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几步就冲到混乱的战团后方,陌刀一横,扫飞两只扑过来的荒兽。
“管事的!”他吼声如雷,“谁还活着!”
一个满脸是血、胡子花白的老农一锄头砸碎一个荒兽的脑袋,回过头,眼睛通红:“我!老孙头!这里的堡长!”
“我是长城二十三军派来的陈渊!”陈渊刀不停,说话又快又清楚,“想活命就听我的!让你的人,全部退回来!围着麦田中心那口井!快!”
老孙头愣了一下,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士兵和他那柄吓人的大刀,还有远处正在土包上死战的三个身影,他猛地一跺脚:“听他的!退!退到井边!快!”
还活着的农民们互相搀扶着,且战且退,向麦田中心的井口收缩。
荒兽群嘶吼着追上来。
陈渊站在农民和荒兽之间,陌刀舞成一团黑风,暂时挡住了最猛的冲击。他身上溅满了腥臭的血。
农民们终于勉强围着井口缩成一个圈,男人拿着家伙在外,女人和老弱在里,人人脸上都是恐惧和绝望。
陈渊退到圈子最前面,和老孙头站在一起。
“长官……这……这能行吗?”老孙头声音发抖。
“不知道。”陈渊看着又涌上来的兽群,“但站着等死,肯定不行。”
他回头,对土包方向吼了一声:“大哈!”
远处土包上,大哈随手把袭来的荒兽斩杀,瓮声大吼:“固守!”
一道微光以他为中心散开,笼罩住土包上的三人和井边的陈渊部分等人。鸳鸯和默默觉得手里的陌刀更稳了,。
“默默!”陈渊又喊。
“急射!”这次是增加大家的攻击速度,众人感觉自己的武器更加的灵活。
但荒兽太多了!杀不完一样!正面压力巨大,陈渊和老孙头他们挡得非常吃力,圈子不断被压缩。
陈渊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兽群,又看看身后那些颤抖却死死握着农具的农民和部分残疾的退伍士兵,看看远处在土包上死战的兄弟,再看看脚下被血染红的绿色麦田。
他吸了一口气,那气带着血和土的味道。
然后,他发出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最愤怒、最不甘的咆哮。
“陷阵——!”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浓郁、更加狂暴的血色光芒,猛地从陈渊身体里炸开!像血色的火焰,瞬间将他吞没!
那血光并没有只停留在他身上,而是猛烈地扩散开来,如同奔腾的血浪,瞬间淹没了离他最近的农民圆阵,紧接着又咆哮着冲向远处的土包,将鸳鸯、大哈、默默三人也彻底笼罩!
所有被血光扫过的人,身体都是猛地一震!
老孙头等退伍兵觉得一股从没有过的热流从脚底冲到头顶,手里那把快抡不动的武器突然轻得像根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他旁边一个半大小子,本来吓得快哭了,现在眼睛瞪得溜圆,吼了一声,一草叉就把一只扑上来的荒兽捅了个对穿!
土包上,鸳鸯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烧起来了!速度力量暴增!他怪叫一声,陌刀舞得像风车,瞬间清空了一小片!大哈觉得自己的陌刀轻飘飘的,吼叫着主动往前攻击!默默的陌刀快得几乎能看见刀线,一招一式都能带走一只荒兽!
而陈渊……
他整个人笼罩在几乎凝成实质的血色光芒中,手中的陌刀发出嗡嗡的轰鸣。他抬起头,眼睛里有血光在烧。
“第四小队!”他的声音不再是咆哮,而是一种冰冷彻骨、却又能让血液沸腾的战吼,“陌刀!”
“在!”远处土包上,三人同时爆发怒吼,声音穿透兽嚎!
陈渊迈步,不再防守,而是向着数量最多的正面兽群,发起了反冲锋!
他身后的农民们,被那血光和气势感染,竟然也发出了不成调的怒吼,跟着他往前压!
土包上的三人,鸳鸯再次发动“突刺”,三人像一把烧红的刀子,从侧翼狠狠扎进兽群,向着陈渊的方向拼死汇合!
陈渊手中的陌刀彻底活了!在挥舞,在咆哮!每一次劈砍,都带起一片血雨和残肢!没有一只荒兽能近他身,没有一次攻击需要第二刀!他就像一颗烧红的铁球,滚进了兽群,所过之处,只有毁灭!
鸳鸯、大哈、默默三人终于杀透重围,和他汇合到一起。四人背靠背,陌刀组成一道死亡的旋涡,疯狂地绞杀着周围的一切荒兽!劈砍!横扫!上撩!动作整齐划一,带着演练了千百遍的熟练和悍勇!
荒兽的进攻猛地一滞!它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的反击打懵了!被那四把疯狂收割生命的陌刀杀怕了!
陈渊一脚踹飞一只扑上来的狼形荒兽,陌刀顺势一个大力横扫,将侧面三只同时腰斩!墨绿色血液泼了他一身,他毫不在意,目光扫过这片被疯狂蹂躏的麦田,看着那些跟着他们一起拼命、守护着脚下土地的农民。
他吸满气,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震撼战场的怒吼,那声音压过了一切厮杀和嚎叫:
“这片麦田——!”
他一刀劈下,将一只硕大的熊形荒兽从头到尾劈成两半!
“是我们用血,浇灌的长城——!”
声音如同雷霆,在整个战场上空滚滚回荡!
所有听到的人,农民,士兵,都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他们跟着发出了疯狂的呐喊,挥舞着手中简陋或精良的武器,向着溃散的荒兽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荒兽群,彻底崩溃了。
它们失去了进攻的勇气,开始惊恐地后退,互相践踏,向着来的那个缺口逃去。
战斗,结束了。
幸存的农民们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片被血染红却终于守住的麦田,又哭又笑。
陈渊站在地中间,拄着陌刀,胸膛剧烈起伏,身上的血光慢慢消退。鸳鸯、大哈、默默站在他身边,同样喘着粗气,浑身浴血,手里的陌刀滴滴答答往下淌着血。
阳光刺破硝烟,照在这片刚刚经历死战的麦田上,照在这四个如同血铸的战士身上。
老孙头拄着锄头,一瘸一拐地走到陈渊面前,看着这个年轻得过分却如同战神下凡的士兵,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