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默穿梭在死寂的街巷中，身影如风，但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变换路线，隐匿气息，甚至故意踏入某些能干扰感知的阴气浓郁区。
身后总有一种窸窣的追赶声始终如影随形。
他猛地停在一处半塌的坊门后，蚀灵盏的感知开到最大。
“不是巧合。”
顾默眼神锐利往身后看。
“有东西在追踪我，而且范围极大。”
“被针对了。”这个念头刚浮现。
前方的残垣断壁间，影影错错，一种更杂乱、更密集，带着浓烈死气人形生物出现！
顾默目光扫向左侧那条堆满废弃木料的窄巷。
紧接着，七八个身影摇摇晃晃地、极其不协调地从巷子阴影里挤了出来！
他们眼眶空洞，没有任何神采，只有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如同余烬般的红光在闪烁。
最诡异的是它们的动作。
—僵硬、迟滞，关节仿佛生了锈的零件，每一次迈步都带着一种违背生理结构的扭动，却又异常执着，目标明确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涌来！
“丧尸，傀儡！”
顾默眼神一凝，瞬间判断出这与之前遭遇的任何邪祟都不同。
没有嘶吼，没有狂暴，只有一种冰冷的、被操纵的死寂感。
最前面的那只尸傀，曾经可能是个壮硕的匠人，它猛地抬起一只手臂，那手臂不自然地肿胀，皮肤下的黑线剧烈搏动！
噗！
一声闷响，它的手臂猛地炸开，数根沾染着污血的、锐利如针的黑色细线带着尖啸声，直射顾默面门！
速度极快，且无声无息！
顾默身形微侧，黑色细线擦着他的耳廓飞过，深深钉入后方的土墙，墙皮瞬间泛起滋滋的黑沫，被腐蚀出一个小坑。
“物理攻击附带腐蚀和诅咒？有点意思。”
顾默不退反进，左手银线如毒蛇出洞，并非缠向脖颈，而是精准地射向那尸傀肩膀处黑线最密集的区域！
他想试试这东西的强度和控制核心。
嗤！
银线缠绕而上，内劲催发！
然而，那黑线的坚韧程度超乎想象，不仅没有被立刻切断，反而猛地反卷，如同有生命的藤蔓，死死缠住银线！
一股冰冷污秽、带着强烈精神污染意味的能量顺着银线急速反向侵蚀而来，试图涌入顾默手臂经脉！
顾默冷哼一声，九层内劲沛然爆发，至阳至刚的内劲顺着银线猛地一震！
噼啪！
几声细微的脆响，那几根缠绕上来的黑线瞬间被震得寸寸断裂，化为黑烟消散。
那尸傀的动作也随之猛地一滞，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但仅仅一瞬，它身体其他部位的黑线立刻补充过来，驱动着它再次扑上，只是动作似乎更僵硬了一分。
“核心不止一处？或者说，这些黑线本身就是一个分布式网络？”
顾默心念电转，手下却毫不留情。
精钢刀出鞘，刀光一闪，带着凝练的九层内劲，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猪油，瞬间将那尸傀从肩到胯斜劈成两半！
没有鲜血喷溅，只有干瘪发黑的脏器碎片和更加浓稠的黑气涌出，其中无数断裂的黑线如同濒死的蚯蚓般疯狂扭动。
顾默立即拿出蚀灵盏，对着那黑线猛吸。
那些断裂的黑线瞬间化为黑气被蚀灵盏吸走。
就在这时，另外几只尸傀已经围拢上来，它们配合竟异常默契。
有的正面扑击，吸引注意力。
有的则试图绕后，手臂畸变成尖锐的骨刺，捅向顾默后心。
甚至有一只远远张口，喷出一股带着恶臭的漆黑粘液，覆盖范围极大！
“被指挥的，而且是有战术的指挥！”
顾默身形晃动，圆满层次的狂风身法展开，在原地留下道道残影，轻松避开所有攻击。
刀光再闪，又是两只尸傀被斩碎。
但他发现，这些东西根本不怕死，不知疼痛，只要黑线未被彻底摧毁，哪怕只剩半截身子也会爬过来攻击。
更麻烦的是，远处的街巷中，传来了更多、更密集的咔嚓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越来越多的尸傀过来了！
它们从各个角落涌出，数量转眼就超过了三十，并且还在增加！
“冲我来的？我被标记了？”顾默瞬间明白了现状。
古蛮族改变了策略，用这些廉价但难缠、还能精准定位的尸傀海来对付他！
顾默眼神冰冷，却没有丝毫慌乱。
他一边如同鬼魅般在尸傀群中穿梭，刀光每一次闪烁都必然斩碎一具尸傀，一边大脑飞速运转，进行分析。
“视觉锁定？不可能，我移动速度远超它们反应。”
“气味追踪？我气息内敛，且有蚀灵盏干扰能量场。”
“能量波动感应？我未全力爆发，波动微弱。”
“那么…！最可能的是精神印记或者某种特殊的能量信标？是之前交手时被种下的？还是通过某种我尚未察觉的方式…”
顾默刻意放慢了一丝速度，让一只尸傀的利爪几乎擦到他的衣角。
在接触的瞬间，他感知全开！
“没有能量传递…！不是接触传染。”
他又尝试突然极速远离，躲入一栋废弃的二层小楼，屏息凝神，甚至用蚀灵盏最大程度遮蔽自身一切气息。
然而，不到十息，楼下的尸傀就开始疯狂撞击楼板，更多的尸傀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将小楼围得水泄不通！
“屏蔽无效，追踪信号并非持续能量辐射，更像是一种…！间歇性的、指向性的脉冲信号？”
“或者是一种基于某种媒介的精神链接？”
顾默从窗口跃出，刀光卷起，再次清理掉几只尸傀。
他注意到，每次他毁灭尸傀，那些黑线消散前都会散发细微波动。
“是在报告位置？还是死亡信号本身就会强化剩余的尸傀对我的追踪？”
一个念头闪过，他不再急于消灭所有尸傀，而是开始带着这支越来越庞大的尾巴在废弃的街区间绕起了圈子。
同时，他开始了他的实验。
他猛地冲入一家废弃的染坊，打翻那些五颜六色、早已凝固板结的染料桶，扬起漫天刺鼻的彩色粉尘。
尸傀毫无阻碍地穿过粉尘区。
顾默拿起笔记本记录：粉尘追踪未受明显影响，排除普通物理气味和视觉遮蔽干扰。
随后顾默又找到一处残留着微弱雷击符能量的焦黑墙壁，主动将几只尸傀引到附近，然后全力催动蚀灵盏，模拟出混乱的高频能量杂波。
而尸傀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迟滞，但瞬间恢复，追踪方向不变。
记录：高强度混乱能量场有微弱干扰效果，但无法阻断。
把笔记本收好后，顾默冒险让一只尸傀的攻击擦过手臂，在衣袍上留下一道细微的破损，然后他迅速撕下那片布料，将其扔向另一个方向。
但大部分尸傀依旧追向他本人，只有零星两三只被那布料吸引了片刻，随即又转向他。
说明追踪主体在他自身，而非附着物。
顾默一边移动，一边仔细感知那可能存在的追踪信号。
蚀灵盏对能量极其敏感，终于，在高度专注下，他捕捉到了一种极其隐晦的、每隔固定时间就从他身上某个点散发出的微弱的波动！
波动源头，竟然是他之前斩杀第一只特殊变异蚀骨祟时，溅到袖口的一小点几乎看不见的黑色污渍！
“找到了！是某种生物能量信标！”顾默眼神闪烁的智慧的光芒。
古蛮族在那些优质资粮身上做了手脚！斩杀它们的同时，也被标记了！
顾默立刻震碎那片衣袖，用内劲将其彻底焚毁。
然而！
尸傀群的追击只是停顿了不到一息，立刻又锁定了他！
“不止一个标记？还是说…！标记已经通过某种方式与我本身的气息进行了绑定？”
顾默的心沉了下去。
他尝试了数种方法，甚至动用内劲灼烧自身经脉，都无法彻底清除那种被锁定的感觉。
尸傀越聚越多，已经过百，而且远处还有更多涌来。
虽然它们个体实力不强，但这种无穷无尽的消耗战，迟早会将他拖垮。
冷静地评估了现状后，顾默知道，常规方法短时间内无法解决这个追踪问题。
他看了一眼天色和周围的环境，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