如今军中筑基修士何止四百？早该过千了！”
诸葛明沉默片刻：“朝廷的顾虑……”
“他们的算计，我岂会不知？”韩平冷笑一声，指向东北方向，
“地门关外是青木帝国，关破之后，首当其冲的是他们。
大乾乐见其成，正好借妖兽之手削弱邻国。”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意：
“可他们忘了，妖兽之祸岂会止于一国？
待青木帝国生灵涂炭，下一个就轮到我们大乾！”
诸葛明微微颔首：“而且朝廷也有实际考量。
每年在地门关投入巨万，收获的妖兽材料却远远不及。
在他们看来，这确实是一笔亏本买卖。”
“鼠目寸光之辈。”韩平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若是朝廷不断供，也会知道妖兽肉用法，至于入不敷出吗？”
诸葛明闻言，心中不由苦笑。
大帅这话说得倒是轻巧，可若非机缘巧合遇上陈飞那小子，
怕是连让将士们吃饱饭都成问题，更遑论开发利用妖兽肉了。
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只是顺着韩平的话锋道：
“大帅所言极是。朝廷若能早些重视，或许局面早已不同。
好在如今我们已寻得些许转机，陈飞此子确实带来了不少惊喜。”
他话锋一转，将目光投向气血充盈的士卒：
“既然此子能在粮草、兵器乃至妖兽肉处理上另辟蹊径，或许……
我们也不必完全拘泥于传统的丹药、符箓之道。
即便他无法直接解决灵力和符箓的难题，
但其独特的思路，或许能为我们打开一扇新的窗户。”
韩平沉默片刻，严峻的神色稍缓：“且看吧。
此子已助我等良多，以一族之力供应一军之需，不可再强求。
当务之急，是让他先确保这妖兽肉的稳定供应。
其他的……尚需从长计议。”
第027章 尝试修炼
地门关帅帐内，烛火将两道身影投在帐壁上，随火光轻轻晃动。
诸葛明轻捋长须，声音低沉：“大帅，
如今关内粮草充足，将士们气血已复，这是好事。只是……福祸相依。”
他顿了顿，观察着韩平的神色：“朝廷若知我军非但未溃，反而站稳脚跟，恐怕会再生波澜。”
韩平目光微动，示意他继续。
“朝廷忌惮的，无非是镇妖军修士众多，尾大不掉。”
诸葛明苦笑，“既然朝廷不愿见我们强盛，不如……如其所愿。”
他压低声音：“陈家产业正缺人手，我军在陈家支持下伤亡大减，
这些保全下来的力量……或可转入陈家名下。”
“阵亡、伤残的军士，明面上是陈家的雇工、护卫，暗地里却成镇妖军的暗棋。
既能消减朝廷猜忌，又能保存精锐，还可助陈家发展，一举三得。”
韩平背手走到帐门前，望着关外浓重夜色，久久沉默。
这计策太大胆，是欺君之罪。
但朝廷既已放弃镇妖军，他们自己寻条活路，何错之有？
良久，他转身，声音低沉而坚定：“此计虽险，却是眼下唯一出路。
不过事关数千将士和陈家满门安危，必须周密安排。”
“名册与对接是关键。”韩平指尖划过地图，
“转入陈家者，需彻底抹去军旅痕迹。但在军内部，要另立绝密名册记录真实去向。”
“末将明白。此事由我亲自掌管，所有转入者皆需以道途立誓。”诸葛明道，“陈家那边……”
“陈长河是聪明人。你亲自去谈，言明利害。这不是利用，是休戚与共。”
“首批人员，就以伤愈不影响劳作、且忠诚可靠的老兵为主，小规模试行。”
“可。”韩平颔首，“至于给朝廷的文书……
伤亡名单参考断粮期间的数目，催粮求援的文书，语气要一次比一次急。”
“若被朝廷察觉……”
“朝廷若真有心探查，早该知道真相了。”
韩平转身，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阴影，
“活下来，守住这道关，才是对百姓最大的忠义。”
数日后，陈家农庄密室内。
陈长河听完诸葛明的计划，端着茶盏的手久久未动。
这既是天大的机遇，也是悬顶之剑——
得了这批精锐，陈家产业将飞速扩张；可一旦事发，就是灭族之祸。
想到自为镇妖军提供锐器起，双方已事实绑定，容不得犹豫。
他放下茶盏，目光坚定：“军师，陈家愿与镇妖军同进退！”
联盟达成之际，地门关内，
第一批五十名“因伤退役”的老兵悄然脱下戎装，换上陈家家丁服饰，被分配到各个产业中。
他们纪律严明，吃苦耐劳，又有修为在身，很快成为陈家中坚。
而送往兵部的战报上，则多了几十个阵亡的名字，和一份字字泣血的求援急报。
就在这暗流涌动之时，农庄深处的静室内，陈飞缓缓合上《玄水诀》。
经过这段时间的潜心研读和镇妖军士的指导，
他对引气入体的流程、关窍及可能遇到的状况已了然于胸。
体内赤阳丹药力仍在缓缓释放，滋养身体，
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已调整至最佳，是时候踏出修真之路的第一步了。
他找到在农庄负责护卫联络的镇妖军队正路甲。
“路队正，”陈飞语气平静中带着决然，
“我准备尝试引气入体，烦请队正为我护法，确保无人打扰。”
路甲闻言一愣，随即面露窘迫，连连摆手：
“陈、陈参军，这……这可使不得！”
他不过炼气期四层修为，深知大帅对陈飞的看重，
更清楚这少年对镇妖军意味着什么——
那源源不断的锐器，试验中的新式炼炉，可能改变战局的妖兽肉处理方法……
这一切都系于陈飞一身。
引气入体虽说是水到渠成，极少有风险，可万一呢？
万一出了岔子，他路甲百死莫赎！
“参军，此事非同小可！请容末将即刻回关禀报大帅！”
路甲语气坚决，不等陈飞反对，便匆匆交代副手加强警戒，自己快马加鞭直奔地门关。
帅帐内，韩平听完急报，神色顿时凝重。
他略一沉吟，立即决断：
“淳于丹！”
“末将在！”左将军淳于丹应声出列。
“你即刻前往陈家农庄，亲自为陈飞护法，确保他引气入体万无一失！”
帐内诸将皆是一怔。
淳于丹乃是元婴修士，在军中实力位列一掌之数，
竟被派去为一个刚刚尝试引气入体的凡人护法？
这等规格，即便在世家大派中也属罕见。
淳于丹微微一愣，随即抱拳：“末将遵命！”
他明白大帅的用意——陈飞的价值，远非其实力所能衡量。
当日，淳于丹便抵达农庄，亲自检查陈飞准备的静室，并在四周布下警戒禁制。
一位元婴将军为尚未入道的少年护法，此事若传扬出去，足以震动整个修真界。
静室外，淳于丹如渊渟岳峙，灵识笼罩整个院落，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室内，陈飞五心向天，心神沉入《玄水诀》所述的感应法门。
依照功法指引，他需以自身意念为引，沟通散布于天地间的“水行气”，
并将其引入体内，沉于“气海”（亦为前世丹田），化为己用。
起初，周遭一片混沌虚无，唯有自身血肉躯壳与微弱的意念波动。
他并不焦躁，默念口诀，徐徐吐纳，耐心引导意念，
如同张开一张无形之网，细细感知、捕捉那无处不在却又缥缈难寻的水灵气。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他心神稍有松懈之际，
一点微不可察的冰凉意蕴，如同水滴落入平静湖面漾开的涟漪，轻轻触动了他的意念感知。
来了！
陈飞心头一凛，立刻收束全部心神。
小心翼翼地引导意念，试图缠绕、接引那丝微弱的灵机，将其纳入己身，沉入气海。
然而，那水灵气看似柔和，实则灵动难驯，
每每接近躯壳边缘，便如同雾气遇风般自然散开，难以捕捉定形，更遑论引入。
数次尝试，皆以失败告终，那丝感应反而愈发微弱，几近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