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林一凡的额角往下淌,像断线的红玛瑙砸在石面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暗沉的印记。他想撑着地面坐起来,可刚一发力,头部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伤口像是被掀开的泉眼,温热的血液不断涌出,很快糊住了他的眼睛,四肢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连抬手擦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温热的血液糊住视线,意识在剧痛和失血中一点点抽离。
袁安安手脚并用,慌忙无措跪爬到林一凡身边,双手慌乱地想去捂伤口,可指尖刚碰到温热的血,就吓得浑身发抖,手忙脚乱间反而蹭得血更多。
“林一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血怎么止不住啊……你别有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混着林一凡的血滴在地上,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她试图去扶林一凡,可他浑身瘫软,重得像块铁,稍一挪动,林一凡就疼得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林一凡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耳边袁安安的哭声越来越远,眼前的景象扭曲成一片血红。感觉自己还没疼死就要先气死了,残存的理智逼着他张开嘴,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沙哑声响:“快……去找人……”
袁安安一愣,哭声戛然而止,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快……去……”再不去叫人,他就真的死了,林一凡又挤出几个字,每说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血沫顺着嘴角溢出,完这句话,他的头猛地一沉,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袁安安这才如梦初醒,“哇”的一声哭出来,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往山上跑。她的鞋子早就跑掉了一只,光着的脚被石子硌得生疼,可她完全顾不上,一边跑一边撕心裂肺地喊:“有人吗?有没有人啊!救命!快来人救命啊!”哭声混着呼救声在山谷里回荡,带着彻底崩溃的绝望。
两人都没注意到,不远处的老槐树上,藏着一片缀着淡紫色小花的嫩叶丛。
“叶叶,你快看!”一朵小巧的粉色小花轻轻晃动花瓣,声音带着惊惶,“那个人类流了好多血,会不会……会不会死啊?”
旁边的嫩叶簌簌发抖,叶片边缘都卷了起来:“好……好吓人的血……怎么办呀?他好像不动了!”
几只麻雀扑棱着翅膀落在枝头,低头瞥见石阶下人事不省的林一凡,吓得叽叽喳喳直叫。
领头的麻雀扑棱着翅膀就往山顶飞,嘴里急促地喊着人类听不懂的鸟语:“快来人!山下有人类要不行了!流血好多!快来人呀!”
林一凡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只觉得额头上的血还在不停往下流,浑身的骨头都像碎了一样疼。而山顶的竹林里,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正盘膝打坐,墨色劲装勾勒出利落的身形,眉眼锋利如刀,却难掩绝色。
“师姐!师姐!”领头的麻雀急急忙忙扑到她肩头,翅膀还在不停颤抖,“山下……山下有人类快死了!流了好多血!”
“小雀?” 静坐崖边的姑娘猛地睁开眼,原本含着山雾般的慵懒的美眸骤然一凝,身形已如惊鸿般站起。腰间悬着的青钢飞剑似有灵识,“嗡” 地一声冲破剑鞘,寒光一闪,稳稳悬浮在她脚边 。
宗门入口向来偏僻,连脑回路清奇的游客都极少,怎会突然有人在此重伤?少女蹙起眉,澄澈的水眸里翻涌着疑惑与急切,全然没了往日的淡然。
小雀在她肩头急得转圈,叽叽喳喳的鸣叫混着慌乱的咕咕声:“师姐,真的快没时间了!那人倒在溪边,血顺着石头缝往下流,我啄他衣角都没反应,你快随我去看看!”
“小雀带路。” 她语气依旧清冷如山间融雪,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话音未落,足尖轻轻一点剑身,青芒骤然暴涨,她提着裙摆踏上飞剑,小雀立刻振翅飞在前方引路,一人一雀化作道青色流光,劈开山间薄雾,朝着山谷下方疾驰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