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隔着石门，耳朵都快贴门板上了。
外头那姑娘声音清脆，带点怯生生的味道，跟之前那帮砸门的完全不同。
丹霞峰？苏苓儿？叶长老？腐骨花废渣？
这一串名头砸过来，他脑子有点懵。
叶长老…这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他皱着眉使劲回想。哦对了！
刚穿过来那会儿，原主的记忆碎片里似乎是有那么一号人，据说是个脾气古怪、常年在丹霞峰不爱露面的老家伙，在宗门里辈分挺高，但好像不怎么管事。
他派人来这废丹房搞什么名堂？
心里念头飞转，但他脸上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小心驶得万年船，谁知道这是不是刘管事或者萧辰那边搞的新花样？
他故意又咳嗽了两声，才慢吞吞地把那个沉重锈蚀的门闩一点点拉开。
“嘎吱…”
石门被他拉开一条勉强能过人的缝。
门外站着个穿着淡青色衣裙的小姑娘，看着约莫十五六岁，脸蛋有点婴儿肥，眼睛挺大，此刻正微微睁圆了，带着点好奇和紧张瞅着门缝里的他。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药草清香，跟这废丹房的恶臭形成鲜明对比。
炼气三层的修为，一看就是没经历过世事的温室小花朵。
这姑娘一看门开了，露出林昊那张苍白虚弱的脸，吓得往后小小退了一步，手捏着衣角，赶紧又低下头，声音更小了：
“对、对不起，打扰林师弟清修了…我、我真是丹霞峰的，这是…这是我的身份玉牌。”
她手忙脚乱地从腰间摸出一块温润的青色玉牌，双手捧着递到门缝前。玉牌上刻着云纹和一个小药鼎的图案，灵气盎然，不像假的。
林昊没接，只是眯着眼瞅了瞅，心里信了七八分。这姑娘的怂样和那身药香，不像装出来的。
他继续装着气虚，声音沙哑：
“苏师姐…不敢当…不知叶长老要那腐骨花的废渣…有何用？”
他特意强调了一下废渣俩字。那玩意儿剧毒无比，沾一点就能烂骨头，除了当毒药或者炼制某些极端邪门的丹药，他想不出能有啥用途。
苏苓儿闻言，脸微微红了一下，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支吾道：
“叶长老他…他最近在试一种新的…呃…肥田方子…据说是需要一些年份久、毒性烈的废渣做…做药引子…”
她越说声音越小，脑袋也越低，显然自己也觉得这理由有点扯淡。拿腐骨花废渣肥田？骗鬼呢！
林昊心里差点笑出声。这叶老头有点意思啊，找借口都这么清新脱俗。
不过他面上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缓缓点头：
“原来如此，叶长老真是独具匠心啊。”
他侧过身，让出门口，
“废渣都在里面最靠西的那个坑里，年份绝对够久。苏师姐自己取便是，只是小心些，那毒性烈得很。”
他才懒得去碰那鬼东西。正好让这小姑娘自己去折腾，他也好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苏苓儿听完，连忙点头：
“多谢林师弟提醒，我带了特制的药铲和玉盒，会小心的。”
她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闪着微光的玉铲和一个厚厚的白玉盒子，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刑场一样，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从门缝挤了进来。
一进石窟，那股混合了无数种丹毒和腐败气味的恶臭扑面而来。
苏苓儿显然没经历过这种阵仗，小脸瞬间就白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赶紧用袖子捂住口鼻，眼睛里都快要憋出泪花，看着着实可怜。
林昊心里有点好笑，但也没说啥，只是默默退到一边，看着她强忍着不适，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西边那个最大的废渣坑挪去。
那坑里堆满了漆黑粘稠、冒着淡淡毒烟的腐骨花废渣，看着就吓人。
苏苓儿走到坑边，看着那可怕的景象，小腿肚子好像都在抖。
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咬咬牙，运转起一层微弱的青色灵力护住手掌，然后拿出玉铲，屏住呼吸，极其小心地从坑边缘铲了一小点相对温和的黑色废渣，飞快地装进玉盒里盖紧。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完成了个无比艰巨的任务，长长松了口气。
她转过身，看着靠在墙边虚弱的林昊，脸上露出感激和一丝同情：
“多谢林师弟…我取好了，就不多打扰你休养了…”
她快步朝门口走去，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但就在经过林昊身边时，她脚步忽然顿了一下，小巧的鼻子微微抽动了两下，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咦？”
她轻咦一声，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林昊，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林师弟，你身上…怎么好像有股很淡很淡的…凝碧丹香气？虽然很淡，但好像品质极好的样子…”
林昊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肯定是刚才突破时吸收的那颗中品凝碧丹的药力，残留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丹香，他自己都没留意到！
这丹霞峰的小丫头鼻子这么灵的吗？这都能闻出来？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更深的茫然和虚弱，咳嗽着说：
“苏师姐说笑了…我这般模样，终日与这些毒渣为伍，身上只有腐臭之气，哪来的什么丹香…怕不是师姐闻错了吧？或许是这里其他废丹的味道…”
苏苓儿被他这么一说，也有点不确定了，眨了眨眼，又仔细嗅了嗅，那丝极淡的清香似乎又消失了，仿佛刚才只是错觉。她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连忙摆手：
“啊…那可能是我弄错了…对不起林师弟，我这就走…”
她像是怕再待下去会更尴尬，赶紧低着头，抱着那个装了一丁点废渣的玉盒，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林昊看着她消失在门外，这才慢慢收起那副病恹恹的样子，眼神沉了下来。
这丫头感觉有点单纯，不像是装的。但那叶长老要腐骨花废渣到底干嘛？还有，这鼻子也太灵了，以后得更加小心才行。
他走过去，正准备把门再次关上。目光无意间往地上一扫，忽然定住了。
只见门口刚才苏苓儿站过的地方，掉落了一个小小的、淡粉色的绣花储物袋。看样子是那丫头刚才手忙脚乱，不小心从身上滑落的。
“啧，真是毛毛躁躁的。”
林昊摇摇头，弯腰捡了起来。储物袋上还带着点那姑娘身上的药草清香。他下意识用神识往里一扫——本来没抱啥指望，估计也就是些女孩子的小零碎或者普通丹药。
然而这一扫，他眼睛瞬间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