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平安看着队伍整装下山，转头看向等在他身后的崔天。
刚刚自家老爹和妹妹的闹剧他也都看到了，见纪平安看过来立刻站直身子高声道：“司令请放心，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一切行动听指挥，保证完成任务！”
纪平安揉了揉额头，没搭理他转身上车了。
*
奉天日军特务机关的电报室里，红灯管亮得刺眼。
值勤兵攥着刚译完的电报，冲进机关长办公室。
特务机关长佐藤正男刚端起水杯想喝口水，听见动静猛地抬头。
“混蛋，什么事这么着急，连礼节都忘了吗？！”
执勤兵立刻站直身子垂首道歉：“抱歉机关长阁下！”
道完歉，他赶紧大步上前将电报递过去。
“是紧急机关长阁下！”
“大东岔方向，抗联第一路军主力兵分三路突破封锁，正向雪谷推进！”
佐藤正男皱眉扯过电报。
电报上 “抗联火力强于既往，疑似补充新式枪械武器”的字样，让他眉头皱成一团。
他们本来已经计划3月3日发动 “雪谷扫荡”行动。
关东军已从佳木斯调派第四师团（大阪师团）一部、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连同当地宪兵队、伪军，共计3000余人，准备对杨定坤部形成合围。
可抗联竟先动了手，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八嘎！”
佐藤正男猛地拍向桌案，青花瓷茶杯被震得翻倒，茶水顺着桌面淌到地面。
“抗联那群老鼠怎么敢对我们进行突袭！这群只有一些猎枪和土造手榴弹的老鼠，他们的弹药从哪里来的？！”
佐藤正男立刻起身下令：“确定情报是否属实，尽快向司令部发送！”
“哈依！”
长春关东军司令部的作战室里，挂在墙面上的东北地图被射灯照得发亮。
大东岔雪谷周边的封锁线用猩红铅笔勾出锯齿状痕迹，3000余兵力的部署番号密密麻麻标注在蒙江旁。
这个地图是原计划3月3日合围杨定坤部根据地的作战图，此刻北川信夫看着却不由双眼微合。
这群老鼠竟然会在他们行动前行动了。
他们究竟有什么依仗？
北川信夫手指点着桌案上的加密电报，眉头紧蹙。
参会的作战课长高桥勇中佐、情报课长山本博文少佐、第四师团联络官铃木健太大尉，还有关东宪兵队代表田中浩介少佐，全都挺直腰板，没人敢抬头看参谋长铁青的脸。
北川信夫的目光扫过作战图上“独立守备队第二大队”的蓝色番号，声音冷沉。
“原计划让独立守备队从蒙江方向迂回，配合第四师团形成合围清剿抗联，现在抗联却在我们行动前行动了。此刻他们突破两重封锁，向第三重封锁线进行猛攻，守备队伤亡过半……”
北川信夫点着电报的手指顿住，看向下首坐着的几人。
“高桥，立刻给独立守备队发报，让他们放弃迂回，全部行进到第四、五重封锁线阻拦抗联行进，他们倾巢而出想要救援？那就将他们全部按死在路上！”
高桥勇连忙掏出笔记本记录，记录完却还是忍不住抬头迟疑道：“参谋长阁下，独立守备队原本负责左翼迂回，现在突然调去守封锁线，右翼的空隙怎么办？”
“右翼让伪军去填！” 北川信夫双眼微眯，“让他们即刻从通化出发，负责第四重封锁线的外围警戒，要是敢后退一步，就按通敌论处！”
坐在角落的铃木健太突然绷紧了身子，参谋长这么下令，不会让他们第四师团也……
心里的念头刚落，北川的目光立刻转向他，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怒火。
“铃木君，第四师团的人呢？原计划今天抵达奉天集结，现在你们的先头部队还在佳木斯到长春的铁路上磨蹭？！”
铃木健太连忙站起身，腰弯得几乎贴到桌面：“参谋长阁下，是、是风雪太大，补给车陷进了雪中，青木大佐已经让人用马拉了，只是……只是士兵们的御寒物资不足，昨晚还有三个兵冻得发起高烧……”
“御寒物资？三名士兵发高烧？”
北川信夫猛地一拍桌案，吓得铃木健太浑身一颤。
北川信夫冷冷看着铃木健太。
“抗联那群老鼠用猎枪穿着单衣都能突破封锁线，你们拿着制式步枪穿着帝国最好的军大衣，却在跟我谈御寒和高烧？”
他双手撑在桌案上，目光几乎化成利刃戳进铃木的眼睛里。
“告诉青木，今晚十二点前，第四师团的先头部队必须抵达大东岔外围，要是误了战机，我不仅要撤他的职，还要治你们‘商贩军团’的罪！”
铃木健太的脸瞬间白了，忙不迭点头：“哈依！属下立刻给青木大佐发报，就算徒步，也要让部队赶过去！”
“还有宪兵队！” 北川信夫转向田中浩介，语气稍缓却依旧严厉，“你立刻调奉天宪兵队的装甲车分队过去，从侧翼包抄抗联中路。我只要听到你们成功阻拦的战报，听明白了吗！”
田中浩介立刻应声：“哈依！属下马上安排！”
会议室门口传来敲门声，情报课长山本博文快步走过去，片刻后拿着电报后神色凝重地回到北川信夫身边。
“参谋长，奉天方面又传来情报。抗联突破第三重封锁线用的是新式手榴弹，爆炸威力比咱们的九七式还强，而且他们的火力很猛，弹药充足，看起来似乎得到了一条神秘的补给线。”
北川信夫眉头拧紧下意识看向铃木健太，看得铃木健太浑身冒冷汗。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手指轻点桌面。
“商贩军团”还在路上磨蹭都还没有抵达奉天，应该不是他们搞的鬼。
可不是他们，又是谁？
他看向山本博文下令：“山本，让你手下的人立刻去查，抗联的弹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三天内必须给我回复！”
“是！”
山本低头应下，心里却泛起嘀咕。
辽宁的特务机关归佐藤正男管，现在让他们去查，还不知道会遭到什么样的阻拦呢。
北川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指向凌晨一点，他沉沉出了口气摆了摆手：“都去执行吧。”
参会人员纷纷起身离去，作战室里只剩下北川信夫一人还盯着地图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