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砖与法则长戟碰撞的嗡鸣尚未散去,林凡脑海中那负万亿的功德数字忽然剧烈闪烁起来。并非减少,而是像接触不良的灯泡般明灭不定。
【警告!检测到高维规则冲突!系统运行受到干扰!】
【滋……功德计算模块……滋……连接不稳定……】
【尝试重新连接万界功德网络……失败……】
一连串混乱的系统提示音炸响,与四尊傀儡进攻的破风声交织成一片噪音。林凡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他的神魂。不仅是系统,连那一直滚动刷新的诸天弹幕,也变成了大片大片的乱码和雪花点,只有零星几个强大存在的意念碎片穿透干扰:
【……规则源头……波动……】
【……那小子……核心……】
【……债主……醒了……】
债主?什么债主?
林凡心中警铃大作,一股远超法则傀儡带来的危机感攥紧了他的心脏。他强忍着神魂的不适,再次挥动板砖,凭借“法则亲和”的微妙感应,险之又险地格开一柄直刺心口的法则长戟。但这一次,板砖与长戟碰撞处,没有发出规则的嗡鸣,反而炸开了一小片漆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虚无!
不仅是他的战斗,这片源初之地本身也开始变得不稳定。远处那接天连地的混沌光柱剧烈扭曲起来,如同被无形大手搅动的浑水。天空中流淌的法则霞光变得狂暴,胡乱抽打着大地,留下道道焦痕。整个空间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怎么回事?!”水灵韵惊呼,她头顶的鉴天镜镜面疯狂震颤,镜光忽明忽暗,映照出的景象支离破碎,“这里的天地法则……在崩溃?!”
灰豆吓得“吱”一声尖叫,死死抱住水灵韵的脖子,小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那四尊法则傀儡也受到了影响,它们动作变得僵硬、不协调,眼中混沌的光芒急速闪烁,仿佛内部程序正在经历一场可怕的风暴。它们不再专注于攻击林凡,而是有些茫然地挥舞着长戟,甚至彼此之间发生了轻微的碰撞。
林凡喘着粗气,趁机后退几步,与水灵韵靠在一起。他死死盯着脑海中那片混乱的系统界面和那明灭不定的负功德数字,一个荒谬又惊悚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浮现:
难道……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跟他那负一万亿功德的“债”有关?系统反复提示的“万界功德网络”……不仅仅是抽象概念?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前方那片由法则水晶簇构成的“丛林”深处,空间如同幕布般被强行撕开一道裂口!并非空间裂缝,那裂口边缘光滑,流淌着无数细密到极致的、不断生灭的符文,散发出一种凌驾于源初之地规则之上的、冰冷而宏大的气息。
透过那道裂口,林凡看到的并非璀璨星空或任何已知景象,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流动的数字、符号、公式和契约条文构成的……信息之海!难以言喻的庞杂数据流在其中奔腾咆哮,散发出令神魂战栗的压迫感。
而在那信息海洋的上空,隐约悬浮着几个无法形容其形态、无法理解其存在的“阴影”。它们仅仅是投下一点微不足道的“注视”,就让林凡感觉自己的存在本身都要被彻底解析、定义、乃至……抹除!
【滋……连接强制恢复……权限认证中……】
【认证通过。债务编号:Gt-001。债务人:林凡。】
【警告!检测到“初级债主议会”意志介入!系统部分底层权限暂时移交!】
系统提示音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机械化,不带丝毫感情。
紧接着,一道不含任何情绪波动、直接响彻在林凡神魂最深处的声音炸开:
【债务人林凡。】
【你于“万界功德历”第7纪元所欠下的“救世级因果债务”,还款进度严重滞后,已触发“债主监督条款”。】
【鉴于你目前所处“源初之墟——疑似旧债起源地”,议会决定启动“现场审计”程序。】
【展示你的价值,证明你的“还款潜力”。否则,依据契约第7兆条第9万款规定,将对你进行“存在性清算”,以资产抵债。】
声音落下的瞬间,林凡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扫过全身,将他里里外外、从肉身到灵魂、从过去到未来的所有信息,都看了个通透!甚至连他穿越者的身份、脑海中的系统界面,都未能隐藏!
他那一直隐藏的“万界功德系统”的真容,第一次被迫完全展现在他——以及那裂口后的“目光”之下。
那根本不是什么光屏界面,而是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锁链和契约条文缠绕构成的、深深烙印在他灵魂本源上的……“枷锁”!所谓的系统提示、任务发布、功德计算,都只是这“枷锁”为了方便“管理”和“催收”而模拟出的交互界面!
所谓的“抹杀”,也从来不是系统本身的惩罚,而是“债务违约”后,这“枷锁”将被“债主”远程启动的……格式化程序!
他一直以为系统是自己的金手指,却没想到,它从一开始,就是套在脖子上的……狗链和项圈!而牵绳的另一端,就握在那信息之海深处的“债主”手中!
“原来……是这样……”林凡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一股巨大的荒谬和冰寒席卷全身。他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整活、所有的社死,在这残酷的真相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
水灵韵虽然听不到那声音,也看不到系统真容,但她能清晰感受到林凡瞬间萎靡下去的气息和那彻骨的绝望,以及裂口后方传来的、让她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她紧紧抓住林凡的手臂,声音带着颤抖:“林凡!你怎么了?!”
裂口后方,那信息海洋中的几个“阴影”似乎完成了评估,冰冷的意念再次传来:
【审计初步结论:债务人林凡,具备一定“非常规价值创造能力”(记录编号:整活行为档案库Gt-001-ALphA)。】
【“源初之墟”环境特殊,规则冲突,“现场审计”无法完全展开。】
【现发布“临时还款验证任务”:于三个“源初历时辰”内,获取并上缴至少一份“太古法则本源(纯净度≥5%)”。】
【任务成功:暂缓“存在性清算”,并视提交物价值,减免部分债务利息。】
【任务失败:启动“存在性清算”程序。】
【任务道具:临时开放“债务人辅助采集权限(初级)”。】
一道微光从裂口中射出,没入林凡灵魂上的“枷锁”系统之中。
【叮!临时权限加载成功!解锁功能:初级法则本源感知、初级本源采集术。】
【倒计时:2时辰59分59秒……】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丧钟,在林凡脑海中敲响。
他看着眼前混乱的源初之地,看着那虎视眈眈(虽然也受到干扰)的法则傀儡,看着身边担忧的水灵韵,又感受着灵魂上那冰冷的枷锁和脑海中的倒计时。
绝望之后,一股无法言喻的怒火,混合着极度的不甘,猛地从心底窜起!
狗屁债主!狗屁审计!
想清算我?没那么容易!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却燃烧着骇人的光芒。他死死盯着那道空间裂口,仿佛要透过它,看清那些所谓的“债主”的真面目。
“法则本源是吧……”林凡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老子这就去‘整’给你们看!”
他不再理会那四尊动作僵硬的法则傀儡,目光投向了这片源初之地最混乱、最危险,却也可能是法则本源最活跃的区域——那根剧烈扭曲的混沌光柱!
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