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代价与牺牲
战争，从未有真正的胜利者，只有幸存者，以及难以承受的代价。
收割者指挥官在规则层面的陨落，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庞大的收割者舰队中枢。那股统御一切的冰冷意志骤然消失，使得原本如臂指使的舰队出现了明显的混乱与迟滞。一些单位仿佛失去了目标，在原地无序地盘旋；另一些则依旧遵循着最后的攻击指令，但协同性大减，攻势不再如同之前那般连绵不绝、令人窒息。
“敌军指挥节点确认失效！各舰队，按预定反击方案，出击！”
联合指挥部的命令带着劫后余生的决绝，传遍联军。
星炬舰队如同压抑已久的金色洪流，从坚守的壁垒后汹涌而出。能量炮火以前所未有的精准和效率，倾泻在陷入混乱的收割者舰队之中。方舟舰队虽然因林昊的重创而笼罩在悲愤之中，但此刻更是将这份悲愤化作了力量，规则干扰力场全开，精准地点杀着那些试图重新组织起来的收割者单位。
反击，卓有成效。
失去了统一指挥的收割者舰队，虽然个体依旧强大凶悍，却再也无法形成之前那般毁灭性的合力。它们在联军有条不紊的反击下，节节败退，丢下了大量被击毁的单位残骸（如果那些规则崩解后的扭曲碎片能称之为残骸的话），最终如同退潮般，缓缓撤回了混沌之海的深处。
当最后一点代表敌人的猩红从星图边缘消失时，“坚壁”星系，乃至整个星炬疆域，陷入了一种异样的寂静。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
胜利的喜悦，早已被那弥漫在每一寸空间中的、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沉重所淹没。
星炬方面，边境防线千疮百孔。原本璀璨的能量壁垒多处黯淡熄灭，如同被啃噬过的残破光环。无数防御平台化为漂浮的金属垃圾，其中夹杂着未能及时撤离的将士冰冷的遗体。战舰的残骸如同墓碑，散布在星域之中，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惨烈。初步统计的伤亡数字，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一个家庭的破碎，其庞大程度，让最坚韧的星炬将领也为之默然。
“永昼之心”的光芒似乎都带上了一丝哀伤，能量波动变得低沉。
方舟方面，损失同样惨重。多艘参与防御的战舰严重受损，更有多艘护卫舰和侦察舰永远地留在了这片星域。但最沉重的打击，无疑是林昊的重创。
在“归墟号”最高规格的医疗舱内，林昊静静地躺在由纯净能量和稳定规则场构筑的维生装置中。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不可察。体表那些规则的裂痕并未愈合，反而如同破碎瓷器上的金缮纹路，只是被苏晴雪和医疗团队用尽方法勉强“粘合”在一起，阻止了其继续恶化，但内部规则的崩坏与本源的损耗，却非短时间内能够恢复。
苏晴雪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紧握着他冰冷的手，平日里清冷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化不开的忧虑与疲惫。她能通过NRIS网络感受到林昊意识海中那一片近乎死寂的虚无，只有最核心处那一点微弱的“序”之雏形，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闪烁着，维系着他最后的生机。
林星辰站在医疗舱外，透过观察窗看着里面的一幕，双拳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父亲是方舟的支柱，也是她心中的擎天之柱。此刻支柱濒临崩塌，她必须强迫自己迅速成长，接过更重的担子。
辉光逐星者的能量投影出现在医疗舱内，他的意志波带着深切的哀悼与感激：“林昊阁下为星炬，为所有秩序存续，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星炬文明，永世不忘。”
苏晴雪微微点头，声音沙哑：“这是他选择的道路……只是，代价太沉重了。”
短暂的沉默后，辉光逐星者的意志转向了现实：“收割者虽暂时退去，但它们的威胁并未解除。那个指挥官级单位并非唯一，其背后的主宰……恐怕更为恐怖。经此一役，我们虽证明了联合的力量，但也看到了极限。被动防御，终非长久之计。”
就在这时，一位星炬信息官带来了一个消息——在清理战场，分析收割者指挥官崩散后残留的规则碎片时，他们捕捉到了一段极其微弱、却与播种者信息风格相似的加密信号片段。破译后，内容指向了一个新的坐标，并附有简短的提示：“…‘构装纪元’…沉寂的守护者…逻辑的钥匙…”
一个新的线索，一个潜在盟友的信息，就在这满目疮痍、沉浸在牺牲悲痛的时刻，悄然浮现。
希望，总是在最深的绝望中，如同石缝间挣扎出的嫩芽，顽强地探出头来。
但这一次，所有人都清醒地认识到，前路依旧黑暗，任何一点微光，都需要他们付出更多，牺牲更多，才能抓住。
胜利，只是喘息之机。而为了下一次不再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他们必须做出改变。
（第39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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