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秀娘面无血色地躺在临时铺就的干净布单上,双眼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身下的布帛已被暗红色的血液浸透大片。孙婆婆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阿弥陀佛”。刘婆婆则强自镇定,按照苏甜的吩咐,将更多的热水和干净布巾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苏甜已经用热水和空间里的消毒液彻底清洁了双手,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超乎年龄的专注与冷静。她先是从随身携带的布包(实则是空间掩护)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瓷瓶,拔开塞子,里面是她提前准备好的、无色无味的强效麻醉剂。
“刘婆婆,扶住她的头,把这个给她嗅闻,少量多次。”苏甜冷静地吩咐,将瓷瓶递过去。她无法进行静脉注射,只能用这种吸入式麻醉,风险更大,但这是唯一的选择。
刘婆婆颤抖着手接过,依言照做。随着微量的麻醉剂被吸入,秀娘原本因剧痛而微微抽搐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呼吸变得更为平稳悠长,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昏睡。这神奇的效果让刘婆婆和孙婆婆都瞪大了眼睛。
确认麻醉起效后,苏甜不再犹豫。她背过身,借着从布包中取物的动作,意念微动,一套闪亮、造型奇特却异常精致的手术器械——手术刀、止血钳、缝合针线等——便出现在她手中,被她迅速放在另一块蒸煮过的干净白布上。这些超越时代的器物让两位婆婆倒吸一口凉气,几乎不敢直视。
苏甜无暇解释。她拿起手术刀,刀刃在昏暗的油灯光下反射出一点寒芒。她深吸一口气,脑海中迅速回顾着剖腹产的步骤和解剖位置。没有b超,没有监护仪,全凭手感和解剖知识。
她用空间里取出的碘伏棉球,在秀娘隆起的腹部仔细消毒,划定手术区域。动作沉稳,没有丝毫颤抖。
孙婆婆忍不住别过头去,身体抖得像筛糠。刘婆婆也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看着。
下一刻,苏甜手腕稳定地落下!
锋利的刀尖精准地划开皮肤和皮下组织,一道整齐的切口出现。鲜血瞬间涌出,但苏甜动作更快,用准备好的干净纱布迅速按压止血,同时另一只手拿起止血钳,精准地夹闭明显的出血点。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节奏感,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完全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更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外科专家。
切开腹膜,暴露子宫……每一步都清晰、果断、精准。苏甜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这场与死神抢人的战斗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刘婆婆连忙用干净的布巾为她擦拭。
当子宫被小心切开,羊水混着血液涌出时,苏甜看到了那个蜷缩的、因缺氧而有些青紫的小小婴儿,果然是横位!
她毫不犹豫,伸手探入,手法轻柔却坚定地进行内倒转,调整胎位。这个过程极其考验技巧和耐心,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子宫破裂或伤及婴儿。帐篷外万籁俱寂,帐篷内只能听到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和苏甜偶尔简洁的指令。
终于,胎位被成功调整!苏甜托住婴儿的头和身体,小心翼翼地将其从母体中娩出。
一个浑身沾满胎脂和血污、无声无息的婴儿,出现在了苏甜手中。
“孩子……孩子怎么不哭?”刘婆婆声音发颤,心沉到了谷底。
苏甜没有回答,她迅速清理婴儿的口鼻,然后提起婴儿的双脚,在其脚心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
“哇——!”
一声虽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啼哭,如同天籁,骤然刺破了帐篷内凝固的空气!
“哭了!孩子哭了!”刘婆婆激动得老泪纵横,几乎要瘫软在地。连背过身去的孙婆婆也猛地转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正在微弱啼哭的小生命。
苏甜心中稍定,但手上动作毫不停歇。她将婴儿交给激动不已的刘婆婆简单处理,自己立刻转身,投入到更紧张的工作中——取出胎盘,检查子宫,然后进行最关键的一步:缝合。
她用空间里可吸收的缝合线,一层层、细致而飞快地缝合子宫切口、腹膜、肌肉层、皮下组织,最后是皮肤。她的缝合技术精湛,针脚细密均匀,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这神乎其技的一幕,彻底看呆了两位婆婆,她们从未想象过,人的伤口可以像缝衣服一样被如此精细地缝合起来!
在整个过程中,苏甜不时给秀娘使用空间里的止血药和消炎药粉,最大限度地控制着感染和出血的风险。
当最后一针皮肤缝合完毕,打结,剪断线头,苏甜才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她看着秀娘虽然苍白但还算平稳的呼吸,看着那被缝合好的、不再流血的手术切口,一种巨大的疲惫和微弱的喜悦涌上心头。
她做到了。在这简陋到极致的环境下,利用空间的资源和前世的学识,完成了一场在这个时代看来绝无可能的剖腹产手术。
整个过程,她沉稳得不像个少女,那行云流水、精准无误的操作,那面对鲜血和内脏毫不改色的镇定,都深深烙印在刘婆婆和孙婆婆的脑海中。
神乎其技!
除了这四个字,她们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刚才所目睹的一切。
帐篷外,那一声婴儿的啼哭虽然微弱,却如同惊雷,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屏息凝神、等待结局的人耳中。
孩子……生下来了?!
在那惊世骇俗的“剖腹”之后,孩子……竟然活着生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