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
赵玉娥见有人附和，更加来劲，故意拔高音量，让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楚宸，瞧瞧你现在，连条狗都不如，当初在我面前耍威风的劲儿呢？”
“哦，我忘了，你们荣王府早就灰飞烟灭了，如今你也只是条丧家犬！”
她每说一句，楚宸的身体就颤抖一下，头垂得更低，紧咬着嘴唇，血丝顺着嘴角流出，周围的议论和嗤笑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赵玉娥看着他这副窝囊样子，想起昔日在他那里受的委屈，以及在柳云萱那里受的气，只觉得畅快无比。
她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像施舍狗一样，丢在楚宸面前的尘土里。
“喏，赏你的。”
她轻蔑地道，“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拿去买个像样的碗吧，免得丢人现眼！”
说完，她发出一串得意而张扬的笑声，仿佛所有的憋闷都发泄在这个比她更弱小的人身上。
她不再看楚宸一眼，转身扶着丫鬟的手，登上那车。
她掀开车帘，朝忠勇侯府两个侍从递个眼神，唇角勾起抹弧度，阴险狠厉。
侍从领会大小姐意图，转身离去。
李婉茹也鄙夷地瞥楚宸一眼，跟着上了车。
马车缓缓启动，载着两个心满意足，仿佛打胜仗般的女人离去，只留下街角蜷缩的身影，和周围路人复杂的目光。
楚宸死死地盯着地上那块沾尘土的碎银子，眼眶通红，浑身因屈辱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楚宸蛄蛹着身体，一点点挪过去，嘴唇刚要触碰到冰冷的碎银，突然，两只穿着黑色靴子的大脚狠狠踩住他的脑袋！
“啊！”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不等他抬头，两条粗壮的手臂像铁钳一样从身后架住他，把他整个人粗暴地拖向旁边一条狭窄阴暗，堆满垃圾的死胡同。
他像一片破布般被甩在冰冷的墙角，腐臭的污水瞬间浸透单薄的衣衫。
他惊恐地抬头，两个身着忠勇侯府侍卫服色的壮汉，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如同看着一只待宰的牲畜。
其中一人，手里正把玩着赵玉娥丢下的那块碎银。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楚宸的声音因恐惧而嘶哑变形，“是赵玉娥，是她让你们来的？银子……银子给你们，放了我。”
把玩银子的侍卫嗤笑一声，将银子随意丢进污水里，“小姐说了，看见你这张脸就恶心，既然成了废人，就该老老实实烂在阴沟里，何必出来碍眼？”
另一名侍卫已经利落地从腰间解下一圈粗糙的麻绳，动作熟练地挽成套索。
楚宸的瞳孔骤然收缩，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他。
“不！不要！求求你们，我可以离开京城，我永远不出现在她面前！求……”
哀求声戛然而止。
粗糙的麻绳猛地勒紧他的脖颈，死死嵌进皮肉。
他双目暴凸，脸颊因缺氧迅速变成紫红色，喉咙里发出“嗬嗬”，如同破风箱般的挣扎声。
布满污垢的胳膊徒劳地甩动，身体在污水中无力扭动，溅起肮脏的水花。
侍卫眼神冷漠，手臂稳如磐石，没有丝毫松动。
不过短短几十息，楚宸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下去，暴凸的眼中最后一丝光彩彻底湮灭，只剩下凝固的恐惧与绝望。
肮脏的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身体彻底软了下来。
一名侍卫探了探鼻息和颈脉，确认无误后，冷漠地松开手。
楚宸的尸体像烂泥般瘫倒在污秽之中。
另一名侍卫从墙角扯过张不知废弃多久，散发着霉味的破草席，随意地一抖，盖在尚有余温的尸体上，遮住死不瞑目的双眼，也掩盖刚刚发生的一切。
狭窄的巷弄恢复死寂，只有污水顺着墙根缓缓流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两名侍卫拍了拍手，如同处理完微不足道的垃圾，面无表情地转身，快步离开阴暗的巷子，身影迅速融入外面街道的人流。
破草席下，曾经显赫一时的荣王府世子，最终以最不堪的方式，无声无息地湮没在京城的某个角落。
…………
永王府，书房内。
楚祁钰听完心腹侍卫关于靖王府门前闹剧的回禀，眉头微蹙，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桌面。
“她当真病得那般重？”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与疑虑。
柳云萱那日望海楼中虽面色不佳，言辞却依旧犀利，不似油尽灯枯之兆。
“回王爷，据探子回报，靖王妃出面时脸色苍白如纸，步履虚浮，需侍女搀扶，言语间亦中气不足，咳喘连连，围观百姓皆言其病容深重，不似作伪，且靖王府闭门谢客多日，太医院院判亦是频繁出入，应是属实。”
侍卫恭敬回道。
楚祁钰沉默片刻，眸中神色变幻。
他欣赏柳云萱的才华与魄力，更有同为商业奇才的惺惺相惜，若就这样看着柳云萱香消玉殒，实在于心不忍。
沉吟良久，他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院中凋零的草木，缓缓开口，“去主院。”
永王妃自那日被楚祁钰严厉申饬并禁足后，一直称病不出，心中对柳云萱的怨恨却与日俱增。
此刻，见楚祁钰突然前来，她先是惊喜，随即看到对方冷淡的神色，心又沉了下去。
“王爷。”
她勉强起身行礼，姿态柔弱。
楚祁钰挥退左右，在主位坐下，目光落在永王妃略显憔悴的脸上，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你身子可好些了？”
永王妃心中忐忑，低声道，“劳王爷挂心，妾身只是心中郁结，调养几日便好。”
“嗯。”
楚祁钰微微颔首，话锋一转，“靖王妃病重的消息，你可听说了？”
永王妃心中一凛，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此事，谨慎答道，“妾身深居简出，略有耳闻。”
楚祁钰垂眸，看都不看她一眼，指尖摩挲着茶盏，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准备一下，带上库房里的千年人参和那朵天山雪莲，代本王去靖王府探望靖王妃。”
“什么？”
永王妃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