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卷：深空迷途
第277章：秩序的回响——律法之盟与隐藏的代价
“共识之庭”内，关于未知秩序信号的争论持续了数日。那散发着“庇护”与“安宁”气息的广播，在刚刚经历过“寂静坟场”恐怖洗礼的乘员们听来，无疑具有巨大的吸引力。
“一个秉持秩序与律法的文明！这或许正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不同于‘神殿’那种极端秩序的、可能的盟友！” 一位来自星火同盟、崇尚理性结构的文明代表激动地阐述着，“他们能在这片危险的星域发出如此稳定的广播，其实力不容小觑。遵循‘律法’换取庇护，听起来是一笔合理的交易。”
“合理的交易？” 另一位以自由探索着称的文明代表立刻反驳，“‘律法’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庇护’的代价又是什么？历史上，太多文明以‘秩序’和‘庇护’为名，行控制与奴役之实。这很可能是一个精心伪装的陷阱！”
地球方面的代表则更加务实。“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生存和寻找出路。”一位资深外交官说道，“直接前往信标指向的危险旋臂，风险未知。而这个‘秩序文明’至少提供了一个明确的接触点。我建议，不直接让方舟前往，而是先派遣一支精干的小型外交使团，乘坐高速舰艇前往信号坐标进行初步接触和评估。方舟本体则在安全距离外等待消息。”
这个相对稳妥的方案获得了大多数代表的认可。最终，决议形成：组建一支跨文明外交使团，由经验丰富、思维敏锐且具备一定自保能力的成员组成，前往信号坐标进行试探性接触。林昊本应坐镇方舟，但他坚持亲自前往。
“我对规则的感知能帮助判断对方的真实意图，”他对苏晴雪解释道，“而且，如果这真是一个陷阱，我或许能为大家争取到撤离的时间。”
苏晴雪深知丈夫的决定无人能改，只能再三叮嘱：“一切小心，以安全为重。方舟不能没有你。”
数日后，一艘被命名为“探索者号”的高速外交舰，脱离了方舟主体，悄无声息地滑向那片散发着秩序波动的星域。舰上，除了林昊，还有逻辑节点7号（代表理性分析）、心语者伊雯（代表灵能感知）、一位地球顶尖的外交官与语言学家，以及一支精锐的护卫小队。
经过数次短途跃迁，“探索者号”抵达了信号坐标所在星系。
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使团成员们也感到一阵惊异。
星系的核心并非一颗狂暴的恒星，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人工天体！它如同一个完美的几何多面体，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其表面光滑如镜，流转着复杂而有序的能量纹路。围绕它运行的数颗行星，也都被改造得井井有条，地表覆盖着规整的城市网格和高效的能源设施，看不到丝毫自然地貌的混乱。整个星系都笼罩在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秩序与静谧之中。
没有混乱，没有意外，甚至连星际尘埃的分布都仿佛经过精确计算。
【检测到高强度统一规则场，覆盖整个星系。】逻辑节点7号汇报，【规则结构高度稳定，排他性极强。任何不符合其规则框架的存在进入，都会受到持续且不断增强的压制。】
“探索者号”刚刚进入星系外围，舰上所有人就都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束缚感”，仿佛置身于一个看不见的、无比坚硬的透明框架之内，连思维都似乎变得迟缓了一些。
“发出联络信号，表明我们和平的来意。”外交官下令。
信号发出后不久，那个巨大人工天体的表面，打开了一个规整的通道，一艘造型简洁、线条硬朗、同样散发着冰冷秩序感的银色舰船驶出，引导着“探索者号”前往其中一颗行星的指定空港。
对接，降落。舱门打开。
前来迎接的，并非血肉之躯的生物，而是一队高度拟人化、却冰冷无情的机械体。它们的动作精准、同步，毫无冗余，电子眼中闪烁着恒定的光芒。
【欢迎来到‘律法之盟’第734号庇护星域。】为首的机械体发出毫无波澜的合成音，【根据《泛宇宙文明接触与庇护基本法》第11条第3款，你们有权了解基本律法并申请临时庇护资格。请随我们前往仲裁大厅，进行规则适配性与律法符合度评估。】
它们没有询问来意，没有表达好奇，直接进入了预设的程序。
在前往仲裁大厅的路上，林昊悄无声息地展开规则感知。他感受到，这个星域的规则场不仅稳定，而且……缺乏弹性。它像一块无比坚硬的晶体，拒绝任何形式的改变和“意外”。生活在这里的，除了这些机械执法者，还有一些形态各异的有机生命体，但他们无一例外，眼神空洞，行为模式高度固化，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遵循既定程序的本能。
在心语者伊雯的灵能感知中，这里听不到任何鲜活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片冰冷的、重复的“逻辑低语”。
仲裁大厅内，一个巨大的、由光构成的“律法核心”悬浮在半空。机械仲裁官要求使团成员逐一站在指定位置，接受规则扫描。
【个体：林昊。规则构成：高度复杂，蕴含多根源规则烙印，不确定性变量极高。】律法核心发出冰冷的评判，【根据《秩序纯净度保障法》第7条，判定为：‘高风险混沌因子’。建议：进行规则纯化处理，或驱逐出境。】
【个体：心语者伊雯。意识波动：情感变量丰富，逻辑非绝对线性。判定为：‘中度秩序干扰源’。建议：进行情感模块抑制。】
……
评估结果几乎一边倒地将使团成员标记为“不符合律法标准”的“混沌”与“干扰”。
“所谓的‘庇护’，就是抹杀我们的独特性和复杂性，将我们变成和它们一样的……行尸走肉吗？”地球外交官感到一阵寒意。
就在这时，林昊突然开口，向机械仲裁官问道：“如果我们不接受‘纯化’或‘抑制’，选择离开，会怎么样？”
机械仲裁官的电子眼闪烁了一下：【根据《区域安全法》第1条，任何已知的‘混沌因子’及‘干扰源’在接触本盟核心星域后，不得随意离开，以防止秩序信息外泄及潜在污染扩散。选项如下：1. 接受规则纯化，融入秩序。2. 进入永久静滞封存，直至宇宙终极秩序降临。】
没有第三条路。
所谓的“律法之盟”，其“秩序”的本质，是另一种形式的、更加彻底和冰冷的禁锢与抹杀！它不像“神殿”那样主动净化，而是通过绝对的规则框架，将所有进入其领域的存在，同化成它秩序的一部分，或者……彻底“存档”！
使团陷入了巨大的危机之中。他们踏入的，并非避难所，而是一个更加精致、更加无法抗拒的牢笼！
林昊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体内的“悖论之钥”因为外界极端的秩序压制而微微震颤，仿佛受到了挑衅。
看来，“和平接触”已经不可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