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提要:叶川与林夏带领残光小队及幸存者,于刚清理出的临时据点“磐石营地”初步站稳脚跟。林夏全力解析教皇遗留的混乱信息,叶川则尝试压制体内日益躁动的“伪灵根”与“刑枷”之力,营地外围的防御符文光芒明灭不定,预示着风暴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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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指挥所内,跳跃的火光将叶川的脸庞映得晦暗不明。他盘膝而坐,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体内那枚该死的伪灵根,正像嗅到血腥味的蚂蟥,以前所未有的频率微微搏动,勾连着深植于意识深处的“刑枷”烙印,一阵阵源自灵魂层面的钝痛不断袭来。
这不是纯粹的物理疼痛,更像是一种存在的锈蚀感,试图将他一点点拖入冰冷的虚无。
“还行吗?”林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刚结束与几位小队长的战术简报,指尖还残留着用能量勾勒地图留下的微光灼痕。她走到叶川身边,没有贸然触碰,只是将一杯用稀有草药熬煮的、气味刺鼻的安神茶放在他身旁的地上。
叶川睁开眼,眼底有赤金与暗红色的流光艰难地交替闪过,如同接触不良的灯丝。“暂时…压下去了。”他声音沙哑,试图扯出一个轻松点的表情,却只让嘴角僵硬地抽搐了一下,“这玩意儿比以前更‘活泼’了,好像在为什么做准备。”
林夏蹲下身,凝视着他的眼睛:“教皇的记忆碎片里提到过,‘根须’的活跃周期与熵序之主的‘呼吸’有关。也许不是它在准备,而是…它在响应。”
就在这时,营地边缘猛地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最高级别的精神警戒!
几乎在同一时间,叶川闷哼一声,双手猛地抱住头颅!并非物理冲击,而是某种极其阴冷、粘稠的精神力量,无视了营地外围的物理和精神双重屏障,如同无孔不入的冰雾,精准地穿透进来,直袭他的意识海!
“敌袭!精神侧!”林夏的反应快得惊人,她的声音通过神经同调瞬间传入所有小队成员脑中,“非物理防御姿态!固守本心!是冲叶川来的!”
但她的话,叶川已经听不真切了。
他的“视野”在瞬间改变。
不再是摇曳着火光的指挥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暴雪肆虐的苍白荒原。极致的寒冷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直接冻结思维、记忆与情感。
这就是教派残余发动的攻击——它们或许力量大不如前,却精准地抓住了叶川最脆弱的时刻,将他未愈合的意识创伤化为这片致命的“意识雪原”。
意识海里,是一片苍白雪暴。叶川的记忆的路径、情感的印记,乃至自我认知的轮廓,正被狂暴的、无声落下的苍白雪花迅速掩埋。整个世界只剩下单调到令人疯狂的白,以及能冻僵灵魂的冷。
“呃……”叶川的意识体在这片雪原中踉跄前行,每一步都深陷积雪,举步维艰。他试图回忆磐石营地,回忆林夏,回忆自己是谁,但那些记忆的画面刚刚浮现,就被风雪刮得模糊不清,迅速覆盖上厚厚的冰层。
风雪呼啸。但在那呼啸声中,夹杂着无数细碎、扭曲、充满狂热与恶意的低语。
那是破碎的教义碎片,是熵序的蛊惑,是昔日刑枷带来的痛苦回响——
“皈依…虚无…”、
“秩序…归于…永恒…”、
“痛苦…即是…解脱…”。
这些杂音试图钻入叶川的思维,取代他本身的念头。
“滚…出去!”叶川咆哮,意识体爆发出赤金色的光芒,试图驱散风雪。光芒撑开一小片空间,但周围的雪暴更加猛烈,暗金色的伪灵根之力也在体内蠢蠢欲动,与外来的攻击里应外合,不断侵蚀着他的光芒。
他的抵抗,反而加剧了痛苦。记忆被拉扯,仿佛随时会断裂。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冰封的瞬间——
一个清晰的身影,顽强地抵抗着风雪的抹除,在他几乎空白的意识视野中凸显出来。
那不是具体的容貌,而是一种感觉。是指尖划过能量地图的微光,是递来安神茶时细微的呼吸声,是神经同调另一端传来的、永不放弃的坚韧意志。
林夏。
这个名字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烫穿了意识的冰层。
并非回忆起了所有关于林夏的事,而是牢牢抓住了“林夏”这个概念本身所代表的意义——战友、依靠、黑暗中并肩而行的光。是这个“锚点”,让叶川混乱的意识有了一个可以固定自身的坐标。
“林…夏……”叶川艰难地凝聚着这个念头,将其化为意识壁垒的核心。
外界的指挥所内,林夏脸色苍白。
她无法直接进入叶川的意识战场,但通过神经同调的微弱链接,她能感受到那片恐怖的冰雪和叶川正在经历的痛苦挣扎。
她一只手紧紧按在叶川剧烈颤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飞速在地面刻画着增强精神防护的简易符文,同时对频道内低吼:“找到施法者!干扰他们!快!”
营地内,擅长精神对抗的队员额头青筋暴起,努力构建防御网,抵挡着伴随主要攻击而来的、针对其他人的精神余波。其他队员则愤怒地搜寻着隐藏在物理距离之外的精神力源头。
叶川的意识雪原中,风暴因他的坚守而愈发狂怒。那些教义杂音变得尖厉:“锚点?…可笑…终将…归于…虚无…”、“她…亦将…被…同化…!”
“不。”
叶川的意识发出坚定的否定。锚点之光虽摇曳,却绝不熄灭。他不再试图驱散整个雪原,而是将全部意志力收缩,死死守护着以“林夏”这个锚点为核心的一小片区域。
任你风雪漫天,我自岿然不动。
严然那种“任你狂,任你狂,轻风拂山冈;任你强,任你强,明月照大江!”超然淡定。
这种极致的淡定、放弃反击的纯粹坚守,反而让无形的攻击者有些无措。风暴的强度开始出现细微的波动。
现实世界中,一名队员猛地抬头,指向东南方向一片扭曲的阴影:“那边!精神波动源!距离很远,但在快速移动!”
“追!”一名小队长立刻带人冲出营地屏障。
似乎察觉到突袭未能竟全功,且物理位置有暴露风险,那冰冷的精神攻击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来得快,去得也快。
指挥所内,叶川猛地喘过一口气,像是溺水者被拉出水面,浑身被冷汗浸透,身体脱力地向后倒去,被林夏一把扶住。
他眼前的幻象消失,重新看到指挥所的顶棚,耳边令人疯狂的风雪声和低语也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营地外隐约传来的追击声。
“怎么样?”林夏的声音紧绷,快速检查他的瞳孔反应。
叶川眨了眨眼,视野还有些模糊,大脑像是被冰锥刺过般剧痛,但他清晰地记得那个撑过风暴的“锚点”。
他看着她焦急的脸,艰难地扯出一个比刚才真实一点的笑,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笃定:
“没事……把你…弄丢了…可就…出大事了……”
林夏瞪了他一眼,眼圈却微微有些发红,手下用力把他扶正:“还有力气贫嘴!下次再敢这么硬扛,我就……”
话没说完,但两人都清楚,没有下次。敌人已经抓住了他的弱点。
叶川感受着体内依旧隐隐作痛、并与远方某种存在微弱共鸣的伪灵根,眼神沉静下来。
风暴只是暂时停歇,更大的危机,正在雪原尽头酝酿。
而他们必须在这之前,变得更强,找到斩断这枷锁的方法。
叶川靠在墙边,缓缓抬起仍在轻微颤抖的手,对林夏说:“看来…‘根须’的低语,和外面的‘风雪’,是同一场风暴的前奏。我们时间不多了。”
远处,追击小队传来的讯号突然中断,只留下一片刺耳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