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灵魔茶园的第一片叶》
同心域的南山坡上,有片特别的茶园。
茶园的主人是对老夫妻,灵族的茶伯和魔族的茶娘。茶伯的手指总带着灵泉的湿润,采起灵茶来轻快如蝶;茶娘的掌心缠着淡淡的魔气,打理魔茶时稳当如石。两人种的茶也奇怪,灵茶的嫩芽泛着金边,魔茶的叶片带着紫晕,却在同一片山坡上生长,根须在土里悄悄缠绕,像一对藏不住心事的恋人。
开春第一波采茶季,茶伯和茶娘总会带着孩子们来茶园。孩子们里有灵族的,挎着竹编的灵纹篮;有魔族的,拎着藤编的魔纹筐;还有几个混血的小家伙,篮子上又绣灵花又刻魔纹,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认真劲儿。
“采灵茶要掐嫩芽,”茶伯演示着,指尖的灵光轻轻拂过茶尖,嫩芽便乖乖落进篮里,“灵茶性急,得轻手轻脚,不然会涩。”
茶娘则教孩子们采魔茶:“魔茶皮实,要捏着叶柄转半圈,让它带着点土气,泡出来才够醇厚。”她的魔气在指尖绕了个小圈,紫叶便稳稳落入筐中。
孩子们学得有模有样,灵族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捏着灵茶芽,生怕力气大了伤着它;魔族小男孩攥着魔茶柄,转着圈哼起了魔族的采茶调;混血的小阿果最机灵,左手采灵茶,右手摘魔叶,篮子里很快堆起一小堆金紫相间的茶叶,惹得茶伯茶娘直笑。
这片茶园曾是片荒地。三十年前,茶伯还是灵族的茶农,守着自家的灵茶圃,看见魔族就绕道走;茶娘是魔族的药农,在北山种魔草,总说灵族的茶叶“淡得像水”。两人的相遇,是因为一场山洪——灵茶圃被冲毁,茶伯抱着最后几株灵茶苗往高处跑,正好撞见背着魔茶籽的茶娘,两人在一块巨石后躲了整整一夜,灵茶苗靠在魔茶籽上,竟没蔫。
“那时我才知道,灵茶和魔茶能挨在一起活。”茶伯给孩子们讲往事时,总会摸一摸茶娘的手,“就像我和你茶娘,以前总觉得不一样,后来才发现,都想把日子过成茶叶的香。”
采茶累了,孩子们就坐在茶园旁的石桌上歇脚。茶娘煮了新采的灵魔茶,用的是灵泉和魔源混在一起的水,煮出来的茶汤一半金一半紫,在碗里慢慢融成淡粉,喝一口,先是灵茶的清甜,后是魔茶的回甘,像把春天含在了嘴里。
“茶娘,为啥灵茶和魔茶种在一起,味道更好呀?”小阿果捧着茶碗,眼睛亮晶晶的。
茶娘笑着往他碗里加了块灵蜜糖:“因为它们在土里说话呢。灵茶告诉魔茶‘阳光要多晒’,魔茶告诉灵茶‘雨水别贪多’,互相帮衬着,自然长得好。”
茶伯补充道:“人也一样。你看山下的灵族面包房,用的是魔族的酵母;魔族的染坊,加的是灵族的花草汁。谁离了谁,日子都少点滋味。”
孩子们似懂非懂,却记住了茶伯的话。灵族小姑娘把自己采的灵茶分了一半给魔族小男孩,说:“我娘说,你的魔茶泡奶好喝,我们换着尝尝。”小男孩立刻把魔茶往她篮里倒,说:“我爹爱喝灵茶,你多采点,我帮你背筐。”
午后的阳光穿过茶树叶,在地上洒下金紫相间的光斑。茶伯和茶娘坐在石凳上,看着孩子们在茶园里追逐打闹,灵族的笑声和魔族的呼喊混在一起,比茶香还让人舒心。茶伯想起当年灵族长老骂他“自甘堕落”,不准他跟魔族来往;想起茶娘被魔族亲戚指指点点,说她“胳膊肘往外拐”。可现在,那些声音早就被风吹散了,只剩下茶园里的虫鸣和孩子们的笑。
“今年的茶,该给同心塔送点去。”茶娘剥着灵魔花生,“林辰先生他们爱喝咱这混泡的茶。”
“嗯,再给学院的孩子们留点,”茶伯点头,“让他们知道,好东西都是混出来的——灵的清,魔的厚,掺在一起,才是真的醇。”
夕阳西下时,孩子们背着装满茶叶的篮子下山,每个人的篮子里都既有灵茶也有魔叶。小阿果的篮子最满,他说要带回家,让灵族的爹和魔族的娘一起炒茶,“我爹会用灵火炒,我娘会用魔气控温,肯定比茶园的还香”。
茶伯和茶娘站在茶园边,看着孩子们的背影消失在山道拐角。茶伯拿起竹篮,里面是今天采的第一片灵茶和第一片魔叶,他把两片叶子放在一起,用红绳系着,挂在了茶园的老茶树上。
“你看,”茶伯指着那两片叶子,“它们会一起晒干,一起炒香,一起泡进水里,再也分不出谁是谁。”
茶娘靠在他肩上,闻着满山的茶香,轻轻“嗯”了一声。晚风吹过茶园,灵茶和魔茶的叶子沙沙作响,像在说悄悄话,又像在唱一首关于共生的歌。
这片茶园的故事,还在继续。就像每一片灵茶都需要魔茶的醇厚来衬,每一片魔叶也需要灵茶的清甜来托,日子久了,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酿成了岁月里最绵长的香。
而那些采过茶的孩子们,终会把这里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告诉他们,最好的味道,从来不是单一的纯粹,是灵与魔的相拥,是不同的相融,是把“不一样”,活成了“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