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灶台前的赌约
林晓猛地闭上眼睛，用力甩了甩头，再睁开。
那面泛着淡蓝色微光的半透明屏幕，依旧悬浮在他意识的“眼前”，清晰得不容置疑。【新手引导任务】的文字，像烙印一样刻在上面。
“系统……美食复兴系统……”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厨房里带着一丝颤抖。几分钟前那滔天的绝望和愤怒，被这突如其来的超现实遭遇硬生生截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茫然和心脏不受控制加速跳动的悸动。
他尝试着在脑中发出指令：“关闭界面？”
光屏应声而逝。
“打开！”
光屏再次浮现，纹丝不动。
反复几次后，林晓终于确认，这不是幻觉，不是压力过大产生的臆想。某个超出他理解范畴的存在，真的绑定了他。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但紧随其后的，却是一丝微弱而灼热的火苗——希望。
系统解除绑定的警告言犹在耳。失败，意味着他将失去这唯一的变数，彻底被打回原形，守着这家注定倒闭的餐馆，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元气。
他输不起。
目光再次投向那袋普通的大米，林晓的眼神变得复杂。蛋炒饭，最简单，也最困难的家常菜。他做过，以前给自己当宵夜，无非是蛋液下锅，倒入隔夜饭，胡乱翻炒几下，能吃就行。
但“神级”？“完美”？
这系统的标准，听起来就高得离谱。
“不就是蛋炒饭吗？”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又像是跟脑海中的系统较劲，“做就做！我倒要看看，你这‘神级’能神到哪里去！”
他挽起袖子，走向米袋。这一刻，驱使他行动的，更多是不服输的倔强和对这诡异系统的好奇，至于那虚无缥缈的“第一位顾客的认可”，还远得像天边的星。
就在林晓舀起一杯米，准备像往常一样随意冲洗下锅时，脑海中的光屏骤然亮起，红色的警告字体格外刺眼：
【警告！检测到宿主使用不达标食材（普通粳米，饱满度73%，碎米率12%），无法达成‘完美’级菜品。请使用系统提供的新手食材。】
“哈？”林晓动作僵住，“连米都有要求？”
他念头刚落，只觉得手中一沉。那杯普通的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杯颗粒更加修长、饱满、晶莹剔透，隐隐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新谷物香气的米。同时，灶台上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三枚鸡蛋。这鸡蛋的蛋壳呈现出健康的淡粉色，光滑圆润，大小均匀得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新手体验食材已发放：】
【玉稻米（LV1）：系统试验田出产，吸纳微量灵能生长，米粒饱满，香气内蕴，熟后颗粒分明，软硬适中，口感q弹。】
【金冠鸡卵（LV1）：来自食用特殊饲料的金冠鸡，蛋清浓稠如凝脂，蛋黄饱满橙红，富含卵磷脂，腥味极淡，风味浓郁。】
林晓看着手里这杯“玉稻米”，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独特的触感，又拿起一枚“金冠鸡卵”，入手微温，仿佛还带着母鸡的体温。他心中的荒诞感更强了，但同时也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郑重。
这系统，是玩真的。
他按照系统弹出的指引，开始处理食材。淘米，系统要求用的是旁边饮水机里的纯净水，水温控制在20度，轻柔抓洗不超过十次，“避免过度揉搓导致米粒表面淀粉流失，影响口感”。
将洗好的玉稻米放入电饭煲，加水量不再是凭感觉，而是系统精确到毫升的指示。“米与水的黄金比例1：1.1，浸泡15分钟，使米粒均匀吸收水分。”
等待米饭煮熟的时间里，他处理鸡蛋。系统指导他如何最完美地打蛋——在灶台边沿轻轻磕开一条裂缝，用拇指掰开，让蛋液自然滑入碗中，避免蛋壳碎屑落入。然后用三根筷子，顺着一个方向，由慢到快，手腕发力，搅打至蛋液完全均匀，表面浮现一层细密泡沫，插入一根筷子能直立不倒为止。
“炒个蛋炒饭而已，至于吗……”林晓一边机械地执行着指令，一边内心吐槽。但看着碗中那金黄剔透、毫无一丝杂质的蛋液，闻着那几乎没有腥味反而带着淡淡清香的气息，他隐隐感觉，自己过去二十多年吃的蛋炒饭，可能都是假的。
四十分钟后，米饭蒸好。系统要求他立刻打开锅盖，用饭勺将米饭迅速搅散，让其散热。“使用隔夜饭是为了降低米饭含水量，使其更适合炒制。本系统提供的玉稻米特性不同，现煮米饭在快速冷却后，即可达到最佳炒制状态，且风味更胜一筹。”
林晓照做，玉稻米饭的香气随着他的翻动弥漫开来，是一种纯净而温暖的米香，让人心旷神怡。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一步——炒制。
热锅，系统对火候的要求精确到了燃气的刻度。放油，不再是随便倒一点，而是用量杯精确到毫升的猪油和植物油的混合油。“猪油增香，植物油提色，混合使用，风味层次更佳。”
【注意：油温六成热，判断标准为油面泛起细微波纹，用筷子插入蛋液，周围立刻泛起密集小泡。】
林晓紧张地盯着油锅，感觉比自己毕业答辩时还要专注。看到波纹出现，他立刻将打好的蛋液倒入。
“刺啦——”一声悦耳的响声。
【快速划散，形成均匀的桂花状！】系统提示音及时响起。
林晓手忙脚乱地操作着锅铲，但他毕竟生疏，动作慢了半拍，蛋液有些凝结成块，并未形成理想的、细碎如桂花的形态。
他心中一沉，硬着头皮将冷却的米饭倒入，奋力翻炒。
【翻炒速度过慢，米饭受热不均！】
【手腕发力，用锅铲前部将米饭颗粒打散，避免结块！】
【盐应在米饭炒散，粒粒分明时，从锅边均匀撒入！】
系统的提示音一条接一条，冷静地指出他的每一个失误。林晓额头冒汗，在灶台前显得有些狼狈。他感觉自己不像在炒饭，更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手术，而系统是那个要求苛刻的主刀医生。
终于，一盘蛋炒饭出锅了。
米饭和鸡蛋混合在一起，颜色……还算金黄，香气也闻着不错。但林晓自己看着，都知道这离“完美”差得太远。蛋块大小不一，有些米饭还粘在一起，盐似乎也撒得不均，尝了一口，有的地方淡，有的地方咸。
失败。
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他以为有了系统就能一步登天，没想到第一步就摔得这么结实。
“我就不信了！”林晓的好胜心被彻底激发出来。他清理锅具，系统立刻提供了刚才那次操作的全程回放，并用红色标记标出了他所有的错误动作和时机。
【建议宿主进入‘厨神空间’（初级）进行专项练习。空间内时间流速与外界为2：1，且提供无限次模拟食材。】
“还有这种功能？”林晓又惊又喜，立刻选择进入。
眼前景象一变，他依旧站在一个一模一样的厨房里，但周围的一切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显得有些不真实。灶台上，玉稻米和金冠鸡卵凭空出现，取之不尽。
他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开始了重复的练习。打蛋，搅蛋，热锅，控温，下蛋液，划散……一次，两次，十次……
在时间流速加倍的空间里，他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每一个基础动作。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成了他唯一的伴侣，精确地矫正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差错。手腕酸了，胳膊麻了，但他眼神里的烦躁和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浸其中的专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在现实中只是片刻。
当林晓再一次将金黄的蛋液倒入热油中，手腕轻抖，锅铲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弧度快速划动，蛋液瞬间爆开，形成无数朵细碎、均匀、蓬松的金黄色“桂花”，浓郁的蛋香伴随着热油激发出的焦香瞬间爆发开来。
就是现在！
他将雪白的米饭倒入，手腕发力，锅铲翻飞，米饭颗粒在锅中欢快地跳跃，每一粒都均匀地裹上了金黄的蛋液，粒粒分明，如同金镶玉。
撒盐，葱花，最后一道翻炒。
起锅，装盘。
一盘蛋炒饭呈现在他面前。米粒饱满晶莹，蛋花细碎金黄，葱花翠绿点缀其间，色泽对比鲜明，如同艺术品。一股复合的、层次分明的香气——浓郁的蛋香、清新的米香、猪油特有的醇厚焦香以及葱花的辛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霸道地侵占了他的所有感官。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每一颗米粒上，都均匀地附着着细小的蛋花，真正做到了“金包银”。
【叮！‘神级蛋炒饭’（练习版）制作成功！完成度：92%！评价：优秀！】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赞许。
林晓看着这盘自己亲手创造出的“艺术品”，闻着那勾魂夺魄的香气，一时间竟有些失神。这是他做的？那个连青椒肉丝都炒不好的人？
他拿起旁边的勺子，舀起一小口，颤抖着送入口中。
下一刻，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鸡蛋的嫩滑、焦香与米粒的q弹、甘甜在舌尖轰然炸开，猪油的丰腴恰到好处地包裹着每一种食材，盐的咸味精准地提升了整体的鲜度，葱花的清香则解腻提神，画龙点睛。每一种味道都清晰可辨，却又和谐地共奏出一曲味觉的交响乐！
这……这真的是蛋炒饭？!
就在他沉浸在这极致的美味中，几乎要热泪盈眶时，厨神空间的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他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寂静的厨房里，手里还拿着那个空勺子。
窗外，夜色已深。
然而，那盘在厨神空间中做出的、散发着诱人光泽的“神级蛋炒饭”，却并未随空间消失，而是真真切切地，就放在他面前的灶台上，香气四溢，热气腾腾。
成功了？在现实里也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瞬间淹没了他。
可就在这时——
“咚咚咚！”
店门外，传来一阵有些不耐烦的、用力拍打玻璃门的声音。
一个粗声粗气的男人声音隔着门传来：“喂！里面有人吗？亮着灯呢！还做不做生意了？快饿死了！”
林晓心中猛地一跳，豁然转头。
透过玻璃门，他看到一个穿着工装、满身灰尘，脸上带着疲惫和焦躁的陌生中年男人的脸孔，正贴在门上向里张望。
第一位顾客……就这么来了？
在他刚刚掌握“神级”蛋炒饭，内心被狂喜和不确定填满的时刻，一个真正的、陌生的、看起来并不好惹的食客，猝不及防地叩响了他的店门。
这盘凝聚了他一夜心血和系统奇迹的蛋炒饭，能征服这个深夜偶然闯入的、挑剔的味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