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尖锐的破空声如裂帛般划过天际,紧随其后的是六道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势震天:
大胆金九!竟敢冒犯血鸠长老!
哼,不知所谓。
血鸠冷哼一声,悬于天际的血魂幡陡然化作一道血影,悄无声息绕至身后,幡面骤然涨大,如血色屏风将他护得密不透风。
噗呲噗呲——!!!
六道攻击撞在幡面上,迸发出烟花般绚烂的灵光,转瞬即逝。
紧接着,六道身影凭空立在血鸠和金九之间,衣袂翻飞,气势沉凝。
看清来人样貌时,血鸠眉头骤然拧紧,眼神阴鸷如毒蛇:
好得很!本座尚未寻你麻烦,你倒是自己送上门了!罗天枭!
话语顿了顿,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句,咬牙切齿道:
还有李家、孙家、顾家、黄家、安家......你们当真嫌命长,想让全族陪你们一起覆灭吗?!
语气里掺着浓得化不开的不解,罗天枭与万象阁过从甚密,甚至曾公开为金九站台,阻拦其他势力打压,坊间更传言他已加入万象圣殿,成了法魂修士。
这让血鸠百思不解:法魂之路至多到筑基,罗天枭本就筑基圆满,即便常年不得寸进,也不至于投靠一个来历不明的组织。
而另外五家,情报中尚未查出与万象阁的牵扯,为何要这般愚蠢地跳出来?
六人显然以罗天枭为首,只见他们神情肃穆,对着血鸠深深一躬身,嘴角微微颤动着:
拜见血鸠长老。长老息怒,我等这就擒下金九这厮,向长老负荆请罪!
这一拜,更让血鸠摸不着头脑,难道方才的攻击是误击?
罢了,知错能改,总好过冥顽不灵。
血鸠颔首,目光扫过金九:
既如此,这活捉的机会,便让给你们。
此时的金九,嘴角不断溢出鲜血,脖颈青筋虬结如蚓,正拼尽全力拔着刺入腹中的血矛,显然已到极限。
血鸠努了努嘴,示意罗天枭六人动手。
下一瞬,六人动了。
他们齐齐探出单手,竟对着金九腹中的血矛猛地一吸。
那根让金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拔不出的血矛,竟被他们轻易吸出,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在空中。
罗天枭!!!
血鸠勃然大怒,只觉被戏耍,眼中寒芒迸射,一字一顿道:
你们六人在做甚?当真想戏耍本座?
迎接他的,却是六人一脸不解与委屈:
血鸠长老何出此言?金九这不已经被制住了吗?
好!好!好!
血鸠怒极反笑,笑声里满是暴戾:
还在戏耍本座是吧!
下一秒,他悍然出手!
血狱枷锁!锁!
六道凝练如红玉的血色锁链凭空出现,哗啦啦碰撞着,发出清脆却森冷的叮咚声,闪电般缠向罗天枭六人。
六人顿时气势全开,灵剑、灵刀、灵枪、灵锤等灵器齐出,身形飘飞不定,与六道枷锁缠斗起来。
可他们嘴里的话,更让血鸠三尸神暴跳:
血鸠长老稍等!我等这就擒住金九!
金九匹夫!休要嚣张!
话音未落,一道燃着鬼火的刀气竟直劈血鸠面门!
正是!长老安心看着便是!
另一人话音刚落,一柄裹着魔火的长剑已刺向血鸠后心!
金九!我等被你诓骗,今日定要你偿命!
一点寒芒如流星破空,枪尖直指血鸠咽喉!
啊——!!!
血鸠暴跳如雷,脸颊涨得通红,双目布满血丝,怒吼声震得周遭房屋簌簌掉灰:
气煞本座!气煞我也!
他看得真切,这六人嘴上喊着帮他擒贼,手上的攻击却招招往他要害招呼!
血魂幡,去!
血魂幡陡然化作一柄滔天血色长剑,剑身上冤魂哀嚎,裹挟着撕裂耳膜的尖啸,悍然斩出!
砰!砰!砰!砰!砰!砰!
不过眨眼功夫,六人手中的灵器便被震飞脱手,腹部各多出了一个血洞,正是被血魂幡所化长剑贯穿。
血鸠得势不饶人,再挥袖甩出六道锁链,将他们死死捆住,拖至身前。
他神识如针,反复扫过六人身躯,眉头却拧得越来越紧,额间凝出一个深深的字。
长老?这是为何?我等明明是在帮您啊......
六人还在委屈地辩解,语气里的无辜几乎要溢出来。
血鸠懒得理会这些气人的鬼话,猛地转头,看向已站直身体的金九。
对方正笑盈盈地望着他,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
他瞳孔骤然一缩,金九腹部那被血矛贯穿的孔洞,竟然已经愈合,连一丝疤痕都没留下!
好强的恢复力......
血鸠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目光扫过被捆缚的六人。
神识反馈显示他们的一切如常,可言行举止却拧成了诡异的麻花。
嘴上喊着擒贼,手里的刀却专劈本座。
这般诡异让他如坠冰窟,头皮阵阵发麻,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死死盯着金九,声音因压抑着惊怒而微微发颤:
说!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反常!
金九却嘿嘿一笑,脸上挂着讥诮:
可能是坏事做多了,遭了报应吧。
语气里戏谑像针一样扎人。
胡说八道!
血鸠恨恨剜了金九一眼,口中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似在飞速推敲:
不像傀儡,神智尚清......也非神魂幻术......这般模样,倒像是......
突然,他瞳孔猛地瞪圆,指着金九的手指都在发颤,声音里带上了颤抖的恐惧:
《千幻真经》?千幻真君!你们......你们都是千幻真君的傀影幻身
这回轮到金九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真切的茫然——千幻真君?
从未听过。
但能被称作,定然是元婴级别的大佬。
他心念电转,顿时有了主意,眼珠子一转,陡然厉喝一声,声如惊雷:
血鸠!既知本真君在此,还不速速磕头赎罪!
血鸠身躯猛地一颤,竟真的下意识屈膝,差点就拜倒下去。
千幻真君的名头太过恐怖,传闻他来自中古洲,利用修炼的《千幻真经》中傀影幻身的重生特性,让正魔两道都束手无策。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据说他的傀影幻身早已遍布天玄界各大修真域,一旦被其盯上,不知不觉就成了他的傀影幻身,自己却毫无察觉。
这种我是我,又非我的诡异,光是想象就让人不寒而栗。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传闻中的傀影幻身,似乎与眼前六人又有不同。
这六人比传闻中更显诡异:
傀影幻身被附身时,事后往往毫无记忆,可这六人却清清楚楚记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倒像是.....意识被强行扭曲了?
攻击时,把金九当成了,把当成了金九?
想到此处,血鸠强行掐断了即将拜倒的念头,阴鸷的目光如淬毒的钉子,死死钉在金九的脸上:
小子,你也敢戏耍本座?
他话语顿了顿,话锋一转,抛出了一个藏在心底许久的疑问,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金九:
方才这六人缠住本座时,你为何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