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饭就安排在上次那家伊斯兰餐厅。
离公司不远,下班她跟赫总一起步行过去。下班前已经安排小刘帮忙去接孙果林,她以为小刘会说要请示一下张总,没想到小刘答应了就去了,她准备好要跟张总说的用车的理由没用上。
路上她问赫总:“那俩难兄难弟什么时候过来?怎么过来?”
赫总说:“他俩下班就过来,管他们怎么过来,过来就行。”
等她和赫总到包厢,小刘正在给孙果林倒茶。她问:“你们怎么比我们到的还早?”
小刘得意地说:“我怕回来赶上下班高峰期,开的贼快。”
赫总笑说:“你别以为你还在部队开军牌车呢,别被交警抓了。”
小刘说:“我车上放着省政府的出入证,交警一般不敢抓。”
转头见孙果林站着听他们问答。她连忙说:“不好意思还让客人等。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顶头上司——赫总。赫总,这就是我跟您说的我好朋友的表哥——孙果林。”
俩人握手寒暄,她也没注意听他俩怎么在互相应付,只想着那俩啥时候到呀。一边接过菜单把菜点了,跟服务员说:“总共六位客人,你让人撤掉两个位儿,坐着宽敞些。”
服务员刚把座位、餐具安置好,陈鼎和常磊一前一后进来。陈鼎坐下,看常磊进来,质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老跟着我?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常磊说:“我哪知道你要来,你要不想和我一起吃,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孙果林被这形势整的一脸懵。赫总像看把戏一样笑眯眯看那哥俩儿闹。她早见识过这俩兄弟,微微笑着静待好戏开演。小刘也只管笑。
只见陈鼎说:“为啥是我走,先来后到,谁后进来谁走。”
常磊说:“今天是你请客吗?要是你请客我立马走人。”
陈鼎翻了一眼常磊,不再说话。
正好服务员端着手抓羊肉来了,赫总说:“先吃饭,你俩吃饱了再走。”
俩兄弟站起来抢着给她布菜,她笑着说:“客人先来。”
陈鼎说:“对了,今天的客人是谁?还没介绍呢!”
她笑着说:“都是、都是,咱这桌今天六位客人。”
大家都笑。
她指着孙果林说:“其他咱们都是熟人,这位第一次见,我同学的表哥——孙果林。”
常磊变戏法似的放了一瓶五粮液在桌上,让服务员拿酒盅来,挨个儿倒酒。端起杯子,说:“来来来,小潘喝不了酒,我替她敬客人一杯。”
孙果林四下看看,端起杯子干了,连连称谢。
刚放下杯子,拿起盘中的手抓肉陈鼎举起酒杯,说:“来来来,我也替小潘敬她同学的表哥。你好像第一次来兰州看我们小潘?银城离得很近,以后要经常来。”
孙果林已经面红耳赤,看看众人,端起杯子又干了,再次称谢。
看小刘也端起杯子看着孙果林,她有点儿不忍心,说:“大家慢慢喝,先趁热吃羊肉。”夹起一条刚上桌的烤羊腿放在旁边赫总盘子里。
赫总已经吃的满手是油,抓起烤羊锤,笑呵呵说:“他家羊肉做的就是地道,一点儿膻味儿没有,肉烂还有嚼劲儿。”
陈鼎说:“要不怎么说吃羊肉还得吃回回做的呢。”
想起陈鼎上次打包一堆大肉来店里大嚼,她忍不住笑。赫总问她:“你笑啥?”
她忍着笑,说:“在回回店里吃大肉也很香的。”
赫总也指着陈鼎笑。
陈鼎梗着脖子说:“他们店里就有卤猪蹄儿卖,你们信不信?做生意赚钱呢还管啥信仰不信仰。”
她不信,但不敢说自己不信,怕陈鼎真叫过服务员来问,那近似于找茬儿闹事。
赫总估计也有这担心,黑着脸喝止:“你别瞎胡闹?”
这会儿已经每人吃下一只烤羊腿,其它的菜也都上齐了。小刘举起杯子,说:“来,我也敬客人一杯。潘经理的客人就是我们大家的客人。我等下还要开车,只能敬这一杯,您尽兴哈!”
孙果林此时脸色已经缓和过来,没那么红的吓人了。听到小刘的话连忙举杯碰了一下,干了。
赫总擦了擦手,也举起杯子,说:“潘雪在这儿和我们大家处的都不错,我作为她的领导,有啥事肯定要帮衬她,来来来,我也代她敬你一杯。”
孙果林干下第四杯酒,脸上几乎滴出血来,说话更不利索了,加上本来可能就不怎么会说话,此时讷讷不能成言,只剩下唯唯诺诺。
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看她满脸不忍之色。丢下孙果林,几个人自己随意吃喝起来。
除了赫总,她其实和他们都不熟,听他们说一些社会上的事,似懂非懂,又听赫总端起长辈架子教训他们:“你俩不要胡来。”
陈鼎不以为然,说:“现在这社会就是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小的。像你那样老老实实做事,只能穷一辈子。我这儿随便倒腾点啥,够你干一辈子的。”
赫总问常磊:“他干的那些事,你没参与吧?”
常磊说:“我没参与。我最多帮他们在货运上搞几个仓位。”
陈鼎“嘿嘿”笑。
看孙果林,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睡着了,还是在干瞪着眼睛想事情,一副呆若木鸡状。
看大家都吃差不多了,她悄悄示意,让服务员过来结账,过了会儿,服务员跑回来说已经结过账了。座上只有常磊,中间曾经拿着呼机出去过一会儿,一问,果然是他抢着把账结了。
她过意不去,说:“都挺忙的,那么远专门过来帮我接待客人,已经万分感激,哪能让你买单,名不正言不顺的。多少钱?我必须得还给你!”
常磊摆摆手说:“就你们公司那工资,这样的客够请几次?航空公司的工资毕竟比你们高多了。”
赫总也说:“你别管,让他们买单,他们有钱。”
她只好作罢。
席散出来,她让小刘帮着送其余五人回去,他们坚持让小刘送她,说:“晚了,你一个女孩自己在街上走不安全。”
她说:“我从这儿走回宿舍一公里都不到,又在闹市区,并且我啥也没拿,能有啥不安全?”
最后还是赫总笑着说:“她说的好像有道理,那咱就走吧。”
四个人撮着孙果林坐在后排中间的座位上,摆手走了。
剩下她一个人,在雾霭沉沉、人影憧憧的长街独自行去。一阵北风吹来,彻骨的寒冷由外渗到内,只恨自己穿少了,还应该多吃几块羊肉、多喝几杯三泡台茶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