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辞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屋内,748缩在空间一角不敢说话。它能感觉到宿主的愤怒。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贵妃已经按捺不住了,她顾不上尊卑,踉跄着想从喻辞旁边挤过,喻辞见状,侧身让开了路。
柳贵妃目光扫到木榻,身子一晃差点栽倒,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半点声音,眼泪不住落下,她踉跄着扑向木榻上的儿子。
紧随其后的皇后、嫔妃和宫人也涌进了屋。
看清屋里的景象,众人都面色发白,定在原地。
屋里是一片死寂的沉默。下一秒,各种细碎的声音汇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大。
有吸凉气的,有捂嘴低呼天啊的,还有人拉着身边人小声议论的。屋子里瞬间嗡嗡作响,所有人眼里飘着惊惶和不敢置信。
有位低位份的妃嫔悄悄拉了拉身边妃嫔的衣袖,眼神里满是惶惶不安:“苏美人竟嚣张到这份上,连皇子都敢这么虐打……要是咱们哪天不小心得罪了她,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旁边那位连连点头,看着榻上浑身是伤的瑾瑞,又看了看地上的藤条和断戒尺,只觉得后背发凉——还好太后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一步,三皇子恐怕真要没了性命。
皇后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掐入掌心,掌心被刺破的疼帮她维持住了最后的冷静。
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还是皇子!不过是无意间说了几句最正常的规矩,顶撞了苏怜,竟被折磨成这副模样!
这根本不是“闭门思过”,苏怜分明是想逼死这孩子!!
皇后想起自己的儿子,住在皇子所的瑾晏,那孩子已经十一岁。平日虽然谨守规矩,可万一他的规矩就碍了苏怜的眼呢?
今日苏怜能对五岁的瑾瑞下此狠手,如果哪天苏怜针对自己儿子,她又该怎么护住自己的孩子?想到这皇后只觉得自己双手冰冷,一股寒意浸入心肺。
柳贵妃抱着瑾瑞,手忙脚乱地想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可绳子勒得太紧,她又哭的浑身发抖无力,半天都没解开一个结。
张嬷嬷连忙上前,手指用力扯着绳结,嘴里还忍不住骂:“这群丧良心的!对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青婉快步上前,从荷包里掏出干净帕子,蘸了随身带的温水,小心翼翼地擦着瑾瑞嘴角的血丝和脸上的泪痕。
喻辞站在一旁,看柳贵妃检查瑾瑞伤势。
瑾瑞的双手掌心里满是红肿的戒尺印和藤条抽的细痕,有点地方已经破皮渗着血珠。
他的左手更惨,不仅有破皮的伤口,还肿得泛着青紫色,显然是被伤到了伤了内里。柳贵妃轻轻碰到了一下,瑾瑞就无意识地抽动一下。
再往下看,更是触目惊心。胳膊上、后背上、臀部乃至大腿内侧,全是一道道狰狞的藤条印,深的地方是深紫色的暗红,浅的鲜红带点血珠,纵横交错地爬满了小半个身子。
“畜生!”喻辞咬着牙一声怒吼,她转头看向被侍卫按在地上的宫女和老嬷嬷,“你们主子苏怜,就是这么叫你们‘照看’三皇子的?你们真当这宫里没人能治得了你们了?”
那老嬷嬷还想狡辩:“太后饶命!是三皇子他不懂规矩,顶撞了苏美人,我们也是奉命……”
“饶个屁!”喻辞厉声打断她,“一个几岁的孩子,就算说了两句不中听的话,也轮不到你们来动手!老子今天就是不当这个太后了,也要办了你们!”
748在意识空间里淡定的揪了根蓝毛下放在嘴巴吹气玩,“宿主,你这是不装了,要自爆马甲啦?”
喻辞这句话说的并不合适,可这些嫔妃宫女,太监侍卫的硬是没感觉到不对劲,反倒各个满眼崇拜的看着她。
皇后攥着拳头也松了些,只觉得此刻这个粗鲁暴躁的太后,比平日温和慈爱的太后更她心安。
没等喻辞想好要怎么办了这俩人。柳贵妃慌慌张张把瑾瑞衣裳拢好,小心翼翼抱在怀里,转头冲着喻辞哭喊,“太后!瑾瑞身子烫得吓人,呼吸也弱了,咱们快传太医吧!再晚,再晚怕就来不及了!”
“走!青婉你叫人快点去宣太医,让太医院的人都到慈宁宫候着!柳贵妃你放下孩子,让侍卫抱着他,我们现在就回慈宁宫,”喻辞转身往外走,脚步又快又急,“那谁敢片刻,哀家扒了他的皮!”
喻辞忽然站住,指着跪在地上的宫女和老嬷嬷对着侍卫说,“把她们也给哀家带回回慈宁宫!”
一行人簇拥着柳贵妃和瑾瑞往外疾走。
跨过门槛,有位嫔妃指着路边蜷着的侍卫小声提醒:“太后,先前被您扇倒的那位还在这儿,另一位……”
喻辞瞥了眼地上的人,冷声道:“先把这个拖上,一起带回慈宁宫!”
与此同时,御书房内气氛凝重。
逃走的侍卫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猛地拍向桌面:“废物!都是废物!朕派你们去守着静思斋,你们连个太后都拦不住?还敢说太后动手打人、踹门?简直是一派胡言!”
在皇帝心里,母后一向端庄温和,连重话都没说过,她怎么可能有把侍卫扇吐血的力气,又怎么会做出踹门这种粗鲁的事?
不过,皇帝脑海里忽然浮现,前阵子喻辞拆了他御书房的桌子,拎着桌腿揍他的样子。
他恍惚了下,先前的笃定泄了大半。是啊,连拆桌子拎桌腿这种事,母后能干得出来,那扇飞侍卫、踹开门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陛下息怒!臣说的句句是真啊!”侍卫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磕头辩解,“太后当时气势汹汹,身后跟着一大群人,臣的同僚只是想拦一下,就被太后一巴掌扇飞出去,倒在地上吐血!那静思斋的门,也是太后一脚踹开的,臣看得清清楚楚,绝不敢撒谎!”
“太后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皇帝喃喃自语,随即他挥了挥手。“行了,你先下去!朕知道了!”
侍卫不敢再多话,连忙爬起来退了出去。
赵承煜指尖在桌案上一下下点着,他想不明白。前面军费的事确实他也有错,也就算了。
可这次不一样。瑾瑞明明是自己不懂规矩,顶撞苏怜。他罚孩子去静思斋反省,也是为了这孩子好,母后怎么反到护上了?
赵承煜越想越气,母后要护,也应该护着他这个皇帝儿子才对!
谨瑞这孩子顶撞长辈、目无规矩,这做人的根子都被柳玉茹教坏了,这比挪用军费严重百倍。母后偏偏拎不清这轻重,赵承煜想到这些是又气又急。
旁边的小李子见他脸色不好看,小心地劝:“陛下,太后许是一时急糊涂了,等太后缓缓想必能明白您的苦心。”
赵承煜点点头,觉得该去一趟慈宁宫。一来要把瑾瑞带回静思斋,该罚的不能少,不能让母后把孩子宠坏了;二来也得跟母后说清楚,她疼孙子,更应该关注孩子的教养。
这么想着,他当即起身:“摆驾!去慈宁宫!”
小李子听着这话,想劝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心里叫苦不迭:陛下也!您这会儿往慈宁宫跑,不是找训么?万一太后气上了头,又揍你一顿,这可怎么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