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果然认识他。”
洛环紧紧盯着谢灵,他正微微皱起眉头,流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这细微的变化自然逃不过洛环锐利的目光,。
事情的突破口终于来了!
谢灵抬起头,一脸疑惑地望向洛环,不解地问道:“大将军,他……身上有什么疑点吗?”
要知道,当初那件事发生的时候,现场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而已。而且事发之后,他们迅速封锁了所有消息渠道,按理说,外界应该不可能得知其中内情才对。可如今看洛环的样子,似乎已经掌握了一些关键信息。
然而,当谢灵转念一想,考虑到洛环那特殊的身份以及其在整个体系中的崇高领导地位时,便也觉得他会晚些知晓此事倒也算正常。
毕竟,如此重要且机密之事,若不是经过层层筛选和确认,又怎敢轻易上报给这位位高权重之人呢?
只听洛环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不能说是什么确凿无疑的疑点,但据他所言,你身上所拥有的某个东西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并且为此不惜一切代价。就在那天,他公然袭击了常书阁……”
紧接着,洛环详细地将黑袍人那日疯狂攻击常书阁的场景描述了出来。他绘声绘色地讲述着黑袍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威胁之语,仿佛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就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一般。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谢灵满脸惊愕地听着对方所说的话,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黑袍人的所作所为到底有何动机可言?
“没错,这正是关键所在。”
洛环稍稍调整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稍微平静一些,但他说话的语气依旧冷若冰霜。
毕竟在如此重大的事情面前,容不得丝毫犹豫和软弱,他必须展现出如同在战场上指挥作战时那般果敢坚毅的一面来。
“因此,我迫切想要弄清楚,那黑袍人妄图从你这里夺走的那件东西,到底会是什么宝贝?”
洛环紧紧盯着谢灵,目光犀利如刀,似乎想要透过他的外表直接看穿其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
“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谢灵一边焦急地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摸遍了自己的上身。先是在胸口处胡乱摸索了一阵,接着又将双手放置裤兜,从下往上搜个遍。
就在谢灵仍然全神贯注地将目光不断扫视在自己那身衣服之上的时候,他不经意之间微微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随意地瞅了一眼戴在手腕上的那块金灿灿的手表。
然而,正是这惊鸿一瞥,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让她瞬间意识到了一些事情,整个人都呆住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一直默默观察着谢灵一举一动的洛环,他的视线也恰好落在了那块崭新的金手表上面。
两人的目光先是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那块金手表上,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四目相对,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
难道……会是它?
谢灵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迅速传遍全身。此时此刻,除了这块金手表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引起黑衣人的注意。
毕竟,仅仅只是这样一块看起来普普通通、毫无特别之处的金手表,怎么可能会再一次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呢?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我......可以看一看吗?
洛环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与谢灵相比,洛环对于各种事物的感知能力显然要强出许多。
当他第一眼看到这块金手表的时候,便隐隐约约察觉到其上所散发出的灵气气息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通常情况下,那些被视为宝物的物品都会源源不断地向外释放出浓郁的灵气,以彰显其珍贵和独特。
但眼前的这块金手表却是截然相反,它不仅没有向外释放灵气,反而像是在拼命地向内积压着灵气,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将这些灵气紧紧束缚在其中。
至于这种反常现象最终究竟会导致怎样的结果,洛环心中也是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况且,当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这个物体上时,竟似曾相识地有了一种熟悉之感。
“当然可以,大将军,给——”
金手表长时间待在自己身边,不知道它的用处,谢灵也看不清它真正的价值。自然而然,他没有过多考虑,就把手表交给他了。
“我看看——”
洛环接手后,上上下下把金手表翻看了个遍。它的外表平平无奇,和普通的手表并无差异,不过是用金子镀成了一番。
但是,虽然隔着一层外表,他还是能清楚地感觉到,金手表内部,似乎别有洞天。
“嗯——”
洛环微微蹙起眉头,眼神凝视着手中那块金光闪闪的手表,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他轻轻地在表盖上敲击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握住边缘,稍稍用力地拧转起来。伴随着轻微的“咔嚓”声,表盖缓缓开启。
一旁的谢灵紧紧盯着洛环的动作,当他看清手表内部的景象时,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之色。原来,这看似普通的手表里竟然暗藏乾坤——藏有一个小型的洞天!
要知道,能够将小洞天如此完美地刻画到一个具象的物体当中,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事情。
这种技艺,唯有那些修为达到三字境界的强者才有能力施展。因为将小洞天进行刻画,其难度简直如同在自身的领域之上创造出一个全新的宇宙般艰难无比。
放眼整个星光墟,能够达到三字境界的人物可谓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而且,仅有的那两位三字真君也都已经在惨烈的第三次洛神河战争中不幸陨落,从此销声匿迹。
然而,就在谢灵惊叹不已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这个洞天上所刻画的符文图案与那两位真君大能的风格截然不同。
这些符文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蕴含着浩瀚磅礴的水元素能量,宛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带着滔天之势滚滚而来。
仅仅只是匆匆一瞥,就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深邃无垠的海底深处,四周尽是变幻莫测的海洋奇景,令人不由自主地被其深深地震撼住。
谢灵是凡人,自然看不懂这洞天的真实形象。而洛环修为接近半步三字,自然对于这种天机之事更加再清楚不过。
“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洛环有些失态地说道,毕竟这东西,实在是太少见了。能得到一个三字强者的传承之物,别说是常世使者,就连他自己都想得到它。
“嗯,这个——”
洛环这么一问,反倒让谢灵陷入到进退两难的地步中。如果但凡说起它的来历,肯定会将龙人牵扯进来。到时候,自己想努力隐瞒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不过看洛环的目光急切而又真诚,他知道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如果今日不能顺利把此事糊弄过去,恐怕也会对他的生命安全造成极大威胁。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将部分有关龙人的事情他露出来,而绝大多数,都选择继续隐瞒。
“这个东西,是我在异梦空间中偶然间得到的。没想到后来是那位龙人前辈的居所,因为祂选择跟上了我,自然而然,这个东西就一直被我带在身边。”
“只是这样吗?”
洛环紧紧地盯着谢灵,他的目光犹如两道利箭,直直地射向谢灵,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
这锐利无比的眼神令谢灵浑身一颤,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从脊梁上升起。此时此刻,谢灵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放在砧板上的鱼肉,完全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对方摆布、宰割。
尽管心中充满恐惧,但谢灵依然强作镇定,咬着牙说道:“真的只是这样。”
然而,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个谎言背后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实,谢灵的内心一直在做激烈的斗争。一方面,是良知的谴责,它不停地敲打着谢灵的心门,提醒他不要一错再错;另一方面,则是心璃的苦苦劝告,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坚守住这个秘密。
正是这两种力量相互交织、抗衡,支撑着谢灵在这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见谢灵依旧不肯吐露实情,洛环微微眯起双眼,语气变得愈发冰冷:“好吧。那你跟那位前辈长时间待在一起,难道就没有发现,他身上存在一些奇怪的事情吗?”
谢灵的神色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犹疑,在心底暗自权衡片刻后,才缓缓启唇,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并没有,大将军。不过……倘若非要说出些特别之处,那便是他曾经的记忆已化作忆质晶体,而且暂时消失不见了。”
“简而言之,就是记忆丧失!”
洛环适时地轻咳一声,言简意赅地点出了关键所在,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干脆。
“您也可以这么理解。”
谢灵面上闪过一丝无奈,硬着头皮应和道。
“但据我所知,你们在追捕忆质的过程中,曾在幽冥古寺得到过那部分忆质的一部分。我想,这里面必定藏着至关重要的线索!”
洛环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谢灵。
听到这话,谢灵猛地一怔,脑海中迅速浮现出那段在幽冥古寺的经历。在那部分记忆里,龙人和洛环不知因何缘故在幽冥古寺对峙,场面剑拔弩张。
记忆中的画面里,两人周身散发的气势好似即将爆发的火山,似乎还牵扯到兄弟之情的变故,可记忆到了关键时刻却戛然而止。
具体的发展过程如何,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这些都随着那部分忆质一同石沉大海,至今毫无头绪。
“小谢灵。你确定关于那段记忆,再无其他可说的?”
洛环见谢灵久久没有回应,只是低头不语,便看穿了他的窘迫。
谢灵只觉喉咙干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随后坚定地点点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洛环沉默了良久,空气仿佛都在这寂静中凝固。
突然,他抬手将手表递回给谢灵,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在局势水落石出之前,你还是先把这个东西保管好吧,千万不要让它落入有心之人手里。”
谢灵赶忙伸手接过手表,像是接住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洛环和谢灵又聊起了其他事情。没了金手表和龙人这些敏感话题的束缚,原本压抑的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交谈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 。
鎏金漏壶的铜针在流萤下划过第七道刻度时,谢灵终于听见自己颈椎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他不动声色地揉着太阳穴,目光在水晶吊灯折射的光斑中微微迷离。
对面的洛环仍在絮絮说着边境屯田的新政策,茶盏边沿凝结的茶汤在暖光里泛着琥珀色的涟漪,映出谢灵眼底几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啪嗒——”
玄化撞开朱漆大门的瞬间,谢灵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位禁军统领的官服前襟沾满泥点,发冠歪斜着露出几缕湿漉漉的鬓发,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他怀中的加急文书用明黄绸带捆扎,电子荧屏在缝隙中发出微弱的蓝光。
“将军大人!”
玄化拱手行礼,谢灵注意到他膝盖处的布料已被冷汗浸透。
“法阵最新的预兆已经下来了。从宏观角度上来说,这几日局势的快速变化,越来越恶化,妖族暴动越来越激烈。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发生大规模的流血案件。同时,桃梦仙子大人督促您迅速前往凤栖湾监察那里的实施情况,因为凭天人阁一阁,已经镇压不住他们了。妖族前锋已经北星海前沿,桃梦仙子恳请您立刻启程!”
洛环却并不着急回答他,而是有节奏地在黄花梨案几上叩出急促的鼓点,当谢灵数到第七声时,他忽然转头:“小谢灵,你该去休息了。”
“好的,大将军。”
谢灵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如蒙大赦,见洛环点头示意,立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而后转身快步离开此地。
刚刚这几个时辰可把他给累惨了,简直就是肉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此刻他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住处,好好地睡上一觉。
“将军大人,这是为何?明明当事人都在这里,可您为什么要赶他走?”玄化满脸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接下来的事还是尽早不要告知他较好。我们还要利用他和那位龙尊取得联系,若是过早通知,反倒会适得其反。”
洛环目光深邃,望向谢灵离去的方向,缓缓解释道。
“这样吗——”
玄化拉长了音调,脸上依旧带着几分不解。跟随洛环这么久了,他还是始终猜不透这位将军心中的想法啊,每次都要等到事情发展到一定阶段,才惊觉将军的谋划竟是如此深远。
谢灵几乎是踉跄着一路前行,脚步扫落府内的黑暗。他退到门口时,听见玄化压低的声音:龙日祀宜的相关事项......
先处理妖族事宜。洛环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至于那位龙尊......他停顿片刻,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等祂主动联系时再说。
雕花木门在身后合拢的刹那,谢灵靠着冰凉的廊柱大口喘息。风中飘来远处校场的号角声,混着血腥味的杀气不禁让他想起在幽冥古寺忆质中见到的场景——
龙人手持染血的银枪,洛环的佩剑正抵在对方咽喉,两人身后是崩塌的藏经阁,漫天飞灰中,他感受到的忆质晶体还带着温热的触感。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因为洛神河的事儿,他们竟反目成仇,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搞得生灵涂炭?”
谢灵眉头拧成个死结,满心疑惑,怎么想都想不通。他低下头,目光落在手中那只金手表上,表身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透着几分神秘。
轻轻打开盖子,从最隐蔽、最不起眼的那个洞天角落,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白色晶体。
这晶体可不一般,正是之前安妮娅和他谈判交易时给出的筹码,是用一部分记忆结晶压缩制成的忆质。
谢灵心里明白,背后那群人很可能在暗中捣鬼,可眼下,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线索。虽说不知道上面记载的内容是真是假,但他根本没办法查看,只有龙人本尊才有能力辨别记忆的真假。
一想到这儿,谢灵只觉得脑袋里像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乱撞,疼得厉害,索性不再费神去想,将它收回金手表后。拖着沉重的步子,朝着常书阁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时天色尚早,要是现在就回凌云榭,实在划不来。况且他还不能踏出常书阁半步,虽说洛环给了他最高权限,能在阁内随意走动,可他胸口还是像压了块大石头,闷得慌。
这是一种被束缚、自由受限的憋闷感,比之前在天人阁时还要难受。在这常书阁里,他感觉四面八方都有无形的压力朝自己压过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思来想去,自己似乎永远也摆脱不了被追捕的命运。
谢灵瞥了眼金手表上的时间,今天是龙人离开他的第九天了。
“也不知道前辈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他抬起头,望向常书阁那被四方建筑框得小小的天空,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凉在心底悄然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谢灵?!”
谢灵猛地回过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惊喜道:“这不正是心璃姑娘吗?”话一出口,他又赶紧改口,“心璃姑——不对,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在这儿?”心璃上下打量着他,忍不住捂嘴偷笑,“看你这样子,是去见洛环了吧。”
“你怎么知道?”谢灵满脸诧异。
“这还用猜吗?看你这神态,就能猜到你刚干了啥。可别小瞧心理诊疗师的本事,有时候,光看你的外在表现,就能把你的事儿摸得一清二楚。”
心璃眨眨眼睛,一脸得意。
“原来是这样。”
谢灵尴尬地笑了笑,心想,这看似普通的心理诊疗师,没想到还有这么厉害的本事。
“对了,你和他聊了些什么?没把你和前辈那种特殊关系说出去吧?”
心璃一脸关切,凑上前问道。
“放心,没有没有。姐姐,我心里有数。”
谢灵赶忙摆摆手,随后把自己和洛环谈判的内容,挑重点简要地跟心璃讲了一遍 。
“是这样啊,不过你也真是有两下子,竟然能让洛将军做出让步。要知道,在咱们国内,能让他退让的人,那可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呢!”
心璃眼中满是赞赏,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谢灵,显然是被他出色的表现给惊到了。在这星光墟,谁不知道洛环说话向来话里藏刀,步步紧逼,让人难以招架啊。
“可能是因为我是个外来者,大将军对我格外关照、重视吧。”
谢灵谦逊地笑了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
“嗯,也有这个可能。毕竟你身份特殊,背后说不定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门道呢。”
心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轻轻捋了捋耳边的发丝。
“唉,对了,心璃姐姐,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呀?”
谢灵突然注意到心璃手上提着一个精致的袋子,看她前进的方向,正是常书府。
“哦,是灵济苑的神巫女大人让我送些东西给常书阁。刚好我手头上的病人都治愈得差不多了,有点空闲时间,就过来一趟。而且……”心璃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也想看看洛将军有没有故意为难你。”
谢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却没有说话。他心里明白,恐怕心璃最后这句话才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前面那些不过是用来掩饰的借口罢了。
“算了,把东西交给他之后,星光天地内还有点别的事儿等着我去处理,我就先走了。之后呢,我会定期来看你的,你自己在这儿多保重。”
心璃一边说着,一边冲谢灵挥了挥手,随后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朝着远处跑去,那轻盈的步伐,仿佛带着无尽的活力。
“拜拜,姐姐!”
谢灵也挥了挥手,目送着心璃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