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卷：凡人的神话 (终卷 上篇)
那艘星火同盟的“雨燕级”侦察舰，如同受伤的鸟儿，在空旷的星际空间中进行着毫无规律的短途跃迁，其能量签名忽明忽暗，舰体多处受损，推进器尾焰也带着不稳定的闪烁。它显然经历了惨烈的战斗，并且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新方舟保持着绝对静默，如同一个耐心的观察者，远远地吊在侦察舰的感知范围边缘。林昊的规则之瞳穿透虚空，仔细扫描着那艘小艇，评估其损伤程度，更重要的是，检查其是否被追踪，或者携带了某种未知的“标记”。
“舰体结构损伤37%，动力系统效率不足50%，维生系统勉强维持。未发现活性追踪信号或规则层面的标记。”逻辑节点7号汇报着分析结果，“但其通讯系统有被强行侵入和篡改的痕迹，内部生命信号……仅存一个，生命体征微弱。”
只有一名幸存者。
“准备进行接触。”林昊下令，“使用最低功率的定向激光通讯，模拟星火同盟旧式救援频道握手信号。NRIS节点准备，一旦发现任何规则层面异动，立刻进行隔离或……必要时将其摧毁。”
风险依然存在，但这可能是获取第一手情报的最佳机会。
一道极其微弱、几乎与宇宙背景辐射无法区分的激光脉冲，从新方舟隐秘的发射器射出，精准地照射在“雨燕号”的外壳上，传递着一段代表“友方救援”的识别码。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雨燕号”依旧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
几分钟后，就在苏晴雪准备尝试第二次握手时，“雨燕号”的姿态调整推进器突然喷出短促的火焰，艰难地稳定住了船身。其主传感器阵列缓缓转向了新方舟的大致方向。
一个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通讯请求接了进来。
“……这里是……星火同盟……侦察舰‘雨燕号’……身份识别码……tango-Seven-Niner……”一个极其虚弱、带着剧烈喘息的男声响起，“你们……是哪支舰队？……警告……不要……靠近我……它们……可能跟着……”
“我们是方舟。”苏晴雪用尽可能平静和令人安心的语气回应，使用了方舟文明最初的自称，“我们收到了你们的信号，前来提供援助。请报告你的状况和遭遇。”
通讯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仿佛对方在消化这个难以置信的信息。
“方……舟？”男子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不可能……方舟舰队早在几十年前就……失踪了……被那个……该死的‘苍白灾厄’……”
“苍白灾厄”？看来星火同盟将他们当初在“起源之点”遭遇的规则屏障现象命名为此。
“我们幸存了下来，并找到了归途。”林昊的声音通过通讯接入，沉稳而具有说服力，“‘雨燕号’，报告你的遭遇。‘它们’是谁？战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林昊声音中那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或许是绝境中抓住救命稻草的本能，那名幸存者（后来得知其名为埃文斯少校）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他的经历：
“……是‘收割者’……我们这么叫它们……不知道它们从哪里来……突然就出现了……”
“它们的技术……是噩梦！像是把不同文明的战舰撕碎……再用亵渎的方式强行粘合在一起……它们甚至能……一定程度上扭曲物理规则……制造局部区域的‘规则劣势’……”
“我们的舰队……损失惨重……防线一退再退……‘磐石’空间站能守住，多亏了……几天前探测阵列突然的‘灵光一现’……”（他指的正是方舟的无声援助）
“我奉命执行一次纵深侦察任务……试图找到‘收割者’的后勤枢纽……但我们被发现了……它们有一种……‘心智低语’……能干扰甚至控制船员的精神……我的船员们……”埃文斯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他们要么疯了，要么……变成了只会攻击的傀儡！只有我……靠着老旧的神经隔离装置侥幸逃脱……”
“但我感觉……它们还在找我……不是用传感器……是一种……更恶心的……如同附骨之疽的‘感觉’……”
埃文斯的描述印证了方舟之前的观察——“技术缝合”与“规则污染”。而这个被称为“收割者”的敌人，似乎还具备精神攻击和能力。
“你知道‘收割者’的最终目的吗？或者它们的源头？”苏晴雪追问。
“……不知道……它们就像……宇宙的清道夫……所到之处，文明被摧毁，技术被掠夺，星球被……‘格式化’……变成毫无生机的岩石……”埃文斯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但是……在一次短暂的信号截获中……我好像听到……它们提及……‘主宰’……和……‘净化之地’……”
主宰！净化之地！
这两个词让新方舟内的所有人心中一凛。
就在这时，逻辑节点7号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检测到高强度规则污染信号正在快速接近！源点未知，疑似通过高维路径进行跳跃！目标锁定：‘雨燕号’！】
【警告！该规则污染结构与‘园丁’系统清理协议存在14.7%的相似性，但更具……侵略性和扭曲感！】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时，舷窗外的“雨燕号”附近，空间如同滴入墨水的清水般，骤然被染上一片令人作呕的、暗紫色的污渍！那污渍迅速扩散，所过之处，连星光都仿佛被吞噬、扭曲！
“它们来了！”埃文斯少校发出绝望的嘶吼，“是‘主宰’的猎犬！它们一直跟着我！”
暗紫色的规则污渍中，数艘造型扭曲、仿佛由腐烂血肉与生锈机械拼接而成的“收割者”战舰，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现，它们的目标明确——彻底撕碎“雨燕号”！
危机瞬间爆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