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人影交错,剑气纵横。每一次交锋,引得台下阵阵惊呼。苏泽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台上的激斗,良久,他戳了戳一旁神情激奋的孙小树开口道
“树,你看了一天,可有发现凝气与我等的不同?”
孙小树闻言,立刻收回专注的目光,眉心微皱低头思索起来。
他努力回想着先前所见的一幕幕,指尖无意识的在掌心掐着印痕,片刻后,才试探性的开口,言语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感觉上...他们的每招每式气息都更内敛,不似煅骨那般花哨,但威力却要更强...”他声音越说越小,似乎在为自己的观察不够透彻而迟疑。
苏泽脸上露出一抹微意,抬手轻轻拍了拍孙小树的肩膀。“你可知为何?”
孙小树摇了摇头
见状,苏泽摊开手掌,一股蓝色的真气,浮现在掌心之上。“我们与凝气之间的区别就在于真气的强度。煅骨期七重才可凝脉,在这之前,不过只是一味的跟随术法所需释放罢了,而凝气...”
他话锋微顿,目光灼灼的看向小树,“将你的也释放出来。”
孙小树不敢怠慢,立刻屏息凝神,依言运转功法。一股颜色明显浅淡许多的真气光团在他掌心凝聚成形。他将手挪到苏泽旁边,两团真气并立,高下立判。
“有何不同?”苏泽开口询问。
孙小树立刻抬眼,目光在两团真气上来回转移,许久,他才略带迟疑的开口“大哥...你的这个颜色深一些。我的这个浅一些。”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发现差异的惊奇,但更多的仍是懵懂。
苏泽一笑,五指微合,那团氤氲流转的深蓝真气便无声散去“这就是凝气的关键。单从颜色虽说可以判断,但不是全部。”他再次抬手指向喧闹的擂台中心。“你再看他们。”
孙小树连忙聚拢精神,凝神望去。他看得很是专注,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他们的真气似乎比大哥的颜色还要更深些,并且气息更加凝实”孙小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动,眼睛瞪得溜圆。一个模糊的想法似乎在他心中破土而出,激得他心跳加速。
“额,无需如此,你刚刚突破七重而已,这一步你早晚都要接触的。”苏泽温和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如同拨开迷雾的清风。
孙小树闻言浑身一震,脸上霎时褪去迷茫,神色陡然一亮!眼中迸发出强烈到极点的渴望和激动“大哥,快将此法教给我!”他抓住苏泽的衣袖,声音急切,若非环境嘈杂,怕是要引来侧目。
苏泽笑着摇了摇头“树,此法各人之间不尽相同,我无法帮你,但是...”
他略一停顿,压低声音。“父亲肯定是有的..”
“真的?!”孙小树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像是燃起了两簇小火焰。
“绝对真的。”苏泽的回答斩钉截铁,眼神极其笃定。
听到这确凿的答案,孙小树哪里还按捺得住!他眼中只剩“父亲”和“凝气之法”几个大字在闪耀,连告辞都忘了说,作势就要转身飞跑,恨不能一步跨到苏战面前!
“去吧,”苏泽看着他那副火烧屁股的样子,不禁莞尔,“父亲等你给他做饭呢。”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轻松的揶揄。
话音未落,孙小树已化作一道旋风,朝着苏家暂住区的方向狂奔而去。
望着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苏泽眼底深处,一抹狡黠的笑意快速闪过,悄然隐没在平静的眸光下。
……
苏家暂住的小院里。苏战正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惬意的闭着眼,手里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清茶,一派悠然自得。
突然
脸上那恬淡闲适的笑容僵住了。
他猛的坐直了身体,脸部肌肉都微微开始抽搐,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努力想保持长辈的那一丝从容。可无论如何屏息,咬牙!深呼吸。始终都无法真正专注!
最终,所有的忍耐与克制彻底溃败,他泪眼婆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看着朝他狂奔而来的孙小树。
与此同时收回目光的苏泽揉了揉额头,继续看向比赛台上。那二人之间的比斗已经接近白热化。
只见擂台之上剑气激发...剑招层出不穷...地面早已没有原来的模样,纷纷化为齑粉,漫天飞扬。
“君剑传承千年,岂容你半路称雄!!”
剑气中心君严怒喝炸响,其身后,万剑引而待发!
一道道实质锋芒瞬间连接在一起!剑尖闪烁着寒芒从不同角度指向云回“接我一招,乱剑式!”他说着气息一瞬爆发,手中紫电隔空朝云回所在一指。那无数剑刃,裹挟死亡风啸,如决堤星河,直接朝后者落下!!
风压噬骨!
云回瞳孔收缩!他深吸一口气,将长剑插于面前地面,双手紧握剑柄向下一压!
“嗡——!”
擂台表面再次塌陷。
嗤嗤嗤嗤——!
其脚下真元喷薄!交织!旋卷!符文明灭间,一座遮天蔽日的剑阵轰然成型!
“破!”云回一声厉吼! 紧握剑柄的双臂猛的用力一拧。 数万道青罡剑气,自阵中破空而出 悍然迎向剑雨洪流! 一时之间,整个广场只能听到噼噼啪啪的声响。。
随着尘烟散去。
龟裂擂台中央。二人身前三寸喉结部位均有一柄飞剑悬浮。
“此阵何名?”君严眼神凝重看着对面的云回率先打破沉默。
云回微微一笑,出乎意料的对着君严行了个剑修的礼仪。
“凭栏。”
“凭栏...好。”君严眼中锐气尽褪,看了眼半空中那位后期长老。“我输了。” 他话音落下,抵在云回喉间的紫芒立即分解。仿若那风化的布匹,风一刮便消散了。“云城,那位交给你了。”
说完,君严身化剑虹,掠向了高台。。
云回独立深坑。
刚才斩破剑雨的锋锐尽消,唯余眼底一丝无法驱散的迷茫。他望着眼前灵星的紫色光点低声呢喃
“我也打不过啊...”
与此同时,老者威严的声音响彻高台,宣布了比赛结果
之后郡守起身,宣布接下来的比赛。“凝气大比第二轮,云城对战出云,白鹿对战定州!半个时辰后开始!”
随后大袖一挥!一股真元自他袖中磅礴涌出,在空中分散成数十道温润的光束,瞬间笼罩了高台上所有参战者,无论刚才伤势如何惨烈,筋骨如何碎裂,甚至是那奄奄一息者!
在这光柱笼罩之下,每个人身上都爆发出柔和而强大的生命辉光。不过几个呼吸的光景,刚才还血迹斑斑,气息奄奄的众人,个个红光满面,气息充盈,仿佛从未受伤一样
就在这片嘈杂的恢复景象中,一道身影不知何时悄然落在了高台上,他那冰冷孤峭的气质,与四周的议论,格格不入。此人是拓拔渊。
府君见状,微微一笑。旋即起身,穿过人群,径直来到拓跋渊面前。
他嘴角一咧。一把将拓跋渊结结实实的搂了过去,顺势侧过身,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
“大哥啊,一会下手轻点,大家关系不错。没必要打死打残的。”
拓跋渊闻言,眼角余光冷冷扫过府君焦急的侧脸,眼神毫无波澜。他微挑了下眉毛,那薄唇中轻吐出几个字
“怕死,弃权好了。”
“大哥啊!”府君一听急了,搂着拓跋渊肩膀的手都不由得紧了几分,压着嗓子飞快辩解,“不是那个说法,人就不弃权咋办嘛。”
拓跋渊沉默了数息,那冰冷的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微弱的思量。他最终给出了一个衡量过的答案
“不死就行?”
府君脸上的肌肉瞬间绷紧,极其无奈。牙齿咬的咯吱响,奋力挤出几个字。
“就不能是,击败吗...”
“嗯。”拓跋渊轻微点了点头,“懂了。”
他顿了顿,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又特意补了一句
“你以后不准再唤我大哥,还是称师尊为好。”
府君闻言脸上那焦虑的表情立即褪去,露出一个带着几分少年的笑容。
“叫师尊哪有大哥亲近。我已经与四师叔记忆融合完了。再说了,有啥区别,都是一家人嘛。你说呢大哥?”
他语速飞快,不等拓跋渊回话。便松开了臂膀,挺直腰板后退两步!一个旋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三两步便回到了位置上坐下。
拓跋渊站在原地,目光如无形的利刃,紧紧锁着那端坐的身影。四周的喧嚣仿佛褪去了色彩,高台的风拂过他冷硬的玄衣。
他那总是万载寒冰覆盖的脸上,嘴角处一丝极其细小弧度,竟缓缓绽放开来
他看着那个方向,摇了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臭小子。”
时间在这一片惨嘈杂中缓缓逝去。广场上那老者的声音再次传荡开来。“云城与出云城比试开始,赢者晋级决赛。”
众人闻言,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说望向高台后方那个挺拔的身影,而云城这边自觉的让开一条道路。
林澜嘿嘿一笑,带头抱拳躬身一拜“祝大师兄旗开得胜。”
“祝师兄旗开得胜”
“你们不打?”拓跋渊神色一怔。目光扫向着十几个全无伤势的少年内心满是疑惑。
“有大师兄在。我等就不去现眼了。”开口的是道子峰老四。
拓拔渊没再说什么,微微颔首,一步迈出。
这次他没有掠过府君头顶,而是从高台边缘,凌空落下。
云城城主眼角的余光飞速瞥向府君,待看到后者点头后,他才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浊气,随即飞快转身向身后安静的弟子们低语几句。
阵营里,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越众而出。他躬身向城主一礼,随即身形轻掠,射向擂台中央。
见青年下来,拓跋渊神色淡然,目光落在了青年身上。后者不见慌乱,反而挺直脊背,上前几步,极为郑重的抱拳躬腰,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谦卑
“出云城,李亦,领教,不是,不是领教,请兄台一观在下的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