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万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扑过去,涕泪横流地哭诉,“族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大哥他突然病重,萱丫头一口咬定是中毒,还怀疑是我下的毒,这……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她这是要逼死我们二房啊!”
赵氏和柳文博也在一旁哭天抢地,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柳承宗闻言,面色不虞地看向柳云萱,“靖王妃,事关重大,没有证据,岂可随意怀疑自家亲叔,传扬出去,我柳氏一族颜面何存?”
柳云萱面对族长的责难,不卑不亢,“族长明鉴,府医已初步诊断家父乃中毒所致,今日与家父单独相处最久的便是二叔,询问情况乃是查证必经之道,并非针对二叔,如今当务之急是查明真相,救回家父,维护柳家颜面,靠的是揪出真凶,正本清源,而非遮掩回避。”
她语气平和,却字字在理,噎得柳承宗一时语塞。
柳万州见状,急忙道,“族长,谁知道那府医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故意诬陷于我,萱丫头如今是王妃,权势滔天,想要捏造证据陷害我们二房,还不是易如反掌?”
此话极其恶毒,直接将柳云萱置于利用权势打压族亲的位置。
柳承宗看向柳云萱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审视和不满,“王妃,并非老朽偏袒,只是你二叔所言,不无道理,你如今身份不同,行事更需谨慎,以免落人口实,依我看,此事还是交由族中内部调查为好,你一个出嫁女,还是避嫌为宜。”
柳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族长,万三是我的夫君,是萱儿的亲生父亲,她关心则乱,查明真相何错之有,为何要避嫌?”
柳万州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柳云萱心知族长是被柳万州蛊惑,加之对自己女子身份和经商之举固有的偏见,才会如此偏听偏信。
她若强行插手,反而会激化矛盾,于调查不利,更于父亲病情无益。
就在她权衡利弊,思索对策之际,柳万州再次开口,“族长,大哥如今昏迷不醒,柳家偌大的家业和族中事务总不能无人主持,我身为柳家二爷,理应替兄长分忧,暂代掌家之权,也好稳定人心,全力追查毒害大哥的真凶!”
他终于露出了真实目的!
不仅要摆脱嫌疑,更要趁机夺权!
柳承宗沉吟片刻,竟似有些意动,“万州所言也有理。”
“不行!”
柳夫人失声反对,她深知若让二房掌权,她们母女恐怕再无立足之地。
柳云萱按住母亲的手,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冷冷看向柳万州,“二叔,父亲尚在,您就急着要掌家之权,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你!”
柳万州被戳中心思,恼羞成怒,“我这是为了柳家大局着想!”
“好一个为了柳家大局。”
柳云萱语气冰寒,“在父亲中毒真相大白之前,谁也别想动柳家掌家之权一分一毫,否则,就别怪我不顾念血脉亲情!”
她目光决绝,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竟一时镇住在场众人。
柳承宗脸色沉了下来,“王妃,你这是要忤逆族中决议吗?别忘了,你终究是嫁出去的女儿!”
场面顿时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弦。
柳万州一家和族老们隐隐联合,对柳云萱形成逼迫之势。
柳云萱独自站在床前,护着昏迷的父亲和无助的母亲,虽面色苍白,脊背却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孤傲的青松。
就在柳万州以为胜券在握,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族长所言极是,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
不等他的话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道低沉而充满威仪的声音,打破室内的僵局,“本王的王妃,何时轮到他人来教如何行事?”
话音未落,一身玄色蟒袍的楚砚沉已缓步踏入室内。
他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身形清瘦,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众人,带着睥睨一切的冰冷与压迫,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场瞬间让嘈杂的室内鸦雀无声。
周伯恭敬地跟在他身后,显然是他及时回府禀报。
楚砚沉径直走到柳云萱身边,目光落在略显苍白的脸上时,柔和了一瞬,轻轻握了握她冰凉的手,无声地传递着支撑的力量。
随即,他转向众人,眼神锐利如刀。
“柳老爷中毒之事,本王已知晓。”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此事,不仅关乎柳家,更有人意图谋害靖王岳丈,其心可诛,本王已命京兆尹及大理寺介入协查,定会水落石出。”
他一句话,直接将案件性质升级,提到谋害皇亲的高度!
柳承宗和几位族老脸色顿时大变,他们可以在家族内部摆架子,却绝不敢在亲王面前放肆,哪怕只是毫无实权的病弱王爷,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楚砚沉目光淡淡扫过面色惨白的柳万州一家,声音仿佛淬了冰,“在真相查明之前,柳府内外,由靖王府护卫接管,一应人等,不得妄动,柳二爷,以及今日所有接触过柳老爷饮食之人,需配合调查。”
他根本不给柳万州任何辩驳和挣扎的机会,直接以绝对权势碾压。
柳万州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赵氏和柳文博更是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楚砚沉不再看他们,转而对着柳承宗,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疏离的威仪,“族长,柳家内部事务,本王无意插手,但谋害本王岳丈,便是与靖王府为敌,如何处置,族长当心中有数。”
柳承宗冷汗涔涔,连忙躬身道,“王爷明鉴,老朽……老朽定当配合王府,查明真相,绝不姑息!”
形势瞬间逆转。
楚砚沉的到来,如同定海神针,不仅瞬间瓦解二房和族老的逼迫,更将主导权牢牢握在手中。
他并未多言,只是站在那里,便已宣告柳云萱,由他护着。
柳云萱看着他清瘦却挺拔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安心。
在孤立无援的时刻,他的出现,便是最坚实的依靠。
楚砚沉侧过头,对她低声道,“别怕,有我在,岳父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