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的办公室里，还残留着一股子没散干净的古龙水味。
苏律靠在那张能躺下两个林小小的真皮老板椅上。
双脚，就那么大咧咧地翘在名贵的红木办公桌边沿。
他手里，是何塞那本还没来得及销毁的私人账本。
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像一群扭动的蛆虫。
每一笔，都通向一个名字，一个项目，一片被慈善啃食过的血肉。
他随手翻了一页。
“啧。”
苏律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审计，它正不正经不知道。
但这账本，是真的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笃笃笃。
“进。”
“苏总监，这是宣传部王总监的资料。”
她那张总是精致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苏律坐直了身子，拿过资料。
“让他进来。”
……
几分钟后。
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推门进来。
脸上堆着笑，腰杆却没敢挺直。
“苏总监，您找我？”
王总监的手，在裤缝上蹭了蹭，掌心全是汗。
“王总监，坐。”
苏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他把一份文件推了过去。
“你这个‘非洲之友’文化推广项目，做得不错。”
“影响力很大嘛。”
王总监的屁股，只敢在椅子上坐三分之一。
他拿起文件，手有点抖。
“都、都是理事长领导有方。”
苏律没接话。
他只是伸出手指，在文件上轻轻一点。
“就是这笔‘本地媒体合作费’，有点意思。”
“三十万美金，打给了一家刚注册三个月的皮包公司。”
“王总监，你这合作伙伴，有点不讲究啊。”
王总监脸上的肌肉，猛地一抽！
额角的汗，顺着鬓角就下来了。
“苏、苏总监，这……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
“误会？”
苏律笑了。
他把何塞那本账本，翻开，推了过去。
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一行字。
王总监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出来！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
他从那三十万美金里，拿了十五万的回扣！
连转账的日期，都对得上！
“苏总监，我……”
王总监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
苏律却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应。
他拿起笔，在那份报销单上，龙飞凤舞地签了个字。
“行了。”
“这笔账，我帮你平了。”
他把文件合上，推了回去。
“下次，找的合作伙伴，专业一点。”
“别给我，也别给理事长，添麻烦。”
王总监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愣愣地看着苏律，又看了看那份签了字的文件。
这就……过去了？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苏律，九十度鞠躬。
那动作，标准得像是教科书。
“谢谢苏总监！谢谢苏总监！”
“我以后，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去吧。”
苏律挥了挥手，像是赶走一只苍蝇。
王总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苏律靠回椅背，端起林小小刚泡的枸杞水。
他呷了一口。
温水煮青蛙的游戏，开始了。
苏律的目光，从王总监那几乎是逃跑的背影上收回。
他靠回椅背，端起枸杞水。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笃笃笃。
“进。”
项目部总监李总，推门进来。
他挺着肚子，下巴微微扬起。
“苏总监，找我喝茶？”
他拉开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脸上没什么恭敬的表情。
“听说，王总监从您这出去，走路都顺拐了。”
他拿起桌上的雪茄剪，自顾自地剪着雪茄，眼皮都没抬一下。
“年轻人，手段是厉害。”
“不过这基金会的水，深着呢。”
“淹死的，可都是会游泳的。”
苏律没说话。
他只是看着李总那只戴着百达翡丽的手。
然后，他笑了。
他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陈忠的线路。
“老陈。”
“把李总的底，给我掀个底朝天。”
电话那头，陈忠的声音传来：
“老板，这家伙账面很干净。”
苏律的嘴角，弧度扩大。
“查他那个在加拿大留学的儿子。”
“查查他儿子名下的那家空壳公司，最近是不是刚收到一笔来自‘非洲水利援助项目’的咨询费。”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随即，是陈忠压着嗓子的惊呼！
“我靠！老板，你怎么知道的？！”
苏律挂了电话。
他看着还在吞云吐雾的李总，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小小。”
“把李总的这份‘孝子贤孙’套餐，打包一下。”
“用匿名邮件，发给基金会欧洲总部的纪律监察委员会。”
“收件人，填安德烈公爵。”
林小小的手，在那头抖了一下。
“苏……苏律师，安德烈公爵？”
“他可是影子组织里，跟艾琳娜派系对着干的死对头！”
“对。”
苏律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就是要让他看到。”
……
第二天。
基金会总部。
一封来自欧洲总部的邮件，在所有部门主管的电脑上，同时弹了出来！
邮件标题，用加粗的红字写着：
【关于安德烈名誉主席，莅临燕京总部，进行突击视察的紧急通知！】
邮件正文，只有一行字。
“本次视察，将重点审查所有近期有超过一百万美金，大额资金流动的项目。”
轰！
整个基金会，所有主管的办公室里，都传来了杯子打碎，或者椅子被带倒的声音！
李总的办公室里。
他手里的雪茄，“啪嗒”一声，掉在昂贵的地毯上，烧出了一个黑洞。
他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安德烈……”
“他怎么会来……”
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连滚带爬地冲向苏律的办公室！
砰！
办公室的门，被他一把撞开！
昨天还不可一世的李总，此刻领带歪着，头发凌乱，额头上全是冷汗！
“苏总监！”
“苏爹！苏爷爷！”
他“噗通”一声，差点给苏律跪下！
“救我！您一定要救我！”
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U盘，死死地塞到苏律手里！
“这是其他部门的黑账！全都在这里！”
“比我的脏多了！”
“求您，在公爵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苏律还没开口。
“苏总监。”
“宣传部的王总监，后勤部的张总监，还有法务部的刘总……”
“他们都在外面。”
“说要找您汇报工作。”
“为了谁先进来，已经在走廊里……快要打起来了。”
接下来的两天。
苏律的办公室，成了基金会最热闹的地方。
项目部的主管。
人事部的经理。
后勤部的负责人。
一个个进去的时候，脸色煞白，两腿发软。
出来的时候，却都是一副感激涕零，重获新生的模样。
他们每个人，都从苏律这里，领走了一份签了字的“免死金牌”。
……
龙盾律所，地下指挥中心。
林小小看着监控里，那些对苏律点头哈腰的主管们。
她有点想笑，又有点后怕。
“苏律师这招，也太狠了。”
“这是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再给他们一人喂了颗糖。”
陈忠那边的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这帮人，现在看老板，比看亲爹都亲。”
“艾琳娜那个娘们，怕是已经被架空了。”
就在这时。
苏律面前跳出一个血红色的警报框！
【检测到高危关联目标！】
【代号：公爵。】
屏幕上，一个穿着欧洲王室礼服的男人照片，弹了出来。
下面是一行行的资料。
【真实身份：欧洲某王室第三顺位继承人，安德烈·冯·温莎公爵。】
【隐秘身份：“影子”组织欧洲区最高负责人之一。】
【核心业务：利用王室身份，在全球进行高端文化渗透与政治游说。】
【最新动态：即将以“世界和谐慈善基金会”名誉主席身份，访问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