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棒子偷偷瞄了占米仔一眼,见对方微微点头,几个人立刻放开手脚,狼吞虎咽地扫荡起桌上的饭菜,仿佛三天没吃过一顿饱饭。
对面的丁青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满意——这些人不仅吃得下苦,也守得住规矩,令出即行,一点不含糊。
“占米兄弟,”他转头问,“这几位兄弟的酬劳怎么算?”
“你自己跟他们谈就行,老大只负责牵线搭桥,价钱你们自己定。”
“成,没问题。”
几天后,丁青来到一家私密性极强的高尔夫会所拜访陈子龙。
这地方不像浅水湾那般金碧辉煌,也不比元朗的场地开阔,但胜在清静,最关键是可以包场独用。
陈子龙平日若不是陪客户打球,多半就选这儿独自挥杆放松。
每次他来,身边总跟着几个精干的手下,像猎犬一样散布四周,默默守护。
丁青到的时候,陈子龙正好开了一局新赛。
“子龙哥!”丁青迎上去打招呼。
“哟,丁先生,要不要一起打上一场?”陈子龙笑着相邀。
“好啊!”丁青脱下外套,让随行小弟去会所买了套新球具。
高尔夫这玩意儿讲究多,不同地形要用不同球杆,有人偏爱木杆起势,有人习惯铁杆细调,个人手感千差万别。
因此常玩的人都有自己的整套装备。
丁青远道而来自然不会背一套球杆过境,只能临时购置。
这运动在韩国也风靡一时,政商名流最爱往球场凑,丁青耳闻目染多年,略懂一二,但比起陈子龙这种日日练功的老手,水平还是差了一截。
一局结束,丁青擦了擦汗,开口说道:“子龙哥,我今天来是跟您告别的,明天就得回去了。”
“嗯。”陈子龙点点头,“有空再来港岛转转。
还有,你要洗的那笔账,已经处理好了,钱进了你瑞士银行的户头,回头查收一下。”
“太感谢了,子龙哥!哪天您要是去韩国,一定提前知会一声,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好说,客气。”
两人又聊了几句,丁青便起身离去。
第二天,陈子龙还特意让占米仔亲自送机。
而在旺角郊区,月南帮那栋隐秘别墅里,托尼三兄弟正开着喧闹的派对。
自从捞上第一桶金,他们的日子就没断过狂欢。
每日不是推杯换盏,便是纵情声色,生活早已被享乐填满。
今天这栋别墅里热闹得很,除了他们兄弟仨和几个贴身心腹外,还来了些道上的熟面孔。
为了让气氛更嗨,托尼特意从场子里叫了几位陪酒的姑娘过来助兴,酒杯碰得叮当响,笑声不断。
可比起大哥阿渣和小弟阿虎那副兴致勃勃、满脸通红的样子,托尼反倒显得沉稳许多。
虽说这场聚会是他张罗的,但他心思根本不在喝酒玩乐上,真正打算是借这机会多结识些人,看看能不能搭上线,找点新门路。
眼下三兄弟跟着陈子龙做走私买卖,确实捞了不少油水。
但随着陈子龙在东南亚一带势力越扎越深,他们的生意却渐渐不如从前了。
倒不是陈子龙有意排挤他们,相反还处处照应——别的船只要经过那片海域,都得给黑狼交一笔过海费,唯独他们作为陈子龙的合作伙伴,免了这一遭,光这点就省下一大比开销。
问题是,陈子龙现在名声太响,货走得又稳又快,越来越多客户宁愿等他出手也不愿找别人。
哪怕他偶尔会匀些单子给他们做,收入也远比不上当年最风光的时候。
要是没尝过那种大风大浪的日子,或许也就认了现状。
可一旦见过金山银山,心气自然就高了。
阿渣和阿虎觉得眼下够用了,托尼却不甘心就此止步,总想着还能再往上攀一阶。
所以他隔三差五就办一场聚会,名义上是请客喝酒,实则是为了混圈子、探消息,想找条新的财路。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场party还真让他摸到了点门道。
“你刚才说的那个假钞生意,真那么好脱手?”托尼压低声音,问一个来捧场的朋友。
“我骗你干啥?那家公司就在中环,专门做这个,老板叫谭成。
他们出的票子质量过硬,在省岛那边销路特别好。”
“你说得头头是道,身上带样票了吗?让我瞧瞧!”
“当然带着。”那人说着,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印着富兰克林头像的美金递过去。
托尼接过手的一刻就觉得手感不对劲——太像真的了。
他走到灯下,对着光仔细端详细节。
美金作为世界通用货币,防伪手段极其严密,想仿造几乎是个难题。
首先是纸张,用的是特制棉麻混合原料,质地硬挺,轻轻一抖就有清脆的响声;其次是雕版工艺,正面人物、边框全是手工雕刻凹版印刷,背面图案也是凹印而成,线条清晰,层次分明,手指一抹能明显感到凹凸感。
这种模板必须由顶级技师操刀,每一块都要耗费大量时间和精力,而且不能只刻一张,得整版制作,光这一关就把多数人拦在门外。
再说油墨,正面使用的是一种含磁性物质的乌黑墨水,光泽独特,阳光下一照还会微微变色。
这种变色油墨属于管控物资,配方复杂,极难复制。
还有安全线——五十和一百美元的真钞里,夹着一条透明塑料细带,上面有微缩字母和面额数字,正面反面都能看清,但平视时几乎看不见。
这种技术没有雄厚实力根本玩不转。
除此之外,水印、肖像定位、荧光反应等等防伪措施更是层层叠加,尤其是美元,单是独有的防伪特征就有十一项之多,更别提那些通用手段了。
可托尼手上这张,几乎以假乱真,就算拿验钞机扫一遍,恐怕也难辨真假。
散场后,他把这事跟两个兄弟说了。
“这批货拿进来不到面值一成的价格,量大还能再砍价。
咱们转手按两成卖出去,利润直接翻倍!”
阿渣听完托尼的讲述,眉头一皱:“生意确实不错,可咱们手上没路子啊。
论人脉,除了港岛就是月南。
港岛那边是假钞集团的大本营,根本轮不到我们插足;至于月南那地方穷得叮当响,就算把货送过去,也没几个人买得起。”
“这点我早就想过了。”托尼笑了笑,“咱们自己没渠道,但龙哥有啊。
现在陈子龙在东南亚各国都有船队往来,听说最近还跟岛国和棒子国做起了买卖。
咱们完全可以借他的船把货发出去。
再说,跟着他的队伍走,路上也安全得多。”
陈子龙的走私舰队在南洋一带可谓势大力沉,船上常备高射机枪和火箭筒,护航时连一些小国的海上巡逻艇都敢硬碰硬。
要是能搭上这趟船,不但性命无忧,还能把生意做到更多地方去。
“可……龙哥会答应吗?”阿渣迟疑地问。
“不试怎么知道?”托尼语气坚定,“不如这样,我先找占米哥约顿饭,让他帮忙牵个线、说句话。”
“行,这法子靠谱。”阿渣点头同意。
比起陈子龙,他们跟占米仔熟络多了。
逢年过节他们总会拎着礼品上门去占米那走动,有些话也更容易说得出口。
托尼随即拿起电话,走到一边拨通了号码。
“占米哥,我是托尼,明天您有没有空?想请您吃个饭,聊点事。”
“稍等,我看看行程……”电话那头,占米停顿片刻:“那就明天下午吧,那时候刚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