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部比林凡想象的要深邃广阔得多。
一踏入其中，外界那令人窒息的煞气和雾气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大半，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那么具有强烈的攻击性。空气变得沉闷而古老，弥漫着一股尘土和金属锈蚀的味道。
洞壁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呈现出一种被高温熔融后又冷却的、光滑而扭曲的怪异形态，上面布满了巨大的、非人力所能造成的爪痕和撞击凹陷，仿佛曾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此激烈搏斗过。
【大地律动】在这里依旧受到压制，但不再是完全失灵，能模糊感知到洞窟大致通向地底极深处。
林凡小心翼翼地向内探索，照明符的光芒只能照亮前方一小片区域，更远处是无尽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越往深处走，人工的痕迹越发明显。他开始看到一些散落在角落的、早已锈蚀不堪的巨大金属构件碎片，以及一些镶嵌在岩壁中、已经失去光泽的晶体管道残骸。
这里，似乎是一处极其古老的遗迹。
终于，前方豁然开朗。
他来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空腔的规模远超之前影盟的那个实验室，甚至堪比一个小型的城市广场！
而广场的中心，并非祭坛或血池，而是一个巨大无比、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残破阵法！
这阵法覆盖了整个广场地面，由某种未知的暗银色金属铸造而成，上面刻满了林凡完全无法理解的、蕴含着至深道理的符文和能量线路。尽管大部分区域已经断裂、崩塌、被尘埃覆盖，但残存的部分依旧散发着一种恢宏、浩瀚、却又无比悲凉的气息。
阵法的一些关键节点上，还残留着一些插槽和接口，似乎原本镶嵌着什么，如今却空空如也。
林凡仅仅是站在阵法边缘，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哪怕历经万古岁月也未曾彻底消散的磅礴力量！这是一种远超他理解范畴的力量，庄严，正大，带着一种镇压一切邪祟、守护秩序的意志！
但同时，他也感受到，在这股磅礴正力的下方，阵法的最核心处，却隐隐透出一股极其不协调的、阴冷污秽的波动，如同美玉中的瑕疵，不断侵蚀着阵法的根基。
“这…这是什么阵法？”林凡心中震撼无比。这绝非影盟那些邪阵可比，这是真正属于上古时代的、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宏伟杰作！
怀中的板砖此刻传来了极其复杂的波动，有敬畏，有熟悉，有悲伤，还有一种…想要修复它的冲动？
就连那块暗金碎片，也再次微微发热，与这残阵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共鸣。
难道板砖和碎片，与这上古大阵有关？
林凡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尝试着靠近阵法边缘，仔细查看那些符文。
虽然他完全看不懂，但【大地律动】却能隐约感知到阵法中残留的能量流向。大部分的 energy flow (能量流) 都已经中断或紊乱，唯有最中心那处透出污秽波动的地方，还有极其微弱而诡异的能量在流转。
那里，就是关键！
他小心翼翼地沿着阵法的边缘，朝着中心区域挪去。
越靠近中心，那股阴冷污秽的波动就越发清晰，甚至开始试图影响他的心神。低语声再次在他脑中响起，比在外面时更加清晰，充满了怨毒和诱惑。
“放我出去…” “撕碎这虚伪的封印…” “力量…给你无穷的力量…” “加入我们…融为一体…”
林凡紧守心神，板砖和暗金碎片散发出的正能量帮助他抵抗着这股侵蚀。他注意到，越是靠近中心，地面上残留的那些打斗痕迹和破坏迹象就越是惨烈，仿佛这里曾是战场的核心。
终于，他来到了阵法的中心区域。
这里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阵法最中心的位置，原本应该是一个最重要的阵眼枢纽，此刻却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窟窿！窟窿边缘的金属扭曲撕裂，仿佛被什么恐怖的力量从内部硬生生撑爆！
而窟窿之下，并非实地，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一股浓郁到极致的、混合了世间所有负面情绪的污秽能量，如同井喷般从那个窟窿中源源不断地涌出，侵蚀着整个阵法！
那污秽能量的核心，是一团不断蠕动、变幻的、如同黑色淤泥般的物质！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化作扭曲的面孔，时而变成狰狞的触手，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和绝望的气息！
【污浊之心】！
或者说，是“污浊之心”泄露出来的本源力量！
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地脉灵物，而是被上古大阵封印在此地的、某种极致邪恶的源头！影盟抽取的，不过是它泄露出来的微不足道的一丝力量！
而此刻，因为这封印的破损，这东西正在缓慢地“活”过来，试图彻底冲破束缚！
林凡甚至能看到，在那团黑色淤泥的深处，隐约有一点极其黯淡的、却依旧顽强闪烁着的金色光点，似乎是大阵原本的阵眼核心，还在做着最后的抵抗，但却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会熄灭。
“原来…这才是地脉枯竭的真相…”林凡喃喃自语，心中骇然。
根本不是地脉自然枯竭，而是这上古封印破损，【污浊之心】的力量泄露，污染并吸干了周围地脉的灵性！影盟的行为，更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必须阻止它！否则一旦这玩意彻底脱困，恐怕整个黑风山脉，乃至更广阔的区域，都将化为死地！
可是…怎么阻止？
修复上古大阵？开玩笑，他连看都看不懂！
用板砖砸？估计还没靠近就被那污秽能量侵蚀成渣了！
用净化符？刚才那点净化之力对付外围煞气还行，面对这种本源邪恶，简直是杯水车薪！
就在林凡心急如焚，束手无策之际——
那团【污浊之心】似乎察觉到了他这个“新鲜”生命体的靠近，蠕动的更加剧烈了！
无数道更加清晰、更加充满诱惑和威胁的低语，如同潮水般涌入林凡的脑海：
“渺小的生灵…” “渴望力量吗？渴望永生吗？” “放开你的心神…接纳我…” “你将拥有主宰一切的力量…” “否则…就和这该死的封印一起…化作虚无！”
伴随着低语，一股庞大无比的、混合了恐惧、贪婪、愤怒、绝望等所有负面情绪的意念冲击，猛地撞向林凡的识海！
这一次的冲击，远比外面任何一次都要凶猛和直接！
林凡只觉得脑袋如同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无数恐怖的幻象瞬间将他淹没！他看到自己功德负债清零，却被万界追杀；看到自己拥有无敌力量，却众叛亲离，孤独终老；看到黑风山脉化为鬼域，水灵韵、赵永等人惨死…
种种负面未来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冲击着他的意志防线！
“不…！”林凡抱头痛哼，身体摇摇欲坠，意识几乎要崩溃！
怀中的板砖疯狂震动，传递来焦急和守护的意念，暗金碎片也散发出锐利的光芒，试图驱散那些低语，但面对这本源的邪恶侵蚀，它们的力量似乎也显得有些不足！
就在林凡即将被彻底吞噬的千钧一发之际——
他体内那一直安安静静、缓慢释放药力的【凝丹】，以及更深层次的、大佬大赏残留的【仙灵余韵】，仿佛被这极致的邪恶所刺激，猛地被激发了全部潜能！
轰！
一股清凉浩瀚、却又带着无上丹道威严的力量从他体内爆发开来，暂时护住了他的识海核心！
同时， perhaps是因为身处这上古大阵之中， perhaps是因为他怀中的板砖和碎片与阵法同源，又 perhaps是他那“负二代”的奇葩体质和“正能量”的执念再次引动了冥冥中的关注…
…云雾秘境中，老者猛地坐直了身体，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凝重。
“污浊魔念？这东西居然还没被彻底磨灭？还快跑出来了？” “这小子…真是走哪儿哪儿炸锅啊…” “罢了罢了，看在你上次的‘托马斯全旋’承诺还没兑现的份上…”
他双手飞快掐诀，这一次不再是随意弹指，而是显得郑重了许多。一道凝练无比、蕴含着某种净化本源道理的青色符箓虚影，跨越无尽虚空，渡入林凡所在的洞窟！
…
下方洞窟中。
林凡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温和却霸道无比的力量从天而降，瞬间融入他的身体，并与他体内的凝丹药力、仙灵余韵以及板砖碎片的力量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他的意识瞬间清醒了不少！
福至心灵地，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那不断涌出污秽能量的窟窿，以及其中那点顽强闪烁的金色光点！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涌入他的脑海！
修复他做不到，但或许…可以加固？或者…给那垂死的阵眼核心…“充电”？
用他手中的“正能量”！
“砖爷！碎片！助我！”
林凡嘶声大吼，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此！
他双手紧握板砖，将体内刚刚得到增强的所有力量——炼气四层的灵力、凝丹的药力、仙灵余韵、大佬打赏的净化符箓之力、乃至他对功德的渴望（？）——毫无保留地，通过板砖和那块暗金碎片的增幅，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璀璨夺目的白金色光柱，狠狠地射向窟窿深处那点摇曳的金色光点！
他不是在攻击【污浊之心】，而是在尝试…“喂奶”给那上古阵眼！
（第77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