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儿庄的运河水带着淡淡的腥气,顺着破损的堤岸漫进稻田,浑浊的水流里飘着细碎的浮萍。乔郓站在田埂上,看着农户们挽着裤腿在水里捞秧苗——刚移栽的秧苗被漫灌的河水冲得东倒西歪,有些甚至连根拔起,飘在水面上。“这不是涝,是灌溉没章法,”他对身边的赵虎道,“运河堤岸破了不修,想浇水时没水,不想浇时水漫田,再壮的秧苗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赵虎扛着一台“控流移栽耧”的模型,枣木架上安着可调节的水阀,前端的铁铧能精准挖穴栽秧,后端绑着带孔的导流板——是王月瑶针对台儿庄的灌溉乱象改的,既能控制浇水量,又能固定秧苗根部。“刚才问了老船工张老爹,”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痕,“运河堤岸的修补权被乡绅吴四爷攥着,他说‘堤是吴家修的,浇水得看吴家脸色’,每年收完粮才肯修堤,平时故意留着缺口,好拿捏农户。”
村头的运河码头边,几个农户正围着吴四爷求情。吴四爷穿着油亮的绸缎衫,手里把玩着玉扳指,脚边放着一箱刚收的“浇水钱”:“急什么?等收了夏粮,自然给你们修堤。现在要浇水,每户先交三文‘堤费’,少一文都别想动运河水!”
人群里,张老爹气得浑身发抖,他手里的船桨重重砸在地上:“吴老四!去年你收了堤费,却只修了个小补丁,一场雨就冲垮了!今年还想骗钱?”
“老东西,别给脸不要脸!”吴四爷的打手上前一步,推了张老爹一把,“再啰嗦,连你家的船都给扣了!”
苏婉提着药箱快步走过去,扶住差点摔倒的张老爹,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跌打酒:“张老爹,先擦擦药。”她转头看向吴四爷,语气平静却坚定,“运河是官修的,不是你吴家的私产,克扣修堤钱,故意刁难农户,就不怕官府治罪?”
王月瑶蹲在田边,快速组装控流移栽耧模型:“这耧车能一边栽秧一边控流,水阀调到‘半开’,正好满足秧苗需水量,导流板能把多余的水引回水渠,不会淹田。台儿庄的田块碎,耧身做了折叠设计,窄田埂也能推。”
乔郓激活信息探查扫过稻田和堤岸:
【农田状态:灌溉失衡(低洼处积水10cm,高处干裂,秧苗存活率60%)】
【核心矛盾:吴四爷垄断堤岸修补权(挪用修堤公款,故意拖延修堤)+ 灌溉无规划(缺乏分水设施,水流失控)】
【解决方案:王月瑶“控流移栽耧”+ 苏婉“稳根护秧膏”+ 修建“分级分水渠”(连接运河,按田块高低分配水量)】
【关键线索:吴四爷与运河漕运官勾结,每年私吞朝廷下拨的修堤银五十两】
“吴四爷,”乔郓走上前,从袖中掏出一份文书,“这是知府大人亲批的‘运河水利令’,要求立即修补堤岸,保障灌溉,若有延误,严惩不贷。另外,我们已经查到你私吞修堤银的证据,要不要给大家念念?”
吴四爷脸色一变,抢过文书看了一眼,见上面盖着鲜红的官印,眼神慌乱起来:“你……你们别胡说!修堤银早就花光了!”
“花在哪了?”林砚从人群后走出,手里拿着一本账册,“这是你去年的收支记录,修堤只花了十两,剩下的四十两都给漕运官送礼了,还有你给自家盖新房花的二十两,也是从修堤银里挪的吧?”
陈默捻着胡须,补充道:“漕运官已经被巡查官盯上了,你要是还执迷不悟,只能跟着一起坐牢。”
吴四爷瘫坐在地上,看着账本上的记录,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打手们见状,纷纷后退,不敢再嚣张。农户们爆发出欢呼声,围上来抢着看账册,骂声此起彼伏:“原来是他吞了修堤钱!”“难怪堤总也修不好!”
县丞很快带着差役赶来,核实证据后,当场下令将吴四爷押走:“乔主事,修堤和灌溉的事,就拜托你们了!官府会派工匠协助,所需材料一律优先供应。”
接下来三天,台儿庄的田间地头热闹非凡。乔郓带着农户和工匠修补堤岸,用糯米浆混合石灰加固堤身,缺口处砌上厚实的青石板,防止再次冲垮;王月瑶和铁匠一起调试控流移栽耧,水阀反复校准,确保每株秧苗都能分到合适的水量,折叠耧身在窄田埂上灵活穿梭,引得农户们连连称奇;苏婉带着妇人熬制稳根护秧膏,大铁锅里的菖蒲、黄芪翻滚着,褐色的膏体冒着热气,她一边熬药一边讲解:“每株秧苗根部涂一钱膏,既能防烂根,又能让根扎得稳,不怕水流冲。”
张老爹主动带着船工们帮忙挖分级分水渠,他们驾着小船,在运河和田块间穿梭,按照田块高低,挖出三级水渠:高处田块接“细流渠”,中等田块接“常流渠”,低洼田块接“溢洪渠”,多余的水通过溢洪渠流回运河,再也不会淹田。“乔主事,这分水渠挖得好!”张老爹撑着船桨,笑着喊,“以后浇水不用看谁脸色,按田块领水,公平!”
试种田里,王月瑶推着控流移栽耧走在前面,铁铧精准挖穴,秧苗放进穴里,水阀轻轻一拧,适量的水浇在根部,导流板顺势将土推平,秧苗稳稳立在田里。苏婉跟在后面,给秧苗根部涂护秧膏,动作麻利。乔郓则在分水渠边安装“量水标尺”,标尺上刻着不同田块的需水量,农户一看就懂,再也不会浇多浇少。
三天后,试种田的秧苗挺直了腰杆,翠绿的叶片上挂着水珠,根部牢牢扎在土里,即使有微风拂过,也只是轻轻摇晃,再也不会被冲倒。农户们围在田边,纷纷赞叹:“这耧车真神!以前栽秧得三个人,现在一个人就够了,还栽得稳!”“分水渠也管用,俺家高处的田终于能浇上水了!”
晌午,张老爹在自家的渔船上摆了午饭。糙米饭、运河里的鲜鱼、水芹炒鸡蛋,都是台儿庄的特色。“这鱼是刚从运河里捞的,”张老爹给乔郓夹了块鱼肉,“以前运河水浑,鱼少,现在堤修好了,水清亮了,鱼也多了!以后咱们种稻、捕鱼两不误,日子越过越红火!”
乔郓尝了口鱼肉,鲜嫩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苏婉递过一碗清热的荷叶茶:“台儿庄的水湿气重,这茶能去湿。吴四爷被抓了,他的田产被官府没收,正好改成互助会的农具站和技术学堂,方便推广新技术。”
王月瑶拿着一张新画的“稻渔共生”图纸,铺在船板上:“我和张老爹商量了,在低洼田块挖小鱼塘,种上水稻,塘里养鱼,稻花落在水里喂鱼,鱼的粪便肥田,一举两得。控流移栽耧还能改改,加个撒鱼苗的小斗,栽秧时顺便放鱼苗,省功夫。”
陈默捻着胡须,看着远处忙碌的农户,对乔郓道:“台儿庄的灌溉和修堤问题解决了,下一步可以联动运河漕运,把多余的粮食通过运河运出去,卖个好价钱。邻县沛县也是运河沿岸,灌溉问题和台儿庄类似,可以让张老爹带着经验过去,船工们走运河方便,推广起来快。”
林砚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我算了算,修建分级分水渠花了八十两,控流移栽耧每台成本四两,互助会补贴一两,农户负担不大。吴四爷私吞的修堤银被追回三十两,正好用来买鱼苗,发给农户搞稻渔共生。”
傍晚,夕阳把运河水面染成金红色。修补好的堤岸像一条青灰色的长龙,守护着两岸的稻田;分级分水渠里,清水顺着不同的渠道流进田块,秧苗在水中轻轻摇曳,透着勃勃生机;渔船上的炊烟袅袅升起,和岸边的田埂、远处的村庄构成一幅热闹的田园图。
“明天我和张老爹去沛县看看,”乔郓对众人道,“陈先生和林砚留在台儿庄,盯着稻渔共生的试点和漕运对接;苏婉,你把稳根护秧膏的配方和分水渠的修建方法整理成手册;王月瑶,你留在台儿庄,指导铁匠铺赶制改良后的栽秧放鱼苗耧,等沛县确定推广,再带工具过去。”
苏婉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乔郓:“里面是浓缩护秧膏和防蚊药包,沛县的运河蚊子多,你带在身上。还有这个——”她递过一小包秧种,“这是试种田里选的良种,耐涝抗倒,让沛县的农户先试种。”
王月瑶也递过一个控流移栽耧的模型:“给沛县的乡绅看看,这是咱们在台儿庄的成果。要是他们的灌溉有特殊问题,我远程改图纸,保证合用。”
乔郓接过布包和模型,指尖触到模型上光滑的水阀,心里满是踏实。运河上,张老爹的渔船划过水面,激起层层涟漪,船工们的号子声传来,粗犷而欢快。农户们的歌声也跟着响起,是改编的运河小调,唱的是“渠分千家水,秧稳万亩田”。
夜色渐浓,运河边的灯笼亮了起来。乔郓看着身边默契协作的伙伴,苏婉在整理草药手册,王月瑶在和铁匠讨论耧车改进,陈默在和张老爹商量沛县的行程,林砚在核对明天的物资清单,赵虎在堤岸巡逻,身影沉稳。虽然沛县的推广还需费心,但看着台儿庄这片从“灌溉乱地”变“丰产良田”的土地,感受着团队的默契与农户的信任,他知道,只要顺着民心走,跟着土地的需求干,再难的水利难题,也能变成滋养丰收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