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之间,三日已悄然而逝。
终于,到了我要离开这繁华汴京城的时刻。
离宫之际,赫连望卿与圣女大妃满脸的不舍,那眼神中流露出的眷恋,仿佛要将我紧紧留住。
赫连望卿的眼中泪光闪烁,圣女大妃的嘴角微微颤抖,他们缓缓向我靠近,而后紧紧地将我拥入怀中。
“婉儿姐姐……”
赫连望卿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哽咽,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轻轻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赫连望卿那轮廓分明的脸颊,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肌肤,带着丝丝不舍的说道:“乖,好好当好这一国之君。
我会等着你的,你也一定要等我。”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清婉,敏姨真是舍不得你走呀!”
圣女大妃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舍之意,她的手臂紧紧地环抱着我。
我盈盈一笑,回抱住圣女大妃,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头,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敏姨,等您重获自由的那一天,婉儿在禹国盛京等着您,等您来与我相聚。”
听到我的话,圣女大妃的双眸瞬间亮了起来,那原本眼中满满的不舍也在一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自由生活的憧憬。
我对着他们挥了挥手,带着一丝眷恋,也带着一丝决然,转身登上了马车。
青蜚与姬月熟练地驾起马车,归国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车队中,不仅有我乘坐的华丽马车,还有迦叶国的使团,以及父皇那庄重而又带着一丝凄凉的灵车。
我缓缓放下车帘,轻声问道:“鸾凌,那西昆木的花苞可全都带上了?”
鸾凌轻轻点了点头,她撩开车帘,伸出手指了指后方的马车说道:“主子,都在呢,一个不少。”
我微微颔首,接着又问道:“李清源与李清欣兄妹二人如何,可还适应这长途跋涉?”
鸾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他们二人甚是乖巧,当得知您要带他们归禹之时,激动得一夜都没睡。如今怕是在马车里进入了梦乡。”
听罢,我点了点头关切的说道:“可有派人照顾他们?别让他们受了委屈。”
鸾凌淡淡一笑道:“主子放心,大妃遣了两位细心的嬷嬷,一直悉心照顾着他们二人,不会有事的。”
我轻声叹息:“还是大妃想的周到,事事都考虑得如此周全。”
鸾凌本就话少,总是静静地陪伴在我身边,姬月的话比鸾凌更少,总是默默执行着任务,而那青蜚又是个人偶,不会言语。
在这漫长的旅途中,我百般无聊,于是开始翻看着我的随身行李。
突然,一个包裹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疑惑地将其拿出:“鸾凌,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
鸾凌轻轻一笑,柔声说道:“这都是主子的各种牌子,平日里您事务繁忙,都没来得及仔细整理。”
于是,我便将包裹缓缓打开。
我一边轻轻抚摸着这些令牌,一边喃喃自语:“这是我的公主令,这是溯查院院长令,这是医仙谷的少谷主令,这是忆羽城的城主令,这是无忧洞的洞主令,这是武林盟主令,等等……”
突然,我的目光停留在了三枚虎符之上,顺便便瞪大了双眼,心中满是震惊。
其中一枚是我禹国的,而这另外的两枚来自何处?
我颤抖着双手,将另外两枚拿了起来,细细观察。
玉质的那枚温润细腻,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居然是尚云国的虎符!
而黄金质地的那枚,金光闪耀,散发着尊贵的气息,恰是那迦叶国的虎符!
我看着面前的令牌不解的问道“鸾凌,这,这两个东西为何会在这里?”。
鸾凌指了指玉质虎符,轻声说道:“这枚虎符您出发之时便在包中了,而这个黄金的,奴婢猜想是迦叶王放进去的吧!”
听罢,我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内心嘀咕道:“这几个家伙都在想什么呢?
给我那么多虎符作甚,难道是想让我去挑起战争吗?!
终是得想个法子,将这些虎符还了回去才行。”
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姬月那沉稳的声音传来:“主子,到驿站了,要给太上皇加冰。”
看着那父皇的灵车,我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若不是要顾及这皇室的颜面,我真想将其一把火烧了,带着一捧灰让他归国,省得一路这般麻烦。
换冰的休息之际,我让姬月将装有西昆木花苞的坛子抬入了马车之内。
“小乖乖,开饭了!”
我轻轻抚摸着手臂上的蜚蛭,那小家伙感受到我的抚摸,慢悠悠地爬了出来,那小小的身躯,蠕动着,显得有些可爱。
我一边剥着花苞,一边温柔地跟蜚蛭说道:“蜚蛭这个名字不好听,要不,我重新给你取个名字如何?”
它好似不同意我的建议,把头高高的抬起,那小小的触角微微晃动,然后转向另外一边不看我,仿佛在表达着它的不满。
我又拿起一个花苞在它的面前晃了晃,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想吃吗?
若你想吃就同意我给你改名,如何?”
谁知这家伙直接趴在了桌上,一动不动,那模样仿佛在跟我赌气。
见状,我立即笑了笑:“既然不想吃了,那我便收起来了,可别后悔哦。”
说罢,便准备将手中的花苞放回到坛中。
蜚蛭见我来真的了,于是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上下点了点,那小小的脑袋晃动着,仿佛是在屈服于我的淫威。
瞧他妥协的模样,于是我的指尖敲击着桌面,思索着叫什么好呢。
“小金如何?
不行不行,太俗气了,配不上你这独特的气质。
胖胖?
也不行,不好听,不够优雅。
‘龙吟忽半见,红饮竞相鲜’。
咦!不如,我叫你半见可好?”
小家伙不情不愿地又点了点头,我轻轻一笑:“小半见。来,我继续给你剥,快吃吧。”
目前的半见应该是蜚蛭的幼虫形态,也不知何时它能成虫,更不知将来它是否会长出书中所述的四翅,我的心中倒是充满了期待。
回盛京的消息自然是早早的便传回了,终于在离开汴京后的第十日,我们抵达了盛京。
入城的这日,艳阳高照,阳光洒在大地上,整个禹国看似沉浸在一片哀伤的氛围之中,可在这哀伤之下,却仿佛隐藏着即将到来的盛世辉煌,那是一种新生的希望。
城中的丧钟随着灵车的到来而敲响,禁卫军皆是戴上了白绢,整齐地排列着,护送着父皇的灵车缓缓前行。
而我伴在当今禹国的皇帝李清黎的身侧,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跟在其后的便是父皇的灵车,那灵车装饰着华丽的布幔,却难掩其中的凄凉。
灵车之后则是身着缟素的朝中百官,他们表情严肃,仿佛在为父皇的离去而默哀。
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的面部可没有一丝哀伤之色。
人群之中,有人交头接耳,那眼神中皆是不屑,而有的则是一脸冷漠,只是前来看热闹罢了,仿佛这一切与他们无关。
在盛京的百姓心中,父皇在位之时,虽未曾民不聊生,但由于去年无端征战,导致百姓丧父丧夫丧子,让那无数个的家庭破碎。
他们对父皇又怎会心存爱戴呢,目前能来观摩已算是给当今圣上颜面了。
灵车缓缓前行,一路上,百姓们低声议论。
“这太上皇居然死在了迦叶国,真是令人唏嘘呀!一生也算漂泊,却落得如此下场。”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可听闻他死的甚是凄惨。也许这就是命运的捉弄吧。”
“呵!凄惨?能有多凄惨?惨的过戍边的将士?
惨的过战场上尸骨无存的将士?
那些将士才是真正的英雄,而他,不过是一个祸害罢了!”
“呸,就我说啊,死的好!他的错误决策,让多少家庭支离破碎,他就该受到惩罚。”
“你们听说了吗,因为太上皇之死,咱们的顾宁长公主不远千里接父回京,传闻好像带来好消息了。也许我们的生活要改变了。”
“什么好消息?快说说,别卖关子了。”
“我怎么知道,不过迦叶国的商人倒是说她与现在迦叶王关系匪浅,想必将来我们能过上几年安稳的日子了。希望真的能如此吧。”
“别的我不想,若是能不打仗,减少赋税,我便阿弥陀佛了!这才是我们老百姓真正想要的。”
听着沿途百姓的议论声,我低着头浅浅的笑着,心中满是感慨:我的好父皇呀,你看到了吗,你在百姓的眼中昏庸无能!这一切都是你种下的果啊。
终于将父皇送至皇陵下葬,我看着蔚蓝的天空,那纯净的蓝色,仿佛象征着新的开始,心情大好。
这时,薛楼皖与蓝相夷一前一后的走到了我的身侧。
薛楼皖像个孩子一般,牵着我的左手轻声的撒娇:“婉婉,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我可太想你了,这日子可真难熬。”
蓝相夷无奈地看着薛楼皖摇了摇头,那眼神中带着一丝宠溺,又看向我说道:“小婉,这一路看来收获颇丰啊!想必经历了不少事情吧。”
我点头轻轻笑道:“确实,此行收获颇丰。
不仅完成了使命,还经历了许多,让我成长了不少。”
接着,我便摇了摇被牵着的两只手道:“不知二位可否有空,随我一同回府?
我们好好聊聊这一路的经历。”
他们二人欣喜的异口同声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