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王登上渔船后,船老大掀开鱼舱盖子,让他钻了进去。
这艘船经过特别改装,鱼舱暗藏夹层,里面铺了床、有通风口,还设有隐蔽的小窗可供观察外面动静。
万一遇上盘查,还能从船底暗门潜水脱身。
更关键的是,人藏进去后,船老大立刻会往舱里灌满海水和渔获,哪怕海岸巡逻队登船检查,也看不出破绽。
黑狼站在岸边,一直盯着渔船缓缓驶入夜色深处,直到完全看不见,才转身离去。
猪王这一跑,澳岛的警察就算把整个岛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人影。
差佬们心里其实清楚这事十有八九跟陈子龙脱不了干系,可手上没证据,加上陈子龙也不是无名之辈,动不得,只能干着急。
医院里,摩罗炳醒得比医生预估的还早,第二天就从昏迷中睁开了眼。
刚醒来那会儿,他脑子还是懵的,只觉全身上下哪儿都疼,直到医生做完一轮检查,记忆才慢慢回笼,想起自己为何躺在这里。
一回想当时火箭弹直冲自己飞来的那一幕,他就止不住地发抖,心口一阵阵发凉。
这次他是真被吓破了胆。
他万万没想到陈子龙能狠到这种地步,连火箭筒都敢用上,这还怎么斗?虽说他手下也有不少拿枪的好手,装备也不算差,但顶多也就半自动步枪加几把黑星手枪,偶尔有些手榴弹撑场面。
像火箭筒这种要命的家伙,他们想都不敢想,更别说弄到手。
现有的这些武器,哪拼得过对方?
而且这才刚开始,谁晓得后面会不会掏出更吓人的玩意儿。
既然能在街上拿火箭筒炸他的车,那下次就能炸他家门。
他可没把握还能再躲过去一回。
烂命龙的知老大醒了,立刻赶到了重症病房。
“阿龙!”喉咙烧伤的摩罗炳躺在病床上,声音嘶哑地喊他,“这次是我看走眼了,已经输了一招,再打下去没意义了。
你去联络渔栏灿,请他做个中间人,咱们低头认栽,停战收手。”
走到这一步,摩罗炳既没胆也没力再斗下去。
资金早就见底,再拖下去,怕是还没出院就得送命。
“明白,老大,我马上去办!”烂命龙也是心有余悸。
那天他几乎踩在鬼门关边上,早就不想打了。
就算摩罗炳执意要打,他都会劝住。
现在老大主动提出来讲和,他自然一百个同意。
摩罗炳选渔栏灿当中间人,不光因为他在对方赌场里包了几个厅口,平时关系还算过得去,更因渔栏灿背景深、路子广,请他出面谈条件更容易些。
烂命龙一走出IcU,马上拨通渔栏灿电话,把意思说了一遍。
渔栏灿原本就盼着两边收手。
之前他也递过话给摩罗炳,劝他和陈子龙坐下来谈,毕竟这事本就是摩罗炳先动手坑了和联胜的大d,还把人砍伤,理亏的是他自己。
可那时摩罗炳自视甚高,压根瞧不上什么沓水龙,觉得哪怕对方人多势众,最后赢的肯定还是自己——这是他的地盘,扛得住。
如今被打出了心理阴影,才想起找人调停。
若不是自家赌场生意牵扯其中,渔栏灿恐怕巴不得看热闹,哪会亲自蹚这浑水。
挂了电话不到一个钟头,渔栏灿就带着保镖到了医院。
“灿爷!”烂命龙迎上前打招呼。
“嗯。”渔栏灿应了一声,脸色平静,“带我去看看摩罗炳。”
跟着走进重症区,正碰上护士在给摩罗炳换药。
一眼看见那人浑身焦黑溃烂的模样,连见惯风浪的渔栏灿都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由于大面积深度烧伤,后续需要植皮,前期治疗就得反复清创、剥离坏死组织,过程近乎剥皮。
此刻摩罗炳身上大片肌肤已被切除,露出血肉模糊的创面,那惨状看得人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等护士在摩罗炳断续的呻吟中完成换药,渔栏灿定了定神,走上前问道:
“听烂命龙说,你想跟沓水龙和解?”
“灿爷……”摩罗炳强忍剧痛,脸上的肌肉不停抽动,“这事儿是我惹出来的,现在这副样子您也看到了。”
那人简直丧心病狂,再斗下去我怕是连命都要搭进去。
所以我想请您出面做个中间人,调和一下这事。
五千万作为您的酬劳,外加您早年欠我的那份情分,一并还了。”
渔栏灿多年前因一事受过摩罗炳帮忙,虽非什么天大恩惠,但此刻提出来,却让他难以推脱。
像他们这种在道上混的大人物,最重颜面,若真赖着人情不还,传出去名声可就砸了。
“你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便走这一趟。
不过沓水龙那边肯不肯给我这张老脸面子,可不敢打包票。”
“能请您出马已是万幸,灿爷费心了!”
渔栏灿离开摩罗炳住处后,立刻拨通葡京酒店阿高的电话。
“阿高,沓水龙还在你们那儿吗?”
“灿爷,您这是让我为难啊。
贺先生定下的规矩您清楚,贵宾的事,我不能乱讲。”
“你放心,我不是要惹事,是替摩罗炳说合的,想化解这场纠纷。”
“实在对不住,就算这样,我也得先问过陈先生,才能答复您。”
“行吧。”
渔栏灿虽觉憋屈,却也理解。
他与贺天同为澳岛赌业巨头,深知这一行根基在哪——来往的全是权贵,隐私比命还金贵。
哪怕只是问一句陈子龙是否在场,换作是他自己经营的赌场,贺新来电打听,他也照样不会轻易开口。
挂了电话,他寻思着反正无事,干脆亲自去葡京等,也算表明诚意。
此时葡京赌场的贵宾厅内,陈子龙正和几位客人玩着梭哈。
这游戏不像百家乐,讲究人数精、用牌少,通常最多五人,一副牌打到底。
荷官先给每人发两张暗牌,从第二张起逐张亮出。
每发一张,由牌面较大的玩家逆时针开始下注。
首轮可选择加注、跟注或弃牌;后续有人下注后,其他人决定是否跟进或再抬。
到了第四轮,玩家有权“梭”——也就是把筹码推到上限。
第三、四轮还可选择换牌,把刚发的牌和底牌调换,也可不动。
等到五张牌全部发出,最后一轮押注完毕,所有人翻开底牌比大小。
比牌先看组合:同花顺最大,其次是铁支、葫芦、同花、顺子、三条、两对、一对,最后是散牌。
点数以A为尊,2最小;花色则依次为黑桃、红桃、梅花、方块。
这游戏拼的是运气,也考胆识。
没人能预知下一张是什么牌,前四张风光无限,最后一张翻车的例子多的是。
可对陈子龙来说,这正是他擅长的节奏。
只要前三张不至于烂到底,他几乎从不轻言放弃。
这份狠劲常让对手心虚退缩,往往没撑到最后就认输,让他稳稳捞了一笔。
“龙哥哥,又赢啦!”倚在他左侧的贺天儿笑得眉眼弯弯。
坐在右边的何敏听见这话,心头泛起一阵酸涩。
她日日陪在陈子龙身边,却始终明白自己的位置,不敢有半点逾矩,更何况眼前这位可是贺新捧在手心里的女儿。
自从得知陈子龙常来葡京赌场,贺天儿便天天跑来守着他。
这里是她父亲的地盘,上下人等哪个不认识这位大小姐?贵宾厅自然也拦不住她。
小姑娘的心思写在脸上,陈子龙岂会看不出她每日前来的原因?但他并不讨厌这种亲近,尤其对方身份特殊,他更需谨慎应对。
毕竟那是贺新的千金,容不得半分怠慢。
“这把让我帮你瞧瞧底牌好不好呀,龙哥哥?”
“行,那就劳烦你帮我瞧瞧。”陈子龙含笑说道。
荷官刚把牌发下,贺天儿正要翻开查看,阿高悄然走进贵宾厅,在陈子龙耳边低声说道:“陈先生,渔栏灿想跟您见上一面,不知道您这边方不方便。”
“哦?”陈子龙微微扬眉,“他人现在在哪儿?”
“他在另一间包房,还不知道您也在场子里,只是托我过来通个信。”
“嗯?”陈子龙略一沉吟,对阿高的处事方式暗暗点头,心中也多少明白了贺新为何能把这盘口做到如此规模。
“既然他有心来见,等我把这局打完,过去一趟便是。也算是给他一点面子。”
“好,我这就去安排。”
一局终了,陈子龙起身随阿高穿过赌场,来到另一侧的包厢。
那位置显然经过斟酌,既不会让两边撞见尴尬,又能体面相见。
推门而入,只见一名身形瘦长的中年男子坐在沙发上,正慢悠悠地抽着雪茄。
陈子龙虽是初见真人,但对照过照片,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澳岛赌坛另一号人物——渔栏灿。
此人出身草根,却自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陈兄来了?来,尝一根,正宗古巴货。”渔栏灿见人进来,立刻站起身热情相迎。
“谢了。”陈子龙也不推辞,接过雪茄,用火机慢慢烘烤,“灿哥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摩罗炳托我做个中间人,想缓和你们之间的误会。你若有条件,尽管提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