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琅是袖手人智囊,也是守真院重点通缉的对象。
是他的叛变,才导致了方外人学院院长沈砚之死。
『黯客』神秘莫测,身份不明,那要揣测袖手人的一举一动,就只能从施琅身上下手。
秦无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透着疲惫与忧虑:
“他派了两组人,一组在专道上抢娄霖的公务车,一组去靖台绑架钟沁。
“第一组『响尾』在明,黄妍在暗,『响尾』负责拦车抢夺尸魔资料,如果成功,黄妍就按兵不动,这样应该就能弥补他们尸魔被毁的损失。
“如果被我预判到,『响尾』抢夺失败,黄妍便引爆炸弹灭口,同时引出老六,再诱惑老六去与她开房。
“另一组『恶虎』唐恺和蔓荆于同一时间行动,在老六和黄妍开房办事期间将钟沁绑走。
“这样后面我得知钟沁被绑走时老六在玩女人,我和老六还有其他几个人格就一定会产生矛盾。
“你知道的,他们一旦吵起来,我就是个废人。”
在方外人学院时期,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当时是一次简单的野外除魔任务测试,测试之前秦无恙刚刚和曹错、施琅、李忘机他们切磋混战过。
王无恙控制着身体,赖着不走。
“我不!我也要除魔!万一宿主是个美女呢!”
关无恙刚打过架回去,闹着要出来喝酒。
“酒!上酒!!哪有打完架不让喝酒的!!”
而除魔任务测试又需要叶无恙出来找线索。
“呜……他们吵好凶……我不敢……别喊我别喊我……”
当时秦无恙还只是灵明境,岁数也不大,空有一副好头脑,压不住这些人格。
“别闹了!现在是小四出去的时候!”
方无恙躲在暗中拱火,像个腹黑恶魔。
“嘿嘿,好啊!别光动嘴,打起来打起来!都杀了都杀了!!”
而这种情况下最最最最适合出来劝架维和的无疑是……苏无恙。
可他偏偏是个哑巴。
给孩子急得都快说话了,在一旁左拉右劝。
得过人格分裂的人都知道,大脑就像一台精密电脑,当有六七个人抢着要争夺电脑的使用权,最终的结果只会是……
死机。
秦无恙当时便是如同变脸一般不断切换各种人格,发出各种声音和作出各种奇模怪样的表情。
甚至还动手打自己。
结果不到几分钟就……晕过去了。
足足一整天都没有苏醒。
自己跟自己吵架动手,还把自己弄晕了,这事全华夏也再找不到第二个人能做到。
最后还是学院通知张元正赶了过来,用他的能力沟通秦无恙所有人格的情绪,对症下药,逐个安慰,才将秦无恙给治好。
施琅当时是亲身经历者,很清楚秦无恙最特殊最依仗的多人格能力恰好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于是就布了这么一个连环局。
可施琅不知道也想不到的是,秦无恙突破潜默期之后,各个人格相对成熟听话了许多。
老六也不再是那个见到美女就挪不动腿,用牛子代替脑子思考的纯色批。
这才能够刚好破掉这个局,还活捉了一个黄妍的活口。
张元正也用苦肉计,成功化解施琅和莫羽这一招釜底抽薪,并反将了『袖手人』一军。
这舅甥各用各的手段,打了一场漂亮的反击战。
张元正听完秦无恙所言,眉头紧锁,语气低沉道:
“确实够阴呐……关键是就算老六没有和那黄妍上床,只要他们掳走了钟沁,你都要受他们牵制,寸步难行,焦虑不安。
“施琅这是脸都不要了,完全不顾及任何同学情分,这也足以证明他们的决心,而且……他们好像越来越针对你。”
秦无恙平淡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
“长阳岛那次他们亲口所说,前面一直在对我布局,而我最近仔细想了想,总隐隐有种感觉……
“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在绝墟里活下来的秘密,而是我的几个人格。
“这次行动,也许他们其中一个附加目的……就是想让老五出来。”
长阳岛一战时,江沉壁为了拖延时间,讲出了袖手人之前暗中的种种行为,都是在围绕秦无恙这个人进行。
从江连大学一案一直到今天。
秦无恙认真回忆过,他和袖手人相关人员或者直接和袖手人成员有所接触的所有经历。
越回忆他越觉得袖手人是想对他的几个人格下手。
尤其是在长京市监狱里和莫羽的那次谈话。
莫羽虽然最后点出了秦无恙红色噩梦的秘密,但他话里话外都在询问秦无恙多重人格的事情。
张元正思忖片刻后,郑重叮嘱道:
“如果你自己有这样的感觉,那就说明大概率确有其事,经过近期这么多波折,袖手人损兵折将,我认为他们会消停一段时间才会再有行动。
“这样的话……你最近不要再乱动了,待在靖台哪都别去,那个黄妍,等我伤好了我亲自去审,审出结果再通知你。”
秦无恙没有拒绝,他也正好打算要好好和自己几个人格沟通一下。
“嗯,好,你……安心养伤。”
张元正轻笑道:
“臭小子现在想起来关心你老舅了?陆晨的枪法好得很,三五天就能出院了,就这样,我要休息了。”
………………
挂断电话,秦无恙将手机放回兜里,站在窗边的他转过身来。
他此时,也在一家医院的病房内。
只不过是靖台市人民医院。
钟沁正坐在病床上,嘴唇已恢复了些血色,娇美的面容上涂着药水,一头秀发如瀑般铺在脑后,透着令人怜惜的柔弱。
经过医生治疗,钟沁没有破相,一切伤口都能痊愈,不会留下疤痕,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秦无恙眸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似透出一股歉意。
二人四目相对,沉默无言。
良久,钟沁幽幽望着秦无恙,轻声发问: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一般问这样问题的人,心里通常都已经带着答案。
只是发问者认为对方可能不会说,才用这样一种类似“逼迫”的问法。
“有。”秦无恙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便开口回答。
他缓缓走到床边坐下,低头沉吟。
“抱歉,是我连累了你,早点把伤养好,我会跟岳岑河说让他不要再给你安排外勤除魔任务。”
钟沁轻抿下唇,微微蹙眉。
“就……这些?”
秦无恙深吸一口气,徐徐点了点头。
“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