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黑色晶石——“观测者之眼”——的“注视”,带来了远超物理层面的压迫。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源自规则层面的绝对俯视,仿佛人类在注视蝼蚁,带着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审视与一丝……即将进行实验般的兴趣。
“呃啊……”汉克和队员们闷哼一声,只觉得灵魂都要被冻结,思维几乎停滞,难以升起任何反抗的念头。就连萧夜玄,也感到自身的暗影之力运转晦涩,如同陷入泥沼。
星嗣“寂”在玄鸟金印中瑟瑟发抖,传递出近乎崩溃的恐惧意念:“母亲……逃……不能看它……”
然而,处于目光焦点中心的苏锦书,却在最初的惊骇后,脊梁挺得笔直!前世家破人亡、烈火焚身的极致痛苦她都经历过,重生归来,她的意志早已淬炼得如同百炼精钢!
“不过是一只……‘眼睛’而已!”她咬破舌尖,剧痛刺激着神经,眉心的龙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爆发出灼热的、带着不屈与愤怒的金光,将她周身笼罩,硬生生顶住了那无形的凝视威压!
金光与那纯粹的恶意隔空碰撞,虽处于绝对下风,却顽强地不曾熄灭!
“哦?”一个模糊、冰冷、非人、直接响彻在众人灵魂深处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极淡的讶异,“有趣的……样本……具备微弱‘源头’气息……值得……深入解析……”
“观测者之眼”并未发动物理攻击,对于它而言,那似乎过于低效。它直接针对灵魂,展开了侵蚀!
苏锦书眼前景象剧变!她“看”到了——镜宫在“净墟者”无尽的炮火下化为齑粉;萧夜玄为保护她而战死,身躯消散于星海;地球故土被无形的力量肢解,人类文明火种彻底熄灭;她所有在乎的人,都在绝望中哀嚎、消亡……一幅幅逼真到极致的、充满绝望的未来图景,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心神!
这是攻心之术,要让她自行崩溃,放弃抵抗。
“假的!都是假的!”苏锦书在心中怒吼,龙印金光守护灵台,守住最后一丝清明。她深知,一旦自己信念动摇,立刻就会万劫不复。
与此同时,她怀中的昆仑镜碎片剧烈震颤,似乎受到了同等级存在的刺激,自主激发出一股清凉的、洞察虚妄的力量,汇入她的意识。
借助这股力量,苏锦书在坚守的同时,竟反向沿着那侵蚀的意志,进行了一次极其冒险的追溯!
刹那间,她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窥见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冰冷的、黑暗的虚无。在那虚无的中心,存在着一个难以名状的庞大意识集合体,那便是“观测者”的本体!它似乎……并非处于全盛状态,其一部分意识陷入了某种沉寂,或者说,分散投射向了宇宙的各个角落(比如眼前的这只“眼睛”)。
更重要的是,她清晰地感知到,那本体意识对于她龙印所代表的、凝聚了人族气运与生机的“源头”力量,存在着一种……忌惮!虽然这忌惮很微弱,如同人类忌惮蚊虫可能携带的病毒,但确确实实存在!
“它……并非无所不能!它忌惮我的力量!”这个发现如同暗夜中的灯塔,瞬间驱散了苏锦书心中的部分阴霾。
她猛地睁开双眼,金光灼灼,对着那黑色晶石冷喝道:“你怕我!或者说,你怕我代表的东西!”
那冰冷的意志似乎停顿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停顿,被萧夜玄精准捕捉!
“动手!”
无需过多言语,默契已然天成。
萧夜玄长啸一声,体内暗影之力不顾一切地爆发,化作无数道漆黑的锁链,并非攻击晶石,而是猛地刺入周围虚空,干扰那维系“眼睛”与外部“净墟者”舰队,乃至与遥远本体联系的、无形的“信息流”!他要暂时切断这只“眼睛”的“信号”!
“为了人族!杀!”汉克怒吼,率领队员们将全部火力倾泻向那庞大的恶念聚合体!能量刃光、脉冲枪弹疯狂切割着暗红色的能量团。虽然无法伤及核心的“眼睛”,但大量消耗聚合体的能量,无疑能分散其注意力,为苏锦书创造机会!
“眼睛”的意志明显出现了一丝紊乱,外部“净墟者”舰队的炮火出现了极其细微的、不协调的间歇。
“就是现在!”苏锦书将全部的精神、意志、龙魂之力,毫无保留地注入眉心的龙印!同时,她以神念疯狂沟通外界的周天星斗大阵:“洛前辈!助我!”
镜宫之中,主持大阵的洛千秋残魂燃烧起来,不惜代价地引动浩瀚星力,化作一道纯粹的星辰光柱,无视金字塔阻隔,轰然降临,灌注到苏锦书体内!
龙印金光、星辰之力、昆仑镜的清辉、以及苏锦书不屈的意志,在这一刻完美交融!
“以吾龙魂,引星为墨,绘天地正法——封!”
苏锦书并指如笔,凌空虚划!一个复杂无比、蕴含着无尽玄奥、由金光与星辰勾勒而成的巨大神纹——“封”字,骤然成型!
这“封”字带着镇压邪祟、隔绝万法的无上威严,如同天帝敕令,朝着那枚黑色晶石,缓缓印下!
“嗡——!!!”
黑色晶石疯狂震颤,试图抵抗,释放出更加浓郁的恶意与扭曲规则。但在萧夜玄的干扰、汉克等人的牵制,以及这汇聚了多方力量的至强封印之下,它的抵抗显得徒劳。
“封”字神纹,如同烙铁遇雪,稳稳地烙印在了晶石光滑的表面!
刹那间,所有外溢的恶念瘴气戛然而止!那令人窒息的心灵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核心处的“眼睛”虽然依旧存在,但其“活性”仿佛被冻结,变得黯淡无光,只剩下微弱的波动被牢牢封锁在神纹之内。
成功了!他们暂时封印了“观测者”的一只眼睛!
几乎在“眼睛”被封印的同一时间,金字塔外,星陨之环边缘那庞大的“净墟者”舰队,所有战舰的动作猛地一滞!它们仿佛瞬间失去了最高指令的终端,陷入了逻辑混乱,攻击停止,阵型开始出现散乱的迹象。
“成……成功了……”汉克瘫坐在地,大口喘息,队员们也都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萧夜玄第一时间冲到力竭软倒的苏锦书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到她微弱的气息,心揪般的疼,连忙将精纯的能量渡入她体内。
苏锦书在昏迷的前一刹那,因与昆仑镜深度连接而残留的感知,让她“看”到了一幅短暂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在那无垠的、冰冷的宇宙深空之中,在她无法理解的维度层面,无数颗类似的黑色“眼睛”,正一颗接一颗地,由暗转明,缓缓“睁开”!它们散布于星河各处,冷漠地“注视”着各自的目标。
而在这无数“眼睛”的更上方,一只庞大到难以想象、仿佛由整个星系尘埃云构成的、最大的“眼睛”,似乎感应到了此处的变故,其模糊的轮廓微微转动,那深邃黑暗的“瞳孔”,似乎……正朝着银河系,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缓缓聚焦!
与此同时,镜宫指挥室内,负责通讯的艾拉收到了一个断断续续、却明显带着善意与急切的陌生信号,其源头,赫然来自那支刚刚还在疯狂攻击他们的“净墟者”舰队的主舰!
信号经过紧急破译,内容让所有知情者愕然:
“……这里是……‘守护者’序列第七军团……前哨指挥官G-737……请求……与……人族领袖……对话……我们……需要帮助……‘主脑’……被未知信号劫持……重复……我们需要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