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看向喻老太太的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
喻老太太哼笑:“你不用这样看我。其实我跟其他人不一样,我挺喜欢这个孙子的,但不喜欢你。”
陈泊:……
我还得谢谢您如此直白吗?
陈泊很想回复:谢谢,我也不喜欢您。
但转念一想,他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那墙上,摆满了从喻离幼时到现在的照片。
小小的喻离拥有卡姿兰大眼睛,但那双眼睛总是很空,好像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
长大一点,喻离不会再用眼睛去看了,他习惯性垂眼低头。不知道是不是拍摄角度的问题,没有一张是喻离正眼看人或是看镜头的。
照片里笑容很少,有的总是淡淡的忧郁感。
有的照片有些年头了画质很糊,但陈泊看到一条比肌肤颜色明显要深的褐色痕迹时还是眼睛一凝。
“这是……?”
喻老太太似乎也并不奇怪他不知道,直白得撕开了真相:“你生母发病准备带他一起走留下的。”
照片里的喻离大概六七岁的模样,脖子上有一道长且狰狞的褐色划痕,明显使用利器划的,伤他的人是下了死手。
陈泊还发现从那以后,喻离脖子上总会挂着一点东西,例如围巾或者别的装饰品,不是用以撞上而是为了掩盖疤痕。
这下陈泊终于懂了,喻离为什么就算是光着身子也要在脖子上面卡个颈环。
不是情趣也不是因为喻离喜欢,是不想让他看到那道疤。
知道真相的陈泊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那时候喻离还那么小……
陈泊觉得自己一条手臂都抱不满。
却被当做是母亲的人划了一刀,肯定会留下心理阴影。
这一切都是源于陈泊血缘上的母亲,陈泊也难逃其咎,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明明本该承受这一切的人是他,一个幼小且脆弱的人帮他挡了一灾又一灾。
“说起来也不怪你母亲,怪我没有管好我的废物儿子,让他在外面找到葛珠,才会让她精神受到刺激做出偏激的事。”喻老太太浑浊的双眼看着满满一整面墙的照片,似乎也被拽入了当年的情景当中:“还好把小离救回来了。”
“有些事我不说,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跟你说。”
以喻离的性子大概会用一句过的不算好一笔带过从前那段灰暗的时光。
陈泊能想象到。
“……他的病是怎么回事?”陈泊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猜想。
喻老太太没有正面回答,但是讲了很多关于喻离的事情,从喻离被欺负,再到喻离出逃一次次被抓到,又一次次的逃跑。
那段时间喻离就待在网吧帮别人看机子,吃的也不好,精神状态也差,整个人瘦得像皮包骨,并不好看。
喻老太太随手指了张照片,陈泊看到了那时的喻离。
喻离很矮,正值青春期长个子的时候也不怎么长,甚至比大部分女生都要矮,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以至于现在他只有一米七多一点。
“他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喻老太太凝视着陈泊说:“我不管你们怎么样,反正他不能再受到伤害了。”
她原本是想趁今天生日宴人聚集到一块的时候宣布财产分配,结果一个没看住喻徊又开始惹是生非,愣是把喻离弄得犯病了。
陈泊知道她是在说moor这个身份,没有老太太今天的警告陈泊也不想过早告诉喻离。
喜欢一个人所做一切都会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别人都说他有精神疾病是因为他有一个精神病的母亲,是遗传。”喻老太太又将对话拉回:“现在想来都是我们喻家逼的。”
是啊,要遗传也是遗传他陈泊。
他才是那条疯狗。
“葛珠一直防着我,不让我和小离见面。但他病得太严重了,葛珠有段时间把他送去了精神病院。”
陈泊眉头拧成川字。
他们都明白,在错综复杂的势力中,精神病院只是一个噱头。
有钱有势的人都可以买通里面的人,无论是监视还被折磨。
但也方便了喻老太太行动,喻老太太反向收买了被葛珠收买的人,这才把喻离接了出来。
喻老太太就把喻离放到了离纷争最远的教堂让他安心养病。
“那段时间他过得很混乱,每天恹恹的不与人交流,吃不了多少,每天都很麻木,大半时间都在陷入昏睡。”喻老太太伤神地说。
陈泊曾经咨询过心理医生一些事,对这方面还算有点了解。病人昏睡是不愿面对现实封闭自我的表现。
他不敢想小猫是怎么挺过来直到现在千疮百孔的站到他面前。
“后来我发现他记忆也是混乱的,就比如现在他不记得我。”
谜底得到了解答,陈泊并不如求知若渴的知识分子那样兴奋,心里像是空了一块,怎么补也补不回去。
陈泊也明白了喻老太太的良苦用心:“我会照顾好他的,请您放心。”