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看守者的审判
宏大而古老的声音如同实质的重压，笼罩着小小的侦察艇。屏幕上，那个从破碎阶梯深处上浮的巨大信号源清晰无比——那是一个堪比小型行星的、由无数金属残骸和岩石强行聚合而成的、不规则的整体，表面布满了如同血管般脉动的能量纹路，以及无数个如同眼睛般闪烁着幽光的观测孔。这就是“阶梯看守者”？
与仲裁议会的冰冷无情不同，这个存在的声音里带着被冒犯的怒意和一种亘古的威严。
侦察艇在其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被锁定的警报声凄厉不绝，引擎在强大的引力干扰下发出无力的嘶鸣，根本无法逃脱。
陆司辰紧紧握着那块依旧在散发不稳定光晕的Kt-734碎片，心脏沉到了谷底。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而且这次面对的，似乎是一个更加古老、更加强大的本地“土着”！
林微漾脸色苍白，下意识地靠近陆司辰。
“我们……并非有意窃取。”陆司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意识尝试与对方沟通，同时将拿到碎片的经过，以及仲裁议会的任务简要地传递过去。在这种存在面前，隐瞒可能毫无意义。
【仲裁议会？】 看守者的声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那群自以为是的秩序傀儡？他们无权在‘阶梯’发放许可！此碎片乃‘基石’崩解所遗，维系着此域最后的稳定！尔等动它，便是动摇根基！】
基石？崩解？维系稳定？
陆司辰瞬间联想到了那块完整的黑石板（“核心”）。难道这些碎片，是某个更大整体的一部分？而这片“破碎阶梯”星域的异常稳定，竟然是依靠这些碎片在维持？
这信息与仲裁议会所说的“禁忌知识碎片”似乎有所出入！议会让他们来回收，是真的为了“维护秩序”，还是……别有目的？比如，故意破坏这里的稳定？
【交出碎片，接受审判，或……与这片坟场一同湮灭。】 看守者给出了最后通牒，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那庞大的星体身躯缓缓调整着角度，数个巨大的能量发射口开始凝聚令人心悸的光芒。
交出碎片？仲裁议会那边无法交代。不交？立刻就是灰飞烟灭的下场。
绝境！
陆司辰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硬拼是死路一条，求饶似乎也无用。必须找到对方的弱点，或者……共同的利益点！
他想起了看守者话语中的关键词——“基石崩解”、“维系稳定”。如果碎片如此重要，那么……其他的碎片呢？还有那块完整的“核心”（黑石板）呢？
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
“如果我们……能帮你找回其他的‘基石’碎片，甚至……修复‘基石’呢？”陆司辰用意识传递出这个想法，带着一丝试探。
看守者凝聚能量的动作微微一顿。那宏大的意念中，首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狂妄的蝼蚁。】 看守者的声音依旧冰冷，但那股毁灭性的能量凝聚速度似乎放缓了，【‘基石’乃远古造物，其崩解非尔等所能理解，更遑论修复。】
“我们或许不能，”陆司辰抓住这一线生机，立刻回应，“但我们接触过‘核心’！我们了解它的部分特性！而且，仲裁议会正在收集这些碎片！如果我们不行动，其他的碎片也会被他们收走，届时，这片星域还能维持稳定吗？”
他这是在赌，赌看守者更在意这片星域的稳定，赌它和仲裁议会并非一路！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了一切。只有侦察艇外壳在强大引力下发出的细微呻吟声，以及那块碎片在陆司辰掌心不安分的能量波动。
看守者那巨大的、如同星体般的身躯静静地悬浮着，无数只“眼睛”仿佛都在审视着这两个渺小却胆大包天的生命体。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那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权衡？
【证明你们的价值。】 看守者缓缓说道，【碎片，暂时由吾保管。尔等去往‘回声长廊’，取回另一块编号Kt-819的碎片。若成功，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作用在陆司辰的手上，他掌心的Kt-734碎片脱手飞出，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看守者那庞大的身躯内部。
同时，一股信息流涌入他们的脑海，包含了“回声长廊”的坐标，以及Kt-819碎片的能量特征。
【记住，】看守者的声音带着最后的警告，【若失败，或心怀叵测，尔等的存在痕迹，将彻底从这片星域抹除。】
那庞大的星体开始缓缓下沉，重新隐没于破碎阶梯的深处，锁定侦察艇的引力场也随之消失。
压力骤减。
两人如同虚脱般瘫在座椅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
劫后余生，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们失去了到手的Kt-734碎片，反而接了一个更危险、来自本地“地头蛇”的任务。仲裁议会那边如何交代？那个“回声长廊”又是什么地方？
陆司辰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眼神复杂。他们仿佛成了夹在两股巨大势力之间的棋子，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身不由己。
但至少，他们暂时活下来了。而且，从看守者的话中，他们似乎窥见了一丝关于黑石板（核心）和这些碎片背后更深层的秘密。
“我们……去吗？”林微漾的声音带着疲惫和后怕。
陆司辰深吸一口气，启动了侦察艇的引擎，朝着看守者提供的“回声长廊”坐标驶去。
“我们没有选择。”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坚定，“想要摆脱棋子的命运，就必须先利用棋手的矛盾，掌握更多的信息和力量。”
侦察艇化作一道微光，离开了这片刚刚经历审判的区域，驶向新的未知。
就在他们即将进行短途跃迁，离开“破碎阶梯”星域范围时，仲裁议会那冰冷的通讯请求，突然再次接了进来。
【监管对象陆司辰、林微漾，请汇报Kt-734碎片回收情况。】
陆司辰看着通讯界面，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任务……失败。碎片被本地原生势力‘阶梯看守者’截获。”
他选择了……实话实说。
他想看看，仲裁议会，对此会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