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雪从试衣间出来，局促地抓着裙摆看着姜熙瑶：“我这样真的好看吗？”
她还没有尝试过如此朴素的颜色，她的衣柜里全身五颜六色的。
“好看！和你很搭呀！”
姜熙瑶把她拉到镜子前，
“你看，现在你穿的裙子跟你的皮鞋就搭得很好，优雅又不失点睛。”
林美雪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里满是惊讶。
怎么看都像换了个人似的，透着股说不出的舒服。
确实比刚才顺眼得多，连带着整个人都亮堂了几分。
店员也夸道：“美雪同志，这件白裙子真的适合你，更有气质了。”
姜熙瑶听见店员能叫出女孩名字就说明经常来而且有钱。
这个年代一年都不见得能买一身新衣服，能买成衣的更少之又少。
姜熙瑶看到林美雪眼里了满意，随后就道：“你的妆也需要改改，颜色太过于浮夸会遮盖掉原本的美貌。”
林美雪一听这话立刻站不了，问：“那你可以帮帮我吗？”
姜熙瑶思忖了一下，“得找个合适的地方，还要有化妆品。”
林美雪毫不犹豫地说：“去我家！我家有化妆品，很近的。”
姜熙瑶点点头，跟着林美雪回家了。
因为林美雪说她家很近，拐个巷子就到了。
所以两个人一人推一辆自行车往回走。
路上两人正式介绍了对方。
林美雪知道姜熙瑶是沪市来的知青后更相信她了。
不管什么时候，凡事带上大城市的标签，都会让人更加信服。
姜熙瑶知道了林美雪的家境是实打实地好。
父亲是报社社长，母亲是县文工团团长，自己也是文工团成员。
哥哥嫂子也是职工。
现在家住在文工团的家属院里。
两人到了林美雪的家，是个三房一厅的筒子楼。
姜熙瑶跟着林美雪去了她的卧室。
很温馨的小房间，梳妆台摆满各种友谊商店才能买的稀缺化妆品。
姜熙瑶没让她洗脸，而是直接改妆，这样更能体现出她的技术。
她先拿起定妆粉，取了把干净刷子，蘸上一点，轻轻在林美雪眼皮上扫。
没有一下子扫太多粉上去，而是一层一层慢慢叠加。
原本扎眼的蓝眼影被压下去大半，只在眼尾留了点浅淡的影子，倒显出几分层次感来。
姜熙瑶在桌子上看到了眼线笔，就给林美雪画了一个微微上翘的眼线。
她拿了张干净纸，对折几次，小心翼翼地按掉林美雪脸颊上最红的那块。
接着又换了把蓬松的刷子，蘸了点余粉，顺着颧骨往太阳穴方向轻轻扫开。
原本像“红屁股”似的色块渐渐晕开，变成淡淡的一抹粉，衬得气色反倒更自然了。
姜熙瑶让林美雪抿掉嘴上多余的膏体，自己则拿起同样颜色的口红。
红色膏体用指尖蹭了蹭，再用指腹轻轻点在她唇峰和下唇中央，慢慢往两边晕开。
原本像“刚吃人血”的浓艳唇色淡了下来，唇形却被勾勒得更分明，嘴角微微带点弧度，看着柔和又精神。
“成了，你自己看看。”姜熙瑶往旁边挪了挪，让开镜子的位置。
林美雪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下意识地抚上脸颊，又顿在半空没敢碰。
眼皮上的蓝还在，却像被水洗过似的淡了大半。
眼尾那点深些的颜色顺着眼型走，倒像是眼睛自己带的神采，一点不扎眼了。
添加的黑色眼线微微上挑，显得自己的眼睛更大了。
脸颊上的红也变得温吞，像是刚跑过几步路的热乎劲儿，透着股自然的嫩，再不是先前那股子硬生生的红。
最让她愣神的是嘴。
明明用的还是那支口红，怎么就变得不一样了？
唇边上的颜色浅淡淡的，中间却润润地亮着点红，嘴角像是被悄悄提了提，连带着眉眼都显得活泛了。
她眨了眨眼，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眨了眨，还是那张脸，却像是蒙在上面的雾被吹散了，清爽得让人想笑。
“这……这还是我吗？”
她转头看姜熙瑶，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的雀跃，指尖轻轻碰了碰嘴唇，又赶紧缩回来，生怕碰坏了这好看的妆容。
“这也太好看了吧！熙瑶。我好喜欢！”
姜熙瑶笑笑：“你喜欢就好。”
林美雪抿着唇，语气里带着点犹豫：“不瞒你说，我今天去百货大楼挑衣服，是为着明天相亲的事。
熙瑶，你能不能明天来帮我打扮啊？”
见姜熙瑶没接话，她急得往前凑了半步，语速都快了些：
“我给你五块钱成吗？
我知道你是知青，明天说不定还得上工，路又远，这钱就当是误工费、来回的路费，再加上你这手艺钱，你看行不？”
林美雪的真诚让姜熙瑶对她的好感度蹭蹭往上涨。
本来她只是看不惯，后来知道她家庭不一般就想看看有没有得到推荐化妆的机会。
““行啊。”
姜熙瑶应得干脆，又补了句，
“不过得先交个定金。免得我大老远跑进城，你这儿又突然说不用了，那我不白折腾一趟？”
林美雪一听这话，忙不迭点头：“应该的应该的，这规矩我懂。”
说着就转身往藏钱地方走去，姜熙瑶赶紧背过身。
这丫头真不把她当外人啊！
临走时林美雪拽着姜熙瑶的胳膊不放，嗓门亮得能穿透院墙：
“就在这儿吃呗！我妈今天准备做排骨，炖得烂乎，你肯定爱吃！”
姜熙瑶笑着挣开她的手：“真不行，晚了赶不上回村的路了。”
这时林美雪的母亲舒华拎着菜回来了。
眼睛瞪得溜圆，瞅瞅门口的牌子，又瞅瞅两人，脚步跟钉在地上似的：
“我……我没走错门吧？”
她实在没认出自己女儿来。
她万万没想到平时打扮得跟只花孔雀似的女儿突然大变样。
发现没走错家后对两人说：“两位漂亮女同志是来找我们家美雪的吗？我进去叫………”
“妈！”
一声妈把舒华吓得不轻。
“妈，我是美雪呀！”
舒华这才认真打量起林美雪。
素白的连衣裙加上红色小皮鞋，好看。
白色清爽干净，红色亮眼却不张扬。
“哎呦，这小脸的妆多精致自然啊！”
舒华此时开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